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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個掌管幾百萬人口的市長，不是沒見過錢。更何況，是嘴裏說出來一千萬。
之所以震驚，是雪敢於投資新生事物如此一筆資金，並且是相當鎮定。閱人無數的管理經驗告訴他，牛逼吹的滿天飛都需要花言巧語。而眼前這個雪總，不是。
笑著，李市長並不掩飾，從紙巾盒抽出兩片紙輕輕擦拭著手上的茶漬，“年輕人就是有張力，看看，我都被你的話驚到了。”驀然抬頭，“你的合夥人投資多少呢？”問著，目光投向順子。
順子：“我……”
爭先出口，雪的語速很快，“他告訴我也是一千萬。”然後，放緩語氣，“還有一個投資人，這幾天會來考察。”
餘下的人包括順子，來不及為市長調侃的話笑一笑，緊接著就被雪的話驚大了嘴巴。
雪還不算完，“如果可能，我想……把外貿公司搬到本市，或者是成立分公司。”
顯然，她很懂得如何讓人關注。
她成功了。
再說其它的話或者是質疑，就顯得小肚雞腸。如是，李市長帶頭鼓掌，說：“歡迎你對我們工作的認可支持。如果可能……”微微一頓，“讓東子把你的投資意向書轉交給我。”
東子心花怒放，“李市長，直接交給您嗎？”
“不直接交給我，是不是顯得我很不夠有誠意？”
市長的笑很有感染力，亦或是本就皆大歡喜，都很開心。隻有順子心裏糾結到不行。還沒有從那一千萬裏緩過神來，麵對市長從包裏掏出的五萬三千塊錢，又犯起了難。
接是不接呢?
都盯著他看，霎時間就把他急出來一身汗。
也不算太笨，想想，就是有貓膩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呀！把錢接到手裏的強子，說：“我真的不著急，這還勞煩您親自送來……”
“一天的時間讓我賠了一盒茶，你小子有點貪心啊。”市長的玩笑話，張口既來。
“放高利貸那買賣可是不敢去做，不過，這茶送來了自然沒有退回去的道理。不如，中午我請客，您也找算找算，我也表示一下對您的敬仰……”
“你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李市長眼睛一瞪，“學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用！學就跟你這位合夥人學，學真誠學坦然。”揮揮手，又說，“市裏還有好些個工作，要趕著回去。你們抓緊時間把合作意向書交給我，用最短的時間建廠生產盈利，比請我一年客都高興。”
順子嘿嘿笑著點頭。
“東子，你跟我一起走還是……”
“呃，重感冒，正好我要去市裏打個吊瓶。”
“嗯。”李市長微微一笑，向雪伸出手，“期待我們合作成功。”
“您給我的信心，大於我的初衷，應該會的。”雪這樣說。
市長沒有說話，鄭重地點了點頭。
送走客人，順子回到辦公室就端起茶杯，仔仔細細地抿了兩口。
“三萬一斤的茶葉，你能品出什麽滋味來？”雪拋給他一個白眼，“別費那勁啦。走，開車送我回去。”
腦子有點亂！順子念叨著哪有三萬塊錢來的實在，把茶葉揣進兜裏之後，又連喝兩杯這才起身。“我很心虛，到哪裏去弄一千萬投資？是不是噱頭搞得有點過？”
“姐姐我要帶你裝逼帶你飛，你是質疑呢還是不信任？我可以重新尋覓合作夥伴的。”說著，雪腳下不停。
屁顛屁顛跟在身後的順子，有些急眼，“別呀，怎麽說一腳踢開就踢開了，好歹我算是半個引薦人吧。”
雪笑道，“瞧你那點出息，給我開車門。”
“好嘞！您請。”順子打開門，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側前方伸出。
嬉皮笑臉。
“什麽情況？”趴在窗邊的小超說。
“桃花運！”說著，廠長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不關你事！幹活！”
……
就好似天有陰晴月有圓缺。
順子在老婆小北以及分局被弄糟糕了的心情，因為這天大的好事，已經被衝擊的煙消雲散。倘若不是唯恐在雪麵前丟了麵子，保證“美了美了美了醉了醉了醉了”又能鬼哭狼嚎一路。
為什麽不高興？賺錢，賺很多的錢，目前就是他的主要人生目標。
可以說，碰過頭的人都高興。
東子應該比順子還有過之。知道市長是有話要問，更是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一次，絕對不同於在分局借助和順子是老同學而小小露臉，這次如果成功，那就是業績而且是頗具影響力的政績。
升職的基礎算是夯了個結實！
當然，這得指望那位雪總說的屬實，也得看投資能否成功。
如是，拚一把的心思作祟，狠狠地幫雪吹了一把，說是：在市長去之前，看過雪總提供的資料，行業前景一片大好並且她所說的自動化機械也是品質優異，還有資金也是雄厚。
可當市長問他機械品牌時，差點讓他大腦短路。
依稀記得雪好似說過一個名字，一咬牙，“是‘台灣飛虎’！”
真夠拚！連“好像”和“應該是”這樣不敢肯定的詞都沒有，斬釘截鐵的一個字“有”！
市長秘書的工作效率就是高！手機上扒拉幾下，特麽還真有資料，行業對口效能對路。不由得，讓東子暗暗鬆了口氣，市長也是點頭讚許。
可這些，順子是無從得知。
把雪送回酒店，匆匆地，直奔丈母娘家。因為，就在一大早，他老子得知小北出了院，到順子那裏卻被鐵將軍拒之門外讓老爺子火冒三丈：你個臭小子怎麽搞得！小北出院怎麽可以住娘家呢？這讓你爹你媽的老臉怎麽再麵對親家母？今天必須把小北接回家，不然，老子剝了你的皮！
剝皮剝皮！就不能換個新鮮詞？腹誹著，順子卻不敢反駁，滿口答應。
當真正來到丈母娘樓下，心裏著實沒有底。
腳下，好似踩在了雷區一般。趴在房門上還沒聽到屋裏的動靜，被小北一把拉開，扔給他一句，“鬼鬼祟祟！”
側著臉一隻手還掛在耳朵上，鬼鬼祟祟一點也不過分。
“爸媽想你了，讓我來接你回家。”順子訕訕地，搓著手。小北堵在門口，沒法進屋。
“回頭我給……爸媽一個電話，還不想回去。”說著，小北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
順子順勢把手舉到頭頂，撓著腦瓜子，“為什麽？”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
張口結舌的順子，不敢接腔了，對不起小北的事太多了，他不知道她所指是哪一件哪一樁。
“沒話說了？想好怎麽解決再來找我。”
隨手，小北“咣當”一聲摔上了房門，差點把順子拍成一幅相片。還是把他嚇得不行，心有餘悸地拍著心口琢磨開了：小北是知道了什麽呢？不應該啊？任何人不接觸，怎麽就知道了呢？
猶豫了那麽幾分鍾，伸手拍著房門喊，“小北聽我說，這一定是個誤會。”
“別那麽無恥好不？非要把錯歸結到我身上，有意思嗎？我倒是希望是我誤會，可我的內心騙不過我的眼睛。”
小北的話好似晴天霹靂！敲門的手在半空中定格，順子暗道一聲：糟了，看來是被小北知道了！特麽的!老天爺就是喜歡跟我做遊戲。這之前，給了一個天大的驚喜，緊接著就拋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難題！
確實是個難題！順子知道簡簡單單地寫個“解”，小北不會給他打上一個滿分。
必須得給她一個完美的解答。
也不跟他打也不鬧，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可問題是，真的有解嗎？
倘若是和芳芳的問題也就罷了！頂多咬咬牙抵抗住下半身的誘惑，也就過去了！給小北一個交代，絕對不是問題。
但是雪呢？
那就意味著，重新歸零。並且，是歸屬到原始時代那樣的意味。
頹廢地一屁股坐到樓梯口，順子再次感覺到自己的不順當。
手機鈴聲響起，是東子來的電話。心不在焉地按在掛斷，又特麽打了過來。順子很想說，你丫煩不煩！？
“市長很高興，回到辦公室就仔細從網上查閱了一下資料，說是前景可觀是個值得期待的好項目。”一接通，東子就在手機裏麵大呼小叫，“老同學……啊不是，兄弟……啊不對！你是我的親弟！這次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啦！”
我幫了你丫的大忙，誰特麽幫幫我的忙？順子暗自咕唸著。
“中午我請客，說，你想吃什麽哥哥我算是豁出去了。”東子又說。
“給我來一粒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可以不？”順子慵懶地說。
“啊……你可真逗！”東子自以為他是開玩笑，“趕緊滴，我在市委門口等你。”
有那麽一刻，順子在猶豫是不是去吃上東子一頓。想想，自己也覺得委屈地不行，既然你丫高興，誰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起碼，也得抓緊機會把那一旦拿不回來的兩千塊吃個夠本！
如是，拍拍屁股站起身，還不忘回身看一眼緊閉的房門。
卻哪裏知道，小北倚在門上哭地稀裏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