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三魂七魄
睡著的四喜丸子從被子裏露出來,它身體盤成一個團,小小的,真像一個雪白的丸子。
羽公子在一邊整理袖子,一邊說:“你這‘四喜丸子’的名還真沒起錯,長得像個丸子,腦袋也是個丸子。看這懶得,主人都醒了,它還在睡。誒!我聽紀千辰說,寵物有一些習慣是跟主人學習的,你說……丸子是不是都是學你,它才和你一樣心那麽大?嗯~?”
第五之狐摟起不爭氣的丸子,這貨還在睡:“你才蠢!關你什麽事?我想養什麽養的寵物,就養什麽樣的!你不用變著法的罵我蠢!我心大怎麽了?我就喜歡心大,和你一樣心眼小,早就被人氣死了!”
羽公子已經開始整理他的銀冠:“哎喲!現在和我鬥嘴的小心眼蠢女人又是誰?說你心大,你就捧上了!我的意思是說,來鬼市,你的膽真大!”
第五之狐摸著丸子毛的手一抖,想到羽公子還不知道是鬼市裏哪個妖鬼,心裏開始發顫:“我……我來救丸子!”她就知道來到鬼市準沒好事,遇上個這麽半熟不熟的人,不!是妖。她特害怕和他靠近了就被聞見九尾天狐的味兒,小心翼翼地離他遠遠的坐著。可是這床這麽小,一動就晃了一下,太明顯了。
羽公子還以為他把她肚兜帶兒割斷,現在對著他,她不舒服,想想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好了!我知道,丸子半路我撿到了,你可以放心,在鬼市,我罩著你!我先出去等你,你趕快穿衣服,樓上你的師兄都在等你呢!”
第五之狐才想起羽公子做的好事,氣惱的把枕頭砸向羽公子剛剛走出門的背。剛剛好砸到了他的傷口,羽公子嘶的一聲,跳出客房。門外守衛的劫樓使不小心笑了出來,羽公子關好門:“咳咳!”他又伸手摸出不離身的“第一扇”,遮住一半臉,裝作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上了樓。身後掉下一根雪白的羽毛,落在了地上。
那兩個守在門口的劫樓使總算敢笑的大聲一點,開始交頭接耳。偏偏羽公子離開門被打開一道縫,第五之狐聽個清清楚楚。
使者甲:“你說他們倆在屋裏幹什麽?又叫又鬧,這姑娘不是凡人嗎?公子是打了她?嘿嘿!不是違反他的習慣了嗎?”
使者乙:“非也,你不懂。紅顏知己啊,打是親,罵是愛,他倆的事全劫樓都快聽清了。這客房的客人誰不知道這是外麵放的是羽公子的一根羽毛?他是不想有不識趣的妖鬼去招惹這位姑娘呢!粘羽毛了,就是公子的人啦!”
使者甲:“那我們公子怎麽臉那麽紅?”
使者乙:“你傻啊?那是害羞!”
使者甲:“嗬嗬嗬!”他不敢說那有點像五個手指頭。
第五之狐都驚了,居然都聽到了,要死了!給她個毯子,她要裹著出去!外麵都是可怕的妖怪,還有羽公子那個死人,老是抓著機會就諷刺她,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都快氣死了!嚶嚶嚶,麵子裏子都沒有了,她怎麽出去見人啊?現在他還留了根羽毛,是想要所有人誤會是不是?
第五之狐抱膝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忽然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套一身淡紫色的裙裝。哪有女人不愛美?哪有少女不愛俏?她立刻就歡快的跳下床,奔到屏風後換上了,立馬忘了剛剛的煩惱。所以說,第五之狐還是一個懷著青春少女心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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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伊前腳剛到五樓,羽公子就跟著進來了。一屋子人書迷孟二兩和還在休息的孟等等都看向他們。
繁伊姐弟五官長得極像,但是在孟一瓶他們看來,顧繁伊這個長相普通的姐姐一點也不像弟弟。容貌上,羽公子長得精致猶如天人,舉止上,他一舉一動就像是尺子量過的標準貴公子禮儀,大方得體,讓人眼前一亮。而相貌普通的顧繁伊早已習慣他們的目光,在人間也許會裝成大家閨秀掩人耳目,但在劫樓她就十分鬆散,加上十年來她覺得自己身體不好,越來越懶,也就讓人覺得態度輕慢,也是多年的上位者氣勢讓她看起來有點難以親近,讓人遠離起來。
“千辰,那個偷嬰兒的禽妖交代了什麽了沒有?”顧繁伊坐下就開口問,羽公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紀千辰閉上眼,似乎和某個地方的劫樓使傳了個音,再睜開眼就對著顧繁伊說:“沒有!那禽妖居然硬生生抽走自己的一魂三魄,現在已經癡傻,問不出什麽,不過無雙可以根據她的本命肉身尋找她的一魂三魄。那嬰孩一定在那一魂三魄手裏。”
孟一瓶也開了口:“據我了解,萬物生靈生來大多是三魂七魄,天地人三魂,喜怒哀樂貪嗔癡七魄。她怎麽能把自己魂魄抽取,然後再指使那殘缺的魂魄去做她想做的事呢?”
紀千辰笑了,剛要解釋,就看見漸漸凝成水霧出現的無雙:“無雙,你快來給他解釋解釋,你可是攝魂的行家啊!”
無雙依舊飄浮在半空,藍色的衣擺無風自動。她用空氣中震動的水珠傳音:“魂魄,生於天地,養於身體。既然身體是一個載體或容器,那麽魂魄就可以分割。魂魄本就是混沌一片,如果將它分類,自然是你說的三魂七魄。事實上,幾乎所有魂魄從來都不會分類,也就沒有區別。隻有……分魂的時候才會將魂魄分別開,而這種痛,蝕肉鑽心,痛入腦髓,分筋錯骨,利刃切膚。女子分娩之痛便是將母子魂魄分開的痛苦,你可以想象真正的分魂之痛。”
孟一瓶從未在人間的任何書本上得到過這種說法,一時也驚嚇了一把,話都沒接上。紀千辰看到如此也責怪的看向無雙:“你說你,說就說,看把人嚇得。”
羽公子翹著扇子,不知在想什麽,心不在焉。
小叮咚捂住糖糖的耳朵:“無雙也太殘暴了,你看,嚇到小孩子了!”
無雙依舊冷著一張臉:“我形容的最準確,沒有嚇人!那女子不可能自己做到分魂之術,一定有強大的專攻神魂的妖鬼在幫她。就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出來了!”
顧繁伊也放下支著下巴的右手:“嗯,說得對,那一魂三魄隻有待在那個同夥的身邊最安全,所以,還要無雙出手來找一找他了!”
紀千辰閉目傳音讓劫樓使將禽妖押上來,不一會大家就看到了依舊在嘴裏念叨著唱詞的嫿媚。孟一瓶站起,他知道以無雙的能耐,這女妖魂魄一定最後沒有好下場,他還想試試能不能喚醒她。“禽妖嫿媚!”
那女妖不僅沒應,依舊一動不動。眼裏全是悲傷,唱出來的詞也是越來越淒涼。
無雙一向很服從顧繁伊的話,張手就放出她的法寶——剛剛那把七弦琴。細細長長的指尖輕挑一根弦,聲音不大,卻震得大家腦海都嗡嗡的。陽光一閃,大廳裏的站著的幾人就發現自己沒有身處劫樓,居然來到了人間。這裏似乎是花街柳巷,走走停停全都是妓女和嫖客。小叮咚就像是被踩了尾巴,大喊:“無雙你個死女人,把我們弄到禽妖的回憶裏,你看這鬼地方,多侮辱人的眼睛?這還有一個孩子呢!”說著就扯出,睜著好奇大眼的糖糖:“叮咚哥哥,這裏就是人間?你原來就在這裏長大的?這裏好多花花吖!”
大家將目光集中在穿著藍衣,浮在半空的撫琴女子身上。無雙卻一揮袖,連一句話都不給機會,就把小叮咚趕到了不知何處,消失不見了。“我們繼續看,在記憶裏尋找那個殘魂是最好的辦法。我這就找一找她魂魄波動最大的幾個場景。”一陣琴音震蕩在空氣中,那些記憶也開始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他們又換了一個場景。嫿媚在唱歌,站在舞台上,唱出的詞婉轉動人,唱詞的人也美豔動人。果然符合無麵所說的,她是名副其實的第一歌姬,同時也熱愛唱詞。再換場景,她站在樓上,望著樓下一個書生。旁邊的歌姬都說那是有名的狂士,還聽說“有井水處,必有柳詞。”原來他就是柳永!這也符合無麵所說的人妖之戀。
然後,自然而然的他們一大群人圍觀了嫿媚和柳永談戀愛,山盟海誓。比看電視還過癮,這群古代的人妖鬼當然震撼得很,看的津津有味。誰都沒發現,孟等等醒了。
孟等等忽然在身後出聲,嚇到了一片人。“你們在幹什麽?” 大家都在沉迷地看愛情肥皂劇,誰都不好意思接話。在小孩子麵前將愛情劇什麽的,誰有這個臉皮?
孟一瓶:“……小師妹!你咋醒了?”說完求助地看向無雙,無雙自然高冷臉對著他。誰都讓她幫忙,她還是無雙了嗎?小小凡人,不值得!她才不承認也是看劇情入迷把她忘了!
孟等等當然發現現場出現了很多不認識的人,顧繁伊、紀千辰、裁芯、還有記憶體嫿媚和柳永,就是沒有二師兄和第五之狐。“大師兄,這是在哪?不是在鬼市嗎?怎麽又到人間了?二師兄到哪裏了?”問題寶寶進化了,大師兄隻好向她好好解釋全部經過,講完了後再回頭看。柳永給嫿媚畫眉的場景沒看到,大師兄心裏偷偷可惜了一下。
大結局快到了,嫿媚這回被劫樓使抓住帶到鬼市,那柳永也被在睡夢中用以情根為食的忘情蠱給抽掉了情根,當然這個情根也被忘情蠱消化完畢,一點殘餘不留了。劫樓使看在嫿媚與無麵的關係,沒有將她打回原形丟回深山。而是將她交給無麵,放在船上,沒過多久就癡癡傻傻。劇終!
無雙安撫琴弦,大家又都回到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