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心間傷
金元見龍景突然看過來的眸光突然有了幾分不自在之意，突然訕笑了兩聲，“我隻是同小龍王說笑而已。”金元說話之時瞪了龍華兩眼，隨即又問龍景，“你怎麽會突然到此。”如此尷尬的台階饒是金元自己都覺得下得有些為難。
龍景濃睫輕輕闔上，又睜了開來，仿若方才的一切隨雲淡了，隨風清了，龍景收回了落在金元身上的眼眸，回答金元所說，“本君若再不來，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平靜的西海。”
龍景雖然是極淡致的言語，龍華卻覺自己的眉心跳得厲害，“是本王的錯。”
“身為君子，卻無君子之風，不是龍王的錯還會是本皇的錯？”如若龍景沒在此，金元是真的不會收回手的。
“身為女子，說話如此粗魯不堪，本王都替你有些臉紅。”龍華亦是不甘回了一句，話完之後又怔了一下，他今日怎麽了，如此氣燥不靜。
龍景見兩人大眼瞪小眼，溫和撫了撫自己的寬袖，“你們繼續打，龍族的王，鳳凰族的皇，二人的打鬥，想來是極為精彩的，本君也不走了，就在這裏看著。”
果然，龍景的話落下之後，龍華和金元的怒氣似是變小了一些。“我，今日應該沒傷著你吧！”金元語音有幾分小心，她今日的火氣似是比往日大，是因為龍華提到了龍景？
“本王是這麽好傷的，不過，本王下手應該也是有分寸的吧！”龍華看著金元的眸光卻有了幾分歉意，大概是許久沒見到她了，最近大哥還每日給他安排相親，今日天族的天妃又提到了婚配一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發怒，隻覺得得胸口悶得難受。
龍景聽兩人氣色緩了幾分，麵色微好，“龍華，你先回龍宮。”
“是，大哥。”見龍景有些暗沉的麵色，龍華便知道今日又免不了一場訓斥了，歉意看了金元一眼，便縱身進了海中。
龍華走後，兩個人氣色微有幾分尷尬。
“你喜歡本君？”
“你有話要說？”
五個字，異口同聲，皆是疑問語氣，二人雙眸相視，氣氛更加靜然。
龍景看著金元，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接話，金元抿了抿唇，亦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半晌。
“你說得沒錯，本皇對你是有幾分不一樣的情感，至於是不是喜歡。”金元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不再掩藏，說出了心裏藏了許久的話語，自她知道自己與龍景定然有過什麽過往之後，每次見到龍景都會覺心裏有一種怪異感，可待她要仔細去查探時，那一絲怪異感已經消散無形，且最近幾日，不知為何，總能在半昏半醒間，看見一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決然得讓她連窺視的動作也來不及，但每一日，半昏半睡之間，那身影又再次出現，擾得她難以安眠。
龍景眼角微微翻動，似是沒有預料到金元會如此回答他的話，怔然了一息後道，“我二人在一起是有許多話要說，但，鳳皇應該明白，如若沒有本君的皇弟，那我二人。”龍景說話淡漠，突然讓金元生出了一絲錯覺，她和龍景似是回到了龍宮初見之時。
金元眼眸微頓，心中滑過千言萬緒，“我有些不明白，你是說如若沒有龍華。”金元指了指她二人，“本皇與你，便不會認識對？”
“本君從來對結識別人提不起半分興趣。”所說方才的話打碎了金元一絲的幻想，那麽現在的這一句，便是破滅了她所有的美好的欲望。
金元此時隻覺自己腦海炸了一個雷，讓她應接不暇，金元與龍景平眸相對，但卻是不知要說些什麽，是要繼續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然後接受他的打擊，還是轉身離開，離開讓自己開始窒息的地方。
龍景掩住了內心的異動，控製住了心跳的頻率，長睫微眨，蓋去了瞳孔深處擴散出的傷痛，他知道此時他一定不能露出半分情緒讓她看見，一旦她窺見，那麽。
金元倍受打擊，自然也未瞧見龍景的異常。
“這麽說，司命上神對本皇沒有想法？”金元顯然打算挑開了說，既然已經夢破。
龍景上下打量了金元一眼，“鳳皇確實很優秀，本君還未任職之前說不定會多看鳳皇兩眼，隻是，鳳皇不知道本君以前同水凝郡主訂過婚？即便本君沒有任職，那也隻是多看鳳皇兩眼而已。”
金元瞳孔皺縮，又是水凝？“夠了。”語音中難以掩蓋的聲嘶力竭似是要噴湧而出，若是這樣的結果，那麽當初他何以要拒絕天族的婚事。金元不停的在腦海問自己，為什麽要來找龍景，為什麽，就因她在雪地之中看到了一個茫然不知名的背影？
此時的金元，儼然不知她腦海滑出了什麽話語。
“本君擾亂鳳皇的心意是本君不是，以後本君定然會盡量避免出現在鳳皇眸中，若鳳皇無事的話，本君先離開了。”
“慢著。”金元深邃的眼眸盯著龍景的背影，“司命上神不用避開本皇，方才本皇已經說過，對司命上神不過是些許好感罷了，既然司命已經如此說了，本王是不會繼續讓此好感發展下去的，所以說，以後，司命上神還是司命上神，而本皇，依然是本皇。”金元提著氣說完了這一句話，便急急逃離了現場。
龍景沒有回過身來，隻停著身子，待耳後不再聞金元的風聲之時，身形一跌，從空中掉進了西海之中，濺起大層大層的水花。
海水漸漸覆蓋了龍景的身體，寒冷的海水浸在身上卻無感覺，隻因身上有一個地方的寒冷已經蓋過了身體的寒冷。他已經記不住這是自己多少次說話傷了她了，隻因那過去萬年雖過，卻在他的胸口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年輪的血跡，每次隻要觸摸到自己胸口的地方，他隻希望讓海水淹沒他感官，淹沒他所有生命的氣息，這樣，他就不用再苦苦在心上的地獄來來回回掙紮如飲血止渴。
龍景掉到海底時，龍華卻是站在他的身旁不發一句話。半晌，在龍景終於睜開眼來時，龍華卻才問，“為什麽！”兩情不相悅之人可以不在一起，可兩情相悅者為何不能在一起。
龍景站起了身來，“你的公務都處理玩了？”
“大哥，我如今已經長大了，你能不能別再把我當做小該看，你們已經錯過了十萬多年，不論前世今生是你等了她，還是她等了你，但如今她涅槃之後對你還有感覺，若是換作是我，定然不是大哥你的態度。”說實話，金元對大哥的感情卻是他最為羨慕的，至少金元每來一世，喜歡大哥從來沒有掩藏，可他如今，連喜歡也未曾她說過。
龍景見龍華看著他，抿了抿唇，隻道，“到底是龍宮的公務太閑了？不如本君去天帝麵前為你謀一個職位，也好填磨你如此多的空閑時候。”
龍華要出口的話又縮了回去，“大哥，你別動不動就威脅我，我都說了我長大了。”龍華對於龍景的管教很是無奈。
“長大了？那你就去做一件事情向本君證明你長大了。”
“我如今代理龍王一職，難道還不能證明？”
龍景隻高深莫測看了龍華一言，並不言語。
龍華稍一凝神，便明白了龍景所指，“大哥，如若有這麽一個女孩，生生世世都會來尋本君，那麽本君定不猶豫，立即與她大婚，可是我不像大哥那麽幸運，能有一人待我如此，而我所求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我知道它不會有，將來可能也不會有，但我的終生大事，大哥能讓我自己做主？若是不能尋到我想要之人，那麽我寧願孤獨終老。”
“胡說。”龍景微怒。
龍華毫不在意，聳了聳肩，“若是大哥認為我的幸福無所謂，那麽就按照大哥的要求，隨便幫我婚配吧。”
龍景盯著龍華看了一眼，“你心悅妍兒，對？”這個名字，龍景從未與龍華提過，但今日，他卻知自己不得不提。
在龍景深邃的注視下，龍華沒有掩蓋，“是，我心悅她，而且心已落在她的身上了。”
“收回來，你應當知道她與你是毫無可能的。”
“收回來？”龍華淒然一笑，“我百歲的時候便認識了她，至今已將近二十萬年，大哥，二十萬年，彈指一瞬間，可百年前便心動了，要收回談何容易，除非我也如她一般，剖除自己的心。”
“我希望你是清醒的時候才同我說這話。”龍景似是早已料到，這是他的弟弟，他如何不了解，在千年前昆侖峰他不顧一切站出去時他便知道這份愛已經深入骨髓，隻是，他還是抱有幾分希望，不願看她入情海地獄而顧。
“大哥，我很清醒，從未有過的清醒，我知道你因為司命一職，所以才沒有回應金元，但是大哥，你應當明白，珍惜眼前人，你愛她，她愛你，就在一起，管它什麽天譴，什麽六界反對，隻要你二人是幸福的不就對了？”
“不，你不知道。”龍景苦然一笑，如若天譴是有預兆，他不會怕，但是如若天譴毫無預兆，他如何不怕，且，天譴一旦落下，波及的人又豈會是他二人，龍族與鳳凰族定會首當其衝，他二人不能這般自私。
她如今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他很高興，高興她終於學會了去麵對所有的事情，此時此刻，龍景麵上複雜又幸福的麵容是龍華從未見過的。
“你是擔心龍族和鳳凰族？”龍華一眼便看出了龍景擔憂所在。
“若是可以自私我自然願意惜一切代價，可，龍族，鳳凰族，單是這兩族已經負重，更遑論六界還在我管理之中，我不能波及無辜之人。”
“大哥。”龍華還想再說。
奈何龍景卻作手堵住了龍華要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