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夜話(一更)……
白穗泡完靈泉回來的時候, 還沒有來得及走過給清岫打招呼,對方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那個,我泡靈泉了。」
她這說完, 也不等白穗反應看便徑直往清泉那邊過了。
白穗看著清岫的身影隱沒在了樹木之中一愣, 有些莫名地抬起手撓了撓面頰。
「既然這著急,剛才我一起洗不就了,那大的靈泉又不是塞不下兩個人……」
少女發已經被烘乾了, 披散在肩膀宛若一片順滑的綢緞。
她身就穿了一件輕薄的衣衫,臉因為泡的太久而紅撲撲的,瞧著靈動可愛。
沒有之前狼狽的模樣。
白穗毫無形象撲在了被, 裹著被轉了個圈。
原本的發也滾的『亂』糟糟的,面甚至還沾染了些許草葉。
戚百里風祁沒清岫她們那講究,他們隨便找個地方躺著,或者靠著個樹榦就能休息。
不過前者是鮫人,休憩的時候一般是在水裡, 所以他會前面的小溪處靜修。
而風祁則會在樹, 能夠感受到風的地方。
因此等到清岫從靈泉那裡回來的時候, 發現周圍除了裹著被只『露』出了個腦袋,聽到動靜抬眸看向自的白穗之外。
便瞧不見其他什人了。
「他們人呢?」
「諾,一個在樹, 一個在水裡。」
白穗抬起下頜示意她看過。
果不其然, 瞥見了靠在高處樹榦抱著手臂閉目養神的少年。
在那棵參天大樹前面, 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清岫眯了眯眼睛,依稀也能看到那個銀髮金眸的妖修的身影。
——也就是說,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意識到這一點,清岫眼眸閃了閃,之前聽到水聲時候一樣。
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清岫師姐你夜快躺下休息吧, 這裡夜裡涼,小心感染風寒了。」
清岫頓了頓,對著白穗那雙琥珀『色』的眸紅唇壓著。
而頗為小心翼翼地躺下,又仔仔細細掖被,一處肌膚也沒『露』出來。
這些細節白穗沒太在意,以為只是對方怕被蚊蟲叮咬或者怕冷,這才蓋得這般嚴實。
她見清岫躺,裹著被往對方那裡滾了滾,在距離半臂的位置停下。
「……大晚不睡滾來滾做什?」
「沒,就是睡不著有事情問你。」
白穗清岫已經比較熟悉了,也沒最開始時候那拘謹小心。
「你之前不是說你崑崙那個寧玦是一隊的嗎?他昨天走的時候把他收集的捲軸都給燒了,那你們現在身是不是一個捲軸都沒了?」
清岫餘光瞥了旁邊的少女一眼,她問這個沒別的意思,估計只是覺著她跟著他們一起耽擱了收集捲軸的時間。
「你想多了,他從來不做損人不利的事情。」
提到寧玦她的神情冷淡,頗為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那些捲軸是燒了,但是他提前留了捲軸,剛五種屬。所以我們你們一樣,這幾日用不著費勁兒斬殺妖獸找什捲軸了。」
「這樣啊,那就,你們集齊了就……」
她鬆了氣,心裡那塊大石也跟著重重落了地。
一旁的清岫等了一會兒,原以為白穗會給她說說這幾日的遭遇,傾訴下煩惱委屈什的。
不想她只問了這個問題。
她眉微皺,在發現白穗呼吸變得綿長的時候,沒忍住開。
「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與我說嗎?」
快要睡著的白穗聽到清岫這話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看了過來,聲音也帶著點兒鼻音。
「唔,什?」
清岫:「比如這幾日你在秘境里遭遇了什。
我聽說之前你不小心風祁他們走散了,碰了懸青門塗山的人,被他們利用欺騙。」
她說到這裡留意了下白穗的神情,見她沒有太大反應繼續說道。
「今日又被他們門報復……」
「你不生氣嗎?」
白穗眨了眨眼睛,被裡的手臂拿出來枕靠在了腦袋下面。
「生氣。不過只是當時生氣吧,也狠狠報復回來了。」
「至於今天的事情,怎說呢,大概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是沖著我來的,倒沒什太大感覺了。」
少女的反應太平淡了,像是在說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風輕雲淡。
這讓清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為。
「……我記得我在飛舟,還有進入秘境之前就有提醒過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若把我的話聽進了一半,也不至於被那些小人給利用欺騙了。」
白穗是不生氣了,她說著說著火氣卻有些來了。
樹葉之間清冷的月『色』落在她的眉眼,也無端平添了幾分冷意。
「不是所有的修者都像你們崑山那樣,像這種試煉更是魚龍混雜,大多人都是為了利益。哪怕你是崑山劍祖的親傳,在不死的前提之下,他們對你做什都是不會被懲戒的。」
「修真界弱肉強食,向來如此。」
白穗知道清岫是為自,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裡,對外界周遭也比她了解得多。
她的確沒什防備心,也為此吃了很多苦。
——這些白穗都知道。
清岫沒忍住噼里啪啦說完了一通,發現少女良久都沒有說話。
她以為自說的太過,語氣太重了。
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說點軟話安撫下白穗的時候,者柔聲開了。
「我也有在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遇懸青門塗山那兩個弟的話,他們再求我,我還會不會留下來。」
一般人用了「如果」「要是」這樣的字眼做假設的時候,十有八九是有些悔的。
清岫眼眸一動,紅唇微啟。
「所以你這是悔了嗎?」
「是。」
「為了救這種人渣浪費了我的時間精,我的確追悔莫及。」
她回答的很直接,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什情緒在閃爍。
「清岫師姐,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在我風祁他們走散了之,在我懸青門的人碰見之前,我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
「你又被人騙了?!」
白穗看著清岫臉『色』驟然沉下來的樣,給嚇了一跳,連忙搖否認。
「沒沒沒 ,不是我。」
見清岫神情稍緩,她這才斟酌了下語句繼續說道。
「我當時被困在了一個秘境里,費了九牛二虎之才從裡面走出來。那個時候我已經累的不行了,整個人躺在天啟面。」
「在路過一處妖獸區的時候,我看到了有一個女修被一隻兀鷲的火焰灼燒,給狠狠丟在了懸崖處。」
白穗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她距離得挺遠,對方自身都難保根本沒有覺察到她的存在。
那人當時手死死扣在懸崖邊,還差一步就要掉落下。
「在她要掉下的時候,有一個修者聽到動靜御劍過來了。」
「那人在哭喊著求他救救她……」
不等白穗說完,清岫涼涼地補充道。
「他沒救對嗎?」
少女沉默了一瞬,顯然,清岫猜中了面的發展。
「……是的,他沒救,不過也沒有為難她。捏碎了她的玉牌轉身就離開了。」
「你是認可他的做法,還是覺得他見死不救?」
清岫問這話的時候已經想了,要是白穗敢回答者,她一定直接引了桃枝揍得她腦袋開花。
良久,白穗悶悶開說道。
「無論是救與不救,我覺得都沒錯,我都認可。」
聽到這裡,清岫隱約覺察到了白穗的意思。
大約正是因為之前看到了這一幕,在碰懸青門塗山兩個弟的時候,她不可避免想起了那個墜入懸崖的女修。
這才在本可以離開的情況下,相信了他們的誓言承諾,決定了留下來。
「你如果是要告訴我你是因為這件事才被那兩個修者騙了的話,我不會理解你,我只會覺得你蠢。」
清岫冷著臉『色』,沒有緩語氣,反而用比之前更重的話語訓斥著白穗。
因為她希望對方記住這個訓。
這次試煉算她運氣,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我不是想要為自做錯的事情找借,只是這幾日發生了這多事情,我一直在想……
之如果再發生這種類似的事情,我到底該怎做?」
白穗原本是不打算與清岫說這些的,她也一直裝不在意的樣。
想著吃一塹長一智,就當多長個記就,不要在繼續想了。
可是她沒辦法做到。
她不怨也不恨,只是有些『迷』惘。
清岫這時候才算明白了白穗想要說什。
她怕自以再遇到有人尋求幫助,她會因為害怕被欺騙被傷害而躊躇不前。
而她又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估計也沒有他們看得那透徹。
她怕自會慢慢成為冷血的人。
清岫轉看向了白穗,兩人距離很近,彼此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她直勾勾注視著白穗,聲音沒有之前的冷硬,這一次放得很輕。
羽『毛』拂面一般。
「那做個假設吧。」
「假設你是那個御劍過懸崖查看的修者,你看到了那個女修。」
「加個前提條件,你要是不救她的話她掉下會死,但是也有可能她是裝的,等著你靠近暗算偷襲你。」
「——那你還會救嗎?」
白穗皺著眉想了許久,看著頂剛從處於樹葉之間的那彎月牙兒。
「……會。」
清岫:「為什?」
「我怕萬一,萬一她是真的在求救。」
少女的眼睛映照著皎潔的月光,燦若寶石。
清岫頓了頓,又放輕了些聲音。
「可萬一她是騙你的呢?」
「那我救了她之再把她推下。」
清岫聽到這裡勾唇笑了笑,覺得這個回答情理之中又有些孩氣。
不過她並不討厭白穗的直白。
「只是這樣你不覺得有些多此一舉嗎?」
她指尖微動,抬起手白穗臉頰處的發別在了耳。
前一秒還面帶微笑的臉,此時霜雪覆般冷冽。
「白穗……」
「你該一開始就把她推下的。」
問題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清岫說的沒錯,如此一來倒不如一開始就杜絕了一切傷害的可能。
良久,白穗轉清岫面對面對著。
者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來。
她整個身都僵住了,呼吸也停滯了一瞬。
白穗注視著她的眼睛。
在清岫顫著睫羽想要避開她的視線時候,少女輕聲說道。
「清岫師姐,我不悔。」
「就算可能被她暗算也,我也還是會救她。」
她說著低,像是尋求安慰一般輕輕抵在了清岫的額。
之前原本還有些『迷』惘的神情,也漸漸堅定了起來。
「世人大多涼薄,總有熱血難涼者。」
「——我想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