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沒有資格
失去的感覺一次次湧上夏晴空的心頭。明明她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許涼音的友情。可是為什麽老天爺不能多給她一天時間讓她把事情處理好。
她好不容易才看清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想要努力維係住這一點點感情。卻還是遲了。她隻能默默欺騙著許涼音已經回家去了,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找了一下午,夏晴空累到雙腿發軟。喧囂的人群裏,那麽多路過的臉龐,漂亮的,醜陋的。卻沒有一張是她要找的麵孔。
雨水落在地麵,匯集成一道道水流,急速的朝低處淌去。如果所有的憂愁和煩惱都能像流水一樣,隨著水流衝去,那就好了。
最終還是隻能放棄尋找。夏晴空的手機已經自動關機。而她整個人也已經累到癱瘓。頹廢的打車回了家。頭發和衣服已經完全濕嗒嗒的,滴著水漬。夏晴空蛻下外套,隨意拿毛巾擦了擦頭發。
屋子裏似乎還有許涼音的味道,看著自己的房間和廚房,仿佛許涼音質問她的畫麵還在眼前。她已經無從解釋了。很多時候,她一直都是那麽的言不由衷。
想到許涼音的話,夏晴空就忍不住鼻頭發酸。她曾經聽說,這一輩子注定相遇的人,上輩子一定不是我欠了你,就是你欠了我。
夏晴空心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那麽的複雜。而在感情的世界裏,更說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上輩子,或下輩子。唯一明了的,不過是這輩子,她欠了許涼音罷了。
夏晴空把手機充上電,癱軟的坐在沙發上。思緒淩亂的一塌糊塗。她趴在軟軟的沙發上,或許是因為太累了。沒過一會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這一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許涼音渾身濕透。滿身都是鮮血,一直在她身邊質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夏晴空惶恐的解釋,拚命的奔跑。可是許涼音的聲音還是一直鑽進她的耳朵裏。當耳邊終於安靜下來,她才抬起頭來看。卻發現許涼音已經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親愛的許涼音,很抱歉讓你受到了那麽大的傷害。如果要我離開這裏,再也不出現在你身邊。你才會原諒我。我想,我是願意的。
雨還在下,隻是已經比頭一天的小了很多。點點滴滴的,散發著淒涼的氣息。天似乎也比昨夜更涼了。
夏晴空是被電話的震動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在看見來電顯示的一瞬間。就迅速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迅猛的接聽了電話。
是用許涼音手機打過來的電話。
“你好,不知道你是不是認識一位叫許涼音的女生?”對方所在的地方十分嘈雜,似乎是在醫院一類的地方。
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夏晴空的心頭,她連忙回答:“認識!發生什麽事了?我的朋友現在在哪?”
“我們是華人醫院……”
沒等對方說完話,夏晴空就直接掛掉了電話。拿著外套就衝出了家門。不管是什麽情況,她都一定要最快的速度見到許涼音。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對方又打來了一次電話。夏晴空終於知道事情的原委。
大概就是,許涼音所在的地方都是即將拆遷的老房子。今天按計劃準備拆遷,照例最後一次進行檢查,排除所有人員的安全。確定所有人都在安全範圍以外。沒想到在其中一棟房子裏發現了許涼音。
她赤裸著身子,渾身青紫。昏迷在老房子裏。身邊隻有一個手機和破碎的衣物。好心的人打了電話,把她送進了醫院。她的手機已經沒有電了,電話卡裏存著的電話號碼,通話記錄最多的就是夏晴空。所以醫院給夏晴空打了電話。
發生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夏晴空隻覺得心如刀割。手止不住的顫抖。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讓許涼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許涼音就不會絕望的跑出去,不跑出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豆大的眼淚從夏晴空眼中滾出,那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許涼音該是怎樣的絕望和恐懼。她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亦是沒有指責夏晴空什麽,她選擇了緘默的離開,獨自一個人承受這樣的心碎。
許涼音是那麽的善良,她是除了黎初夏以外。夏晴空真心結交的唯一一個好朋友。她從來都是在不為人知的時候默默的對夏晴空好。
可是……該怎麽辦?心痛的無法呼吸。許涼音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家人一起,在所有她愛的人麵前。穿上潔白的婚紗嫁給顧南鬆。
所有的幻想都被幻滅成了最初的模樣。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破碎掉了。就像絢爛的泡泡,雖然美麗,但卻會一觸就碎。
夏晴空跌跌撞撞的趕到醫院,醫生小心翼翼的為她開了病房的門,戴著口罩,十分小聲的對她說:“病人已經醒過一次了,估計是心裏受到的創傷太大,情緒很激動。我們迫不得已給她注射了少量的鎮靜劑。”
許涼音就在病床上躺著,她的嘴唇紅腫破裂。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她就像一縷遊魂,輕飄飄的,呼吸孱弱。
夏晴空顫抖著捂住自己的嘴唇,害怕自己會克製不住哭出聲來,打擾到許涼音。她……一直那麽純潔,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比任何人都有勇氣和魄力。等她醒來,那些悲傷的事情就又會被她想起。
一想到許涼音絕望的樣子,夏晴空的心就揪的一獰一擰的。
年輕的醫生看她難過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憂傷惋惜的說道:“你先好好陪著她吧!有什麽事就及時叫我們。”
夏晴空一步步的走近病床。她不敢直視許涼音的臉龐,她心虛,她害怕。
許涼音的脖子上,滿是青紫的痕跡,因為受寒,她正發著高燒。
有很多的疼,在夏晴空眼睛裏發酵。她再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她成為了害許涼音出事的罪魁禍首。對顧南鬆愛的那麽虔誠,那麽轟轟烈烈的許涼音。在最後一刻,所有的信念都灰飛煙滅了。
即便她終於看清,她自己愛的人根本不是顧南鬆,而是安承。她也再沒有權力沒有資格再去喜歡安承。她不配得到任何的愛。
許涼音睡的深沉,夏晴空恍惚想著。她不願意讓許涼音醒過來了,活在夢境裏,才不會麵對那麽多的痛楚和現實。
顧南鬆是第二個趕過來的,他靜靜的進了病房。哀傷的看了哭泣的夏晴空一眼,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她摟進懷裏。或許他知道,他們欠許涼音的實在太多。他不能再讓許涼音看見她和夏晴空同框的畫麵。
夏晴空隻看了一眼顧南鬆的手,不敢再抬頭看他的表情。她側開身子,不敢讓許涼音看見她和顧南鬆在一起。轉身想要走出病房。
卻被顧南鬆抓住了手臂,他聲音顫抖著。淒涼的問她:“夏夏……我們,再也不可能了是嗎?你能不能……再給我們之間一次機會。”
夏晴空感覺到他聲音裏的痛楚和不舍。但她不能再多說什麽。她隻搖頭,在搖頭:“不是我……是涼音……涼音她不會再給我們機會了。我欠她的……這一輩子,也還不請了。我沒有資格再得到幸福……”
“這不是你的錯!”顧南鬆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夏晴空就像一絲遊魂,隨時都有可能飄離而去。“不要讓你自己心裏背上這樣的罪惡感!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那是意外!!”
“你別再說了!”越被顧南鬆安慰,夏晴空就越是悲傷,她痛苦的不能自持。她什麽也沒有發生,可是許涼音呢?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沒有人陪著她,沒有人安慰她。“涼音不會想看見我們站在一起的,我先出去了。”
夏晴空不敢再待下去,她怕許涼音突然醒過來。她要把顧南鬆還給她,許涼音醒過來之後,第一眼就能看見顧南鬆。這是她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了。
關上病房的門,夏晴空回頭。單麵的玻璃窗,顧南鬆的背影是那麽的落寞。要是早一點,聽從程海的意見,離顧南鬆遠一點,亦或是早一點告訴許涼音,這樣的事,都一定不會發生了。
許涼音名字,就像一把刀,冷冷的橫在夏晴空心裏。是提醒她,是警告她,她是做出了怎樣荒唐的,傷害她的事。
靠著玻璃窗就緩緩跌坐在了地上,夏晴空孱弱的呼吸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和憤怒感。緩緩抬眸,對上的,是程海憤怒嗜血的目光。他緊緊握著拳頭,能夠看出他已經隱忍了很久。
“程海……”夏晴空不知所措的叫他,她知道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被人侮辱了。任誰都是憤怒的。此刻就算程海打她一巴掌,她也是沒有資格還手的。
隱忍著看了夏晴空好久,程海鬆開自己的手。緩緩轉身進了病房,自始至終也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