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千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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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洲從崑山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晌午了, 大約是怕打草驚蛇,他來千岳城的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劍修不大一樣。
他生的劍眉星目, 極為俊美,唇薄而赤, 染了胭脂一般昳麗, 平白添了絲媚氣。
可眉宇之間卻清冷淡漠, 沒有太多肅殺之氣,跟個青燈古佛般教人瞧著心如平鏡。
一襲白衣勝雪,素凈得不染一塵。
然而這樣丰神俊朗的青年, 要是換作平日在哪兒都是萬人矚目的存在。
可在這個女子大多都閉門不出, 商隊和行人也匆匆趕路, 人人自危的千岳城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這樣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動。
陸九洲不著痕迹的將視線往周圍落去,而後徑直往城門口貼著的那面貼著懸賞告示的地方看去。
經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會進行高額懸賞, 大多的習『性』和作案時間等信息都會被告知於眾。
果不其然,剛一走過去那魅魔的懸賞令便以「一百兩黃金」的天價高高張貼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時出沒……」
算著時間, 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著, 喉結微動著聲音低沉,沒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 他的模樣根本沒人看清過。
上面對應的畫像也很潦草,完全是憑著感覺來的, 一團黑霧之中點著兩個紅燈籠一樣的大眼睛之外,再沒其他具體的輪廓來。
陸九洲下山歷練多年,斬殺的邪祟妖魔無數,自然也見過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態, 他能輕易改變自己的面容,變換成俊美青年的模樣引誘女子。
且極其擅長隱藏氣息,只會在獵物落網變回原形進食時候泄『露』妖氣。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們的本體很難。
意識到這點后他皺了皺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層霜雪,疏離得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正在陸九洲思索著該如何將魅魔的本體引出來,且不會讓魔氣波及傷到城中百姓的時候。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他身後伸了過來,然後當著他的面將最上面那個魅魔的懸賞告示給撕了下來。
他一愣,下意識往後看了過去。
從先前時候其實他就覺察到了身後有人也在看著這面告示牆,只是因為對方氣息平和,和普通凡人無異,他也沒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著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唇紅齒白,對上他的視線時候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著他甩了甩手中的懸賞告示。
「怎麼道友?你也想要揭下這告示嗎?」
陸九洲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如何探也探不出對方的底細。
毫無靈力,而且那手指也纖細,虎口處也沒有因為使用劍或軟鞭武器留下的繭子。
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
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門隱世的大能,高於他修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聽到白穗以道友稱呼他,他出於禮貌,先一步報上了名字。
「在下崑山陸九洲,敢問姑娘出自何宗何門?」
在看清楚陸九洲模樣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慾望,此時對方又目光灼灼看了過來,一時之間被這美『色』給恍了眼。
險些沒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時候一睜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務提醒,從原文開篇里來看,這一次千岳城斬殺魅魔的劇情算得上是陸九洲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們的食糧大多以人的慾望為主,慾望越大它們便越能飽腹。
若是千岳城這隻魅魔沒有貪圖捷徑,手下沒走過亡魂的話,陸九洲沒準也就將其抓回崑山放回鎖妖塔有期徒刑個百來年,只要妖氣煉化了放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氣太重,已經嘗過了生魂的滋味后再無法停手。
因此陸九洲最後只得將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這魅魔雖然只有一兩百年的修為,然而靠著吞食了魂魄之後快速凝結了一顆妖丹。
它趁著陸九洲拔劍的空隙引爆了妖丹,無數的慾望迸發出來將他連人帶劍覆蓋侵蝕。
以陸九洲的修為想要這種程度除了讓他受點傷之外並不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倒霉就倒霉在這是一隻魅魔。
是一個可以靠著慾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穩固也終歸不是聖人,他有對劍的執念,這也是慾望之一。
這麼一點以他的心境壓制住就好,並不是什麼值得忌憚的。
——只是這一切都是在陸九洲日後沒有遇到那個妖修,沒有趁著這點慾望趁虛而入被『亂』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這一次要做的任務便是和陸九洲一併去除了這妖魔,避免他被妖氣給侵蝕,給日後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機。
「姑娘?」
見白穗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沒有回應,陸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聲音再次詢問。
「姑娘可是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
「倒沒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個無門無派的逍遙散修,與天下第一劍宗相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告示捲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對方什麼反應。
「陸道友是吧,我姓白,單名一個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樣都是聽聞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沒,這才不遠千里趕過來的吧?」
陸九洲不是一個健談的人,聽聞這話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麼喜怒。
「那正好,我們可以聯手把這魅魔給解決了,到時候賞金對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誤會了。我並不是為了這賞金而來,除魔衛道是我們修者的職責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們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給咔嚓了,為民除害了嗎?」
白穗忙不迭點頭應付著。
青年聽后垂眸看了過去。
他的睫『毛』很長,在下眼瞼處落下了一層淺淡陰影。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眼前的少女微低著頭,『露』出了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陸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這是不懂裝懂。
他也不好再揪著這個話題繼續,只得嘆了口氣,斟酌了下語句沉聲開口。
「也罷。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這樣的女子,我勸姑娘還是不要跟著我一併為好。」
他沒有直接了當的說這種程度的妖魔他足以應付,照顧著白穗的情緒和安危,只這麼委婉提醒。
之前還漫不經心隨口敷衍著陸九洲的少女聽到這話後生怕他不帶上自己,這任務完不成得讀檔重來。
情急之下,腦子一轉故意曲解道。
「你想獨吞?那可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修為尚淺,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標對象,這樣貿然出去很危險。」
「而且這種魔物左右不過兩百年修為。」
陸九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眉眼也溫和,沒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這麼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啟,像是談論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風輕雲淡。
「我一劍足矣。」
不得不承認,在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穗有那麼一瞬間有被帥到。
不愧是書中一劍動九洲的人物,這鋒芒這氣魄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這才記起了自己的任務。
「陸道友,我知道你劍法舉世無雙,可是你剛才也說了,我們修者就該除魔正道。我是修為資質什麼低了些,但是這顆為民服務,為百姓除害的心卻是熱血的。」
白穗剛開始還好後頭越說越激動,態度極為真誠。
說到中途沒控制住情緒,更是一臉義憤填膺。
「這魅魔一月之內便害了十名妙齡少女,還有好幾名賞金獵人和驅魔道士!更殘忍的是甚至還將後者的頭顱砍下懸挂在城門外示威,這樣陰狠惡毒之輩,你叫我如何視而不見!如何不想要將其親手繩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個人去了,留我一人,我會懊悔終生的!」
陸九洲被對方說得一愣一愣的,見她這般慷慨激昂的模樣,儼然已經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為他動搖了,要鬆口答應自己的時候。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白姑娘,我知你嫉惡如仇。只是你靈力微薄且無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氣侵蝕。」
沒陸九洲帶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別提完成任務了。
白穗這下是真的急了。
「誰給你說我靈力微薄無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隱藏實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帶去,等到魅魔出現的時候我一一展示給你看!」
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會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多少會有些隱藏。
陸九洲想到這裡半信半疑地看了過去,在對上少女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時候一頓,不大自在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那姑娘可會什麼自保術法?」
草。
裝『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識盲區了。
頂著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紅著臉低頭攥著衣袖悶悶開口。
「……那個,九九乘法算嗎?」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瓜子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拿起一旁的鼓槌往鼓面上重重一擊。
鼓聲回『盪』在整個瓊玉台四周,幾隻仙鶴也聞聲而來,慶祝似的盤旋在了白穗的頭頂之上。
「我宣布!此次比試的獲勝方是白穗!」
主持比試的師兄話音剛落。
白穗心下鬆了口氣,這才手腕一動將那桃木劍橫放在手中雙手遞還了過去。
「承讓了。」
「……承讓。」
青年神情複雜地接過白穗遞過來的桃木劍,一時之間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只覺得五味雜陳。
【強制任務已完成√,劇情爽度加一,獲得技能「劍如雨下」。請宿主再接再厲,儘快完成美強爽劇情,走上人生巔峰。】
謝天謝地,終於結束了。
真是要了命了。
「……贏了?」
上面的人已經宣布了比試結果,然而下面的吃瓜群眾顯然還沒從剛才那神反轉里回過神來。
「?!卧了個大槽,不是吧,真的贏了?!」
「我原以為這就是場鬧劇,結果你給我說她贏了?她連劍都不怎麼拿得穩她竟然贏了?」
「震驚!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命,你們剛才是不是也跟著下注押了她輸?我看青燁師兄那麼豪氣給我也整上頭了,想也沒想就押了十塊靈石!」
「……別說了,我押了十五個。」
「……」
在所有人戴上痛苦面具,悔恨當初的決定的時候。
人群中只有一人春光滿面,發出了一串杠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贏了!老娘我竟然賭贏了!」
雪嫣然豪爽的笑聲和她甜美可愛的長相完全不符,聽到的人大多都給嚇得虎軀一震。
她此時正沉浸在極度興奮當中,全然不管周圍人是什麼反應,直接往那下注的玉盤子方向沖了過去。
押白穗輸的那個盤子上的東西累得跟座小山似的,都要有半人高了。
「靈石我的,靈玉我的,避水珠我的,什麼鮫珠鮫紗都是我的!這幾株靈草靈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雪嫣然平日時候就喜歡賭,但是人菜癮大,基本上沒幾次是贏的,像今天這一次賺的盆滿缽滿的還是頭一回。
她在眾人眼紅之下一件一件將那些東西往自己的儲物戒指里塞,塞著塞著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賭白穗贏的好像不止她一個。
她拿著東西的手一頓,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站著的陸九洲。
「那個陸師兄,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其他的好說,就是這顆九品凝血丹只有一顆,咱們對半分成不?」
陸九洲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青燁一個眼刀冷冷掃了過去。
嚇得拿著靈丹正準備落劍平分的雪嫣然一哆嗦,險些給砍到手背上。
這個九品凝血丹是青燁拿來押注的,他會不會是反悔了,但是又礙於面子不好直說?
想到這裡雪嫣然在給與不給中掙扎了良久,最後因為怕對方之後給自己穿小鞋,還是咬了咬牙決定把這九品凝血丹還回去。
「……其實青燁師兄這沒什麼,我也是僥倖而已,你第一次賭肯定沒什麼經驗。」
「而且這九品凝血丹太貴重了,我們這些弟子暫時不用下山歷練,在宗門沒傷沒病的用不上這麼好的靈丹,你拿回去吧。」
不說這話還好,聽到雪嫣然這話后青燁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他那雙眸子是淺淡的藍,海面浮冰一般冷冽。
「他們是用不上,我看你倒是隨時都用得上。」
「……」
我為什麼可以隨時用得上你心裡沒點b數?
要不是你丫的天天體罰我,我這輩子想用都用不上。
呿,不要白不要,我還巴不得你不要呢。
這話雪嫣然不敢當著青燁的面說,只得在心裡這麼悶悶吐槽幾句,面上不顯分毫。
她只裝作什麼也沒聽懂,生怕青燁反悔,連忙拿著那顆朱紅『色』的九品凝血丹往自己的儲物戒指里塞。
「等一下。」
陸九洲沉聲喚住了雪嫣然,而後餘光往剛從瓊玉台走下來的白穗。
「這顆九品凝血丹我覺得我們都不能要。畢竟這場比試是白師妹拼盡全力逆轉的,這是她應得的。」
「嫣然師妹,你意下如何?」
雪嫣然一愣,沒想到陸九洲會提出這麼個建議。
然而她順著對方的話一想,也的確是那麼個道理。
其實最開始時候她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樣,覺得白穗必輸無疑,因此她也沒想過能把那串押出去的鮫珠贏回來。
現在這個情況已經大大出於她的意料了,這麼多東西她已經賺翻了,再占著這麼一顆靈丹也太貪了。
「成,這靈丹是白師妹靠自己實力從青燁師兄手中贏到的,自然得歸她。」
她說著從儲物戒指里拿了個手掌大小的檀木盒,然後將這顆靈丹裝了進去。
「白師妹,你趕緊過來拿你的靈丹。」
從脫力狀態中恢復過來一點的白穗剛下了台階,便瞧見雪嫣然笑著上前遞給了自己一個盒子。
她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對哦,我贏了。」
這孩子反『射』弧還真長。
這都宣布贏了這麼久了才反應過來。
雪嫣然以為白穗是高興壞了這才慢了半拍,張了張嘴想要順著誇讚她肯定她幾句的時候。
白穗一把接過她手中的檀木盒,兩眼發光,三兩步跑到了那賭注堆積成小山的玉盤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我贏了!贏了!靈玉,靈石!這什麼花花草草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
等等,這話怎麼似曾相識??
雪嫣然一愣,而後看著白穗一把一把將那些東西往自己衣兜里塞的時候,心下一慌。
連忙上前抓住白穗的手腕。
「誒不是,什麼都是你的了?白師妹我知道你能贏這一場比試不容易,所以這顆九品凝血丹給你就給你了,我沒意見。可是做人不能太貪了啊妹妹,這些也是我靠本事賭贏的,你不能什麼都拿走,總得給我留點兒吧?」
「可是這也是我靠本事賭贏的啊?這裡怎麼著也得有我一半吧師姐?」
白穗剛經過一場惡戰,也沒多少力氣掙脫開雪嫣然。
試了幾次后無果,只得嘆了口氣和對方好好講道理。
「你看這邊押我贏的玉盤子里是不是有個儲物戒指,我上台前給這位開賭的師兄說了,我說把這裡面的一百兩黃金當做比試的賭注。」
「這年頭賭自己贏應該不算違規吧?」
一旁開賭注的師兄聽后也點了點頭。
「的確不算違規。」
白穗這個『騷』『操』作雪嫣然是萬萬沒有料想到的。
她愕然看了一眼對自己無辜眨巴眼的少女,又看了看那盤子上放著的儲物戒指。
「……所以你從一上台就押了自己贏?」
「對啊。」
「那你從一開始就有必勝的把握,只是藏著掖著不說,想在最後爆個冷門狠狠賺上一筆?」
雪嫣然這話白穗可就不愛聽了。
什麼叫她藏著掖著不說啊,她哪有什麼把握,只知道最後再怎麼也不會比被雷劈慘,趕鴨子上架而已。
「嫣然師姐,這你就想多了。我要是真有必勝的把握我也不至於打得這麼艱難,我直接一開始放大招不就成了,哪至於最後被『逼』得那麼狼狽?」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把東西往自己懷裡塞,雪嫣然見了也加入了分贓行列。
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白穗給搶完了。
「那既然你沒把握,怎麼還敢把自己全部身家拿來賭?你是不是傻?」
「嘿嘿,這不是富貴險中求嗎?」
其實白穗當時存了個心眼,她給那開賭局的師兄說的是拿儲物戒指里的東西來賭,又沒說拿全部。
要是真輸了隨便拿點碎銀應付了事,對方也沒法說什麼。
「白師妹,恭喜你。」
正在白穗美滋滋埋頭狂攬著東西的時候,身後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她拿著靈玉的手一頓,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陸九洲逆著光站在她的身後。
他的神情柔和,那雙眼睛也帶著淺淡笑意,看過來的時候連日光也溫柔。
君子如玉,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