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齊聚一殿
“你今日倒是連我也騙了。”龍景嘴角斜勾，看著墨塵有些意味。
“南海王母一向討厭妖魔兩界之人，如今你又把這妖君帶來扶南島。”墨塵沒有挑明話意，但龍景已經聽明白了。
龍景嘴角微微勾勒，眼眸折射出了凜冽的光，也未在意墨塵的話題轉移，“那丫頭的要求本君豈有不理會之理。”
“額？”墨塵挑眉，“你這借口倒是找的不錯。”墨塵眉頭微動，沒有再多言。
“那軒轅伏魔琴落在此處，她想來已經有所察覺，隻不過是無人解惑而已。”龍景似是若有所思。
“恩。”墨塵想起方才她見到他的那副模樣，眉宇間有了幾絲淡冷。
妍雙回了房間自覺氣悶，便獨自出了殿門，看著眼前沒有盡頭的玉石小道，又有了幾絲多愁善感之色，微微歎息，清風拂麵而過，亦是帶著透涼之意。
朦朧的雲霧間霞虹已經漸有微弱，似有落山之意，看來這扶南島亦是如人界一般，日夜分明，小道兩旁擺放著許多海蚌，妍雙方才從海蚌身前經過，便見那海蚌緩緩張開蚌殼，折射出了皎潔的光，瞬間把昏暗的小道照得清晰。
妍雙微微愣神，這扶南島的燈色莫不是全靠這些海蚌供給，嘴角微微砸舌，人魚，千年海蚌，這扶南島倒是會利用這接近海的地勢，用這些海中之物稱托島上風情，隻不過這些海物可都是心甘情願為之。
歎息之餘忽聞不遠處傳來幽蘭之音，妍雙微微頓足，看著傳來琴聲的方向，竟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向而去。
行了二十幾步，前方出現了一座涼亭，涼亭內，一女子正款款挑琴。
妍雙走近之時，眼眸暗露了幾分驚訝之意。腦海忽然浮現了幾句詩來：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涼亭內坐著的人，眉目如畫，腰如紈素，微微一笑，白齒如珍珠，麵容雖不及金元那般鏗鏘大氣，亦是傾國之貌，眉宇間竟是有熟悉之色，妍雙微微斂眉。
琴聲而停。
那女子款款起身，微微踱步，走出了涼亭來。卻是在看到妍雙的麵容時，腳步陡然頓住，耀華的雙眸浮現了恍然之色，隨即又恢複了過來。
“仙君可是司命上神帶來的仙君。”極有禮數的慰問，妍雙卻突然生出一股不喜之意。
“恩。”妍雙微微作了個禮，看著身前之人對她身後的打量眸光，似是有所明了，這條小道通往青絲殿，又是如此一副精心打扮，隻怕是對那殿中的人存了幾分心思，離淵想來不在其中。
“我見這條小道風景獨好，故而詢得了上神的應允，來這小道獨遊，撞了仙君的興致，實是小仙的錯。”
“無礙，仙君來了扶南島，便是我扶南島的客人，仙君若是喜歡可以隨意，隻是不知仙君號名。”
“小仙隻是司命上神殿下打雜之人，並無名號，仙君喚我白妍便好。”妍雙看著身前之人的氣貌無雙，已經有了幾絲考量，這人想來在這扶南島身份應是不一般。
白妍？女子嘴角微微滑動，“白妍這個名字取得甚好，今日雖是初見，玉兒卻覺白妍姐姐極是親切，以後玉兒便喚白妍姐姐可好。”玉瑩眉頭微動，眼角滑過隱晦之意，麵容甚是嬌美。
聞此殷勤之意，妍雙眉頭微微皺下，“仙君言重了。”
“白妍姐姐可是不喜玉瑩如此稱呼。”許是察覺到妍雙話中的不喜之意，玉瑩問出了聲。
“仙君多想了，小仙隻是上神殿下的打雜仙君而已，和仙君的身份差上許多，實是不敢攀結仙君。”妍雙壓製了自己心裏的不喜，依舊一副禮貌模樣，就連妍雙自己也暗暗吃驚，她為何會對這玉瑩不喜，玉瑩？玉玨，玉雅，莫非！妍雙眉宇突然滑過明然。
“白妍姐姐勿要妄自菲薄，司命上神澤被三界，能在他殿下打雜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若不是玉瑩已拜在扶南島，也想去這司神殿看看呢。”玉瑩話中隱有心喜之意，妍雙頓然大悟，看來這應是那司命上神的桃花沒錯了。
“多謝仙君言語，小仙頓時茅塞頓開，小仙出來已是不早了，便先回青絲殿了。”妍雙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白妍姐姐慢走。”玉瑩並未多留，看著妍雙漸行漸遠的背影，眸光滑過沉然的狐疑之色。
妍雙一路行回了青絲殿，方才坦然呼吸，卻見院中此時正站著一人，雪白長袍，黑金長靴，背後長發在皎潔的月光下竟隱隱折射出了赤紅之色，妍雙步子微微停下，不敢再上前一步，一雙眼眸看著身前之人的背影，瞳色複雜難辨。
墨塵聞身後之人沒有動作，也靜靜不發一言。
半晌。
妍雙終是先開了口，“焱塵上神是在賞月？”語氣帶著露骨嘲諷，麵容淡然陌生，他既是要陌生，她便陌生。
“十幾年不見，一見麵便是對本君冷嘲熱諷的，本君可不記得有哪裏得罪於你了。”墨塵轉過身來，漆黑的眼眸和這夜色融為一體，瞳色卻是灼灼如皎月一般清冷。
妍雙眼眸滑過複雜之意，“今日小仙剛見過上神，上神這十幾年一詞小仙實是惶恐。”神情竟是滑過恍惚之色，十幾年沒見了？她以為他不記得。
“倒是本君記錯了。”墨塵清冷的眸光灼灼看著妍雙，讓妍雙生出幾分不自然來，卻自知不能先輸於理。
“上神日理萬機，記不清也是正常，畢竟小仙隻是這六界眾生渺渺一人。”她何德何能能讓他十幾年沒忘了她，就憑那紫雲山的五年相處？那麽她是不是該尤為僥幸。
墨塵知再見她時絕不會是輕易便緩過去的理，但亦是忍不住的想來見她，如今聽她冷嘲熱諷的話語，心裏卻是莫名的暖意。
“本君當年不過是離開了幾時，當得起你這十幾年的怒氣一時之間對本君如雨而下？”嘴角噙著不在意的笑意，眼裏卻是溢滿了光彩。
身體裏的怒沉之氣隨著墨塵這一聲音湧了出來，妍雙嘴角含笑，“上神之言實在是惶恐小仙了，上神若是無事，小仙便告退了。”
她怕再呆在這裏一息會忍不住的要聲嘶力竭，昆侖山巔丟下她可以一筆帶過？天上十幾年歲月悠悠他可以不聞不問？她也因此沒再見那老家夥一麵亦是可以當做無事一般？
“如今你是避本君如洪荒之獸一般？”墨塵自然聽出了妍雙話裏隱忍的怒沉，眼眸灼灼看著妍雙。
嗬！妍雙嘴角發出冷笑，今日是誰避誰如洪荒之獸一般，轉身便要離開。
“你可要想好，若是你現在轉身離開，日後若是再有疑惑詢問本君本君隻怕不會再如今日一般好言相告。”墨塵看著妍雙的背影，亦是冷然道。
妍雙身影微微頓住，麵容複雜，眉梢皺在了一處，猶豫了半晌，還是轉過了身來，對著身前之人微微作禮，“多謝上神當年慈悲，小仙能有今日全是仰仗上神之福，小仙對上神沒有疑問，今日不早了，小仙便先告退了。”隱忍著心裏的爆發，妍雙艱難的說完了話，便轉身離開，不再佇足。
墨塵眼眸漸生寒意，卻是默默的看著那身影消失在眼前也未開口，他算過她種種的怒沉疑問，卻未曾想到她會這般靜默不問，嘴角有幾絲苦澀之意，這世間最難愁之事便是怕靜默時！那時方知何為無力一詞。
“沒想到焱塵上神也有失策的時候。”龍景從殿上飛下身來，有幾絲看戲的笑意。
“明日便是宴會前一日，四海八方的人都會陸續來臨，龍族，鳳凰族。”墨塵言到此，嘴角滑過幾絲戲謔，直把墨塵看得麵色變了樣。
“咳咳，本君今日不甚中涼了，明日便在青絲殿修養了，若是有人來青絲殿拜見，焱塵上神便自己招待吧，不用來打擾本君了。”龍景說完一溜煙的時間便消失在了墨塵身前。
墨塵嘴角的戲謔稍縱即逝，眼眸看著妍雙的房間，若雲海浮塵之色。
妍雙關了房門後，身體無力的滑落於地上，眼眸似是有淚光閃爍，嘴角微微咬住，墨塵，當年你突然出現便灼了我的眼光，你可知昆侖山巔飛升我快撐不過去時，全是想著你與老家夥失望的神色，故而我咽下了那天雷之擊，隻怕看到你眼中的失望，我知，你在十裏之處看著我，所以我無懼那天雷之威，我無懼那灰飛煙滅，我無懼那所有未知的恐懼。
手中握著你給我的劍抗過了天雷，可是，在我扛了那天雷之後，墨塵，你在何方！想到此，妍雙嘴角滑過幾絲冷冽的笑，她被困於天界時竟還會對他期生希望，妍雙，你竟也會有這般天真之時？
十幾年？原來你還記得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見了？你以為這十幾年我當真記不清？我每日以修煉麻痹自己的思緒，隻為了不去揣測你當初不留下隻字片語的原因，就在昨日，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前時，那時我眼裏的笑意是欣喜的。
我已全然忘了心裏煩悶的揣測，看到你時已經知足，可你卻是一絲眼眸也不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便知，我十幾年的念想不過是在自作多情，你乃是上神，位及六界的上神，又怎會頓足於我身前。
眼角滑下一滴清淚，落於清袍中，不見影蹤。
這日，妍雙方才在院中修煉結束，便聞前院一陣吵鬧，移步出前院來時，隻見一縱人魚堵在那殿門口，全都伸長脖子看著正殿之處。
妍雙微微斂眉看向正殿之處，卻是未瞧見一絲身影。
“仙君這鬼鬼祟祟的模樣可真是滑稽。”離淵出了房門來，便瞧見妍雙這副模樣，嘴角邪勾，眼角含笑。
“妖君又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後作何！”妍雙收回了打量的眸光，看向離淵。
今日離淵一襲紫衣，一改此前的紅，金兩色衣袍。頂上帶著紫金玉冠，露出了邪肆俊貌，妍雙抿了抿唇，這離淵的麵容真是勾魂。
離淵笑了笑，“本君方才從房門出來時，已經叫了仙君，怎奈仙君鬼鬼祟祟太過專注，未注意到本君，本君可未鬼鬼祟祟的跟在仙君身後。”
妍雙嘴角動了動，不再言語。
“怎麽，可是看那殿門口人魚為患，擔心有人把你心目中那人搶走？”離淵戲謔道。
“聽你的口氣，似是有些不滿啊！”妍雙一改唯諾模樣，亦是對著離淵挑釁說話。
離淵見此有幾分訝異，隨即道，“本君可不敢有何不滿，畢竟那殿中的三人，乃是仙界三大美男，也是當得起這殿門口人魚為患的場景。本君對那被人當做稀奇之物圍觀的場景可是不感興趣。”
妍雙看著離淵的眼眸抽了抽，這人是誇人？不過，三人？那殿中不是隻有龍景和墨塵？
看著妍雙的疑惑，離淵笑道，“你恐怕不知，今日一大清早那扶南島的人魚便把天族的太子殿下送到這青絲殿來了。”
“對了，本君倒是忘了你與這太子殿下有幾絲關係了。”離淵還不忘提醒妍雙與玉玨的關係。
妍雙眼眸動了動，玉玨？他平定九尾妖狐一族異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