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

  二


  東子得到消息局長暴怒時,電腦機械正在技術人員的操作下運行。


  市長見他皺緊眉頭離開人群,瞥了一眼副市長,繼續聽著雪的解說,“……效率顯而易見,整整提高了兩倍有餘,並且它能夠操作人工所不能的花型。稍後就讓技術人員為大家演示……”


  正如雪所說那樣,人工操作一件產品還沒有完成,機械操作已經兩件完成。


  很容易算的一筆賬,產值增加兩倍有餘,效率就是人工的六倍還多。由此帶動的經濟效能,倘若按照現有人工數量來計算,不說工廠,財政收入將有很大提高是毋庸置疑。


  這還隻是普通花型,高效益的花型產生的效益更是不可估量。如是,這些外行人也對前景一致看好。


  照例,有現場會就會有座談會。


  東子的電話還沒有接聽完,市長不禁地向那裏多看了兩眼,彼此目光對視之際市長招了招手,邊向會議室走去。


  ……


  “小順子,又來淘氣!老實地回樓上去。”


  送客到樓下的雪兒嗔怒地跺著腳。二哈委屈地把身子一趴,裝起來可憐,哼哼著可憐巴巴的模樣。


  “小……順子?”眾人一愣,有人脫口而出。


  都知道這所工廠的負責人之一就叫順子,而雪總竟然給二哈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有意思!

  感覺有意思,是因為這隻叫小順子的二哈,讓人聯想到順子這位老板。讓人想起笑出聲來,顯然,他也不是一位“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主。更何況,姥姥早已不在,舅舅還真是傍年靠節盼著這外甥。不為別的,這外甥出手相比較還算大方。


  來到工廠,市長問過雪,怎麽不見順子。


  說是順子出差正往回趕,當然是雪兒在打馬虎眼說假話。明明就是二哈在屋裏不知怎麽受了委屈,這才離開順子跑下了樓。


  就在樓上房間裏壓在床上,已經一個禮拜了!像是一個沉屙晚期的病患,在沒人的時間還起來溜達溜達,當然僅限於在廠區裏。


  也說不清為什麽寬容他,或者是縱容他。雪兒覺得這是他的一道坎,就像當初她自己那樣,總是要扔掉一些東西。雖然,與順子廝混在一起,她始終不承認還是沒能忘記那個人沒有越過那道坎。


  “設備到齊調試完畢,地市領導要安排一部分企業家來參觀交流。”市長蹲下身子,撫摸著“小順子”的腦袋。


  又說:“電腦操控生產帶來的益處,到時你得講講,要讓交流團的人充分認識到科技力量的同時,踴躍投資發展。”


  “我就是您的托兒嘍?”雪兒說。


  眾人笑。副市長的聲有些高。


  市長直起腰,“你有好處的,市裏把你們的企業扶持做大做強,哪個托能得到這麽大的實惠?”


  “有您在,我們心安。”雪兒自知有諸多人在場這玩笑話太過草率,立刻回過神來給市長戴上一頂高帽。


  “我可不敢當!”市長擺擺手,“功勞是大家夥共同努力的結果,效益是你們經營的勞動成果,路鋪好了就得看你們了。”


  “您說的是。”雪兒接過梯子就上樓,“我們一定不會期望市裏領導們的期望。”


  市長滿意地點點頭,眾人也都心領神會直拍巴掌。


  “市裏還有工作,就不聊了。”握手道別,臨上車前,市長又說,“順子回來讓他去找我。老爺子出院了,想見見他。”


  雪兒笑著點頭,說是一定轉告。


  二哈對市長的離去表示不滿,“汪汪”叫了兩聲跑出老遠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看雪兒撒著歡又跑回去。


  有幸和市長同行。東子說,“小順子對您依依不舍呢?”


  “小順子身上一股子煙味。”市長說。


  東子張口結舌。實際上,順子在,他是知道的,便一五一十地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沒有發表意見,市長轉開話題:說說你吧。


  果然事無巨細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暗自念叨著,東子知道自己主動說出來,比較與市長主動詢問要好很多。起碼沒有挑撥是非的嫌疑,更不用說在領導麵前訴苦這一說辭。還有,受到市長關心,足以說明在他心中有一個位置。


  如是,緩緩地,很是注重措辭。


  “招商局裏有人傳言我要臨危受命副市長,也不隻是哪個缺德鬼編出來沒影兒的事。再有,局長……好似很有意見我今天沒有到局裏報到……”


  “不算是謠言,你的局長有可能調到地市工作。”


  定心丸就這麽被扔到了嘴裏,東子陡然就精神大振差一點就從副駕駛上跳起來。怎麽會是臨危受命?這樣的說法,明顯就是市長對招商局工作的不滿,至於是誰把這一消息透漏出去,已經無關緊要。接下來的事情是怎樣把工作做得更出色,怎樣能夠在業績上得到長足發展才是重中之重。


  “不用聲張,就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手裏的工作不可懈怠。”說著,市長開始閉目養神。臨危受命,誰又不是呢?老市長在職期間的老屬下個個身居要職,互相扯皮好大喜功搞得烏煙瘴氣,好多新興產業由於私心作祟得不到長足發展,不能不說跟那幫人手腳不幹淨有絕對關係。


  試想,處處存有貓膩,哪個企業敢於入駐?上級領導必然是看出問題的症結所在,這才力排眾議沒有從老領導班子中產生新市長。


  可這樣的工作環境,著實讓他苦惱不已,就好似拖著一幫打退堂鼓的人前行一般。


  麵和心不合的情況下,東子這樣一匹黑馬能夠給一些人警告的同時,必然能夠鼓勵到一部分人的積極性。不論是工作人員還是經營業主。


  不由得想到了順子太不懂事,為他小子臉上貼金的事情都不肯露麵。


  實際上,市長也不能算是錯怪了順子。


  雖然說是生活和工作不能相提並論,可終歸是彼此有些牽連受些影響。這時間,就像是一隻縮頭烏龜一樣,貓在屋裏都沒了勇氣見人。他覺得自己很失敗,無論是家庭還是事業,小北跟他離了婚,而所謂的事業有成他自知沒有雪兒的幫襯,那就是一個笑話,連屁都不是。


  雪兒又來敲門,說是飯做好了。


  說實在話,順子不習慣不是小北做得口味,也許又不是口味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人。


  到底是不是呢?


  他也拿不準。因為,每一頓也能吃得很飽。


  雖然,雪兒總是飯量很小,總是看著他狼吞虎咽而心滿意足地笑而不語。


  “市長說是他老爺子出院了,想要見見你。”


  含混地嗯了一聲,順子繼續往嘴裏扒拉大米飯。二哈有了意見,衝著他嗷嗷兩聲表示不滿,而順子越發吧唧聲響亮,惹得它作勢要撲上去的樣子。一跺腳,“一邊待著去!”


  二哈哼哼兩聲,屁顛屁顛地偎到雪兒腿邊,仰著腦袋尋求安慰。


  “老是對小順子發脾氣,也真有你的!”雪兒俯身抱起二哈,“小順子,咱別理他。”


  聽沒聽的懂不知道,二哈卻是伸出舌頭就要舔她的下巴,雪兒仰起頭,“市長既然說了,有時間就早早過去見見老爺子。”


  喝了一口水送下最後一口飯團,順子說,“好,我們倆一起。”


  “你喂喂小順子,我去買點禮物。”


  很無語,喂完小順子,或者是順路再買禮物不行?腹誹著,順子接過推進懷裏的二哈,眼巴巴地看著雪兒離開餐廳。低下頭瞅了一眼二哈,那家夥很識趣,一聲不吭地轉過腦袋看向別處。


  就像當初跟小北養那個“小順子”一樣,這就算是新的開始?


  不置可否。順子歎了口氣放下二哈,開始給它準備食物。


  二哈很沒誌氣地晃著尾巴,把腦袋探到食缽裏,吃的津津有味。順子說你丫生活條件真好!死去那隻小順子可是沒能吃上一口狗糧,你丫這是掉進福裏了。


  不由得又開始想小北。


  一個人在,是不是又糊弄糊弄,吃著上一頓的剩菜剩飯。


  一人一狗,百無聊賴。


  順子決定到車間去看看,廠長從電腦機底下探出腦袋招招手,“這玩意真是厲害,人在旁邊站著,它自己就把產品鼓搗出來了。省心省力!”


  都是聽技術人員說,順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正愣神的工夫,雪打來了電話。


  “我肚子不舒服,你快來。我在xxx。”


  聲音弱的可憐,讓順子嚇了一跳。沒車,拉著廠長就慌慌張張往外跑。廠長的破夏利速度還不錯,快到購物商場的路邊,雪兒的路虎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怎麽了?”順子拉開車門問。


  “不知道,突然就不舒服了。”雪兒很難受,順子心急火燎的模樣讓她很有被重視感,忍著爬到副駕駛位置,“興許就是吃的不合適,鬧肚子。”


  “別扯了!一樣的飯,我怎麽沒事?係上安全帶,送你到醫院檢查檢查。”說著,順子已經利索地起步,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


  當聽到大夫說這是正常孕婦反應時,順子的眼就好似被人按上了倆雞蛋。


  懷孕了?什麽時間的事?

  就那麽迷迷瞪瞪地,都沒有發現自家老爺子走到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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