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另一個妍雙
玉玨一人不知不覺來到了弱水之淵，除了白河漫漫，空寂悠悠，弱河當真是靜得可怕。玉玨站在弱河邊，微風掠過，帶起玉玨背上的三千墨發隨風飄揚，此時，天邊雲端觸手可及，可有一人卻是怎麽也夠之不到。
神傷的玉玨此時根本毫無察覺到，弱河深底之下，一個古老的陣法正在逐漸消散，周遭的符文一張一張落下，那被困於中央的小盒輕輕抖動了一下，隻不過這動作太過細微，已經被弱河的河水給掩了過去。
玉玨站了許久許久，正自離開之時，卻有一個聲音從弱河之底傳了出來，“想不到堂堂天帝陛下，三界之主，竟也會為情所困，真是讓吾失望。”古老之音，更兼幾分嘲弄在其中。
玉玨神思一閃，雙眸橫掃弱水，隻不過空寂的弱水除了他卻無別人，玉玨滿麵疑惑，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識。
“怎麽，天帝是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那笑聲莫名傳來，瞬間便充斥著玉玨的腦海，玉玨狹長眼眸驟然一縮，雙眸直掃弱河而去，“你是何人！”隨著玉玨話落，那聲音蒼然一笑，“吾就是天帝心中日思夜想的弱水妍神啊！”
玉玨驟然一頓，隨即搖頭道，“你不是她。”他知道她如今人是在太虛山的。
“嗬嗬！天帝莫非是僅憑便斷定吾不是妍神？”
玉玨擴散神識，幾乎已經覆蓋到了整個弱河，可依舊沒有捕捉到說話之人，“你到底是何人！”玉玨凝然再問，心中卻有一股不安逐漸蔓延開來，隻因這聲音太過嗜冷，竟有一種他仿若又看到了上古紫宸大帝的怨魂一般。
“吾方才已經說過了，吾就是妍神，至於天帝尋不到吾，乃是因為吾被封在弱河的玲瓏塔中，天帝自然感受不到吾的存在。”
“你不用騙本帝，你不是她。”玉玨深沉的雙眸落在弱河之上，一係列的疑問在腦海盤旋，這聲音說她是妍兒，那太虛山的妍兒又是誰。
“怎麽，天帝是在猜測吾的來曆？吾方才已經說過了，吾就是妍神，妍神亦是吾，隻不過中間出了一絲意外，直至吾與妍神形魂分離。”那聲音說話之時，玉玨卻聽出了陰冷的笑聲涵在其中。
“你是妍神的魂神？或是魂魄？”玉玨此時隻在心中猜測，並不知這聲音來自何處，但又想到她居在於此，腦海中便大致有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測。
“吾不是她的魂，亦不是她的魄，但吾便是她。”
“你突然出現是想告訴本帝什麽！”玉玨卻沒再糾結這聲音的身份，漆黑的眼眸一直落在弱河之上，仿若透過弱河看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域。
“嗬嗬，吾看天帝整日困於男女之情，卻有幾分不值，倒不知妍神有何能耐，竟是引得世間男女癡心相許。”便如當初那人一般。
“值與不值，本帝自有定論，何曾輪到你談論不值。”玉玨眼角滑過凜冽的刃氣。
“哈哈，吾一向喜歡多管閑事，更遑論這亦是吾之大事，吾如何不能談論。說不定今日天帝說話好聽了，吾它日會滿足你之願，隻容妍神在你身前歡笑。”
“真是大言不慚！”玉玨胸中不安逐漸擴散了開來，隻不過麵上依然是強自鎮定。
“天帝日後便知吾不說大話，對了，告訴妍神同焱塵戰神，吾很期待與他二人相見那日。”伴隨著陰冷的笑意，那聲音再次歸於平靜且消失殆見。
玉玨用神識再次打量的萬裏弱河，可除了弱河，弱水之淵再無生人的氣息，玉玨眼眸一凝，當下便從弱水之淵飛身而出。
來至司神殿前，隻見玲瓏獨角獸慵懶睡在大榕樹下，獨不見龍景的蹤跡。
“你主人在何處！”
“西海。”假寐的獨角獸淡然回了一句，便又歸於睡眠狀態。
玉玨當下沒有猶豫，急急往西海而去。
“參見天帝陛下。”龍族的兵將看見玉玨突然降臨，麵色都有幾分驚變，已有人進殿通報，隻不過事態緊急，玉玨免了禮便闖入了龍宮來。
來迎接的龍華剛好和玉玨相撞，龍華話還沒問出聲，“司命上神人在何處！”語音急促又帶著三分冷冽。
龍華心下一動，見玉玨麵色神肅，又闖了進來，直接問龍景在何處，當下還以為是龍景犯了什麽事，便笑回道，“大哥不在龍宮，不知天帝找大哥有何事！”
“他當真不在龍宮？”
“天帝以為本王撒謊不成。”龍華麵不紅心不跳，畢竟龍景確實如今是沒在龍宮的。
“他去了何處！”
“本王也不知。”
“弱水之淵出現了詭異之人，你當真不知？”玉玨雙眸凝掃龍華。
龍華本是淡然的模樣，卻在聞與弱水之淵有關之時，急問，“如何詭異？”
“萬裏弱河，隻聞聲響，不見其人，有當初紫宸大帝怨魂之氣。”
龍華見玉玨眉目肅重，當下也知道事態嚴重，便道，“今早大哥說有事要去妖界一趟，想來如今人還在妖界。”
玉玨眼眸一沉，轉身正要離開，卻見龍華亦是跟在了身後，回身狐疑看了龍華一眼。
“她是本王的朋友。”話完之後人已經行到了玉玨的身前。
玉玨稍一頓足，一抹深邃的意味自眼角散開，隨即亦是跟上了龍華。
卻說今日龍景應離淵所求，來到妖界，二人一起去了妖族的禁地妖泉之眼，隻是剛來到妖泉之眼的外圍，便見原先盛開的大片黑櫻花此時竟是盡數落下，除了幹枯的黑枝丫，黑櫻花仿若出現了什麽預兆一般。
離淵眼眸一凝，“黑櫻花全部凋落了。”雙眸掃過四周之時，竟有莫名的憂懼之意。
“這便是你說的黑櫻林？”龍景雖不知黑櫻花為何盡數落下，但心裏卻有猜測滑過了心間。
“恩。”離淵點頭，“這黑櫻林乃是妖泉之眼的守護林，如今卻是盡數脫落。”離淵突然想到了上次與妍雙過來之時，黑櫻林開得正是繁盛，如今何以凋謝得如此之快！
“大抵是該到了它凋謝的時日。”龍景眸光透過黑櫻林，直往前方陰冷幽深的空洞看去，“那裏便是妖泉之眼？”
“不錯。”離淵也是抬眸看向了山洞，“妖族禁地，數萬年來從未有人敢走近！”
“你何以要帶本君來此處！”龍景眉目閃動，看著漆黑無邊的黑洞一陣恍然。
“妖泉之眼與弱水妍神有關，而如今整片黑櫻林都凋落了，這肯定是某種預示！”離淵腦海開始滑動，不知是想理順什麽思緒。
“你如何肯定這妖泉之眼與妍神有關。”
“妖祖妖羅元尊曾有過預告，至於到底有無關係亦是本君自己猜測，隻是這妖泉之眼存在妖界已經數萬年，早些年的時候還算安定，後便時不時製造詭異的動靜，若非有父皇在外圍施了結界，隻怕這妖泉之眼會更加猖狂。”
“照離淵妖君這般說來，便是這妖泉之眼裏有東西？”龍景眸光看向離淵。
“本君是這樣認為的！”離淵亦是看向了龍景，就在兩人說了這麽一回話的瞬間，便見原本毫無動靜的山洞口此時竟是突然冒出了黑霧來，那黑霧來得極快，轉瞬間便把離淵與龍景罩在其中。
二人神色一凝，看向周圍時，除了濃霧隻有濃霧，就在二人沉思間，卻突然見一個突兀得不能再突兀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前。
“妍神。”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可身前的妍雙隻是漠然看著兩人，仿若無動於衷，似是不識兩人一般。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眸中看到了不是二字，二人嘴角一笑，離淵回身看向身前的妍雙，問道，“你是誰。”
“吾是誰？”誰知那妍雙亦是自己問了一聲，隨即一抹不符的笑意自唇間流露，“吾便是妍神啊，方才你二人不是剛喚吾？”
隨著妍雙話落之後，龍景兩人越發肯定身前之人定然不是妍雙，“你到底是誰，何以要幻成妍神的模樣！”
“幻成妍神的模樣？”妍雙再是一笑，道，“這就是吾的麵貌，吾何須要換成她人的麵貌！怎麽，你二人莫非不認識吾了？吾就是妍神啊！”
離淵看了龍景一眼，二人當下雙手結印，對著妍雙打了出去，那妍雙非但不躲，看著兩人卻是在笑，就在二人的掌法觸到妍雙之時，若風拂裙，毫無半分衝擊力。
二人雙眸頓時大驚，似是不敢置信，又試著結了一掌對著妍雙而去，卻如先前的情況一般，若風拂花草，風過無聲。
妍雙嘴角勾勒，“你們可還想試試。”
“你到底是誰！”二人此時已經意識到事情顯然已經出乎了他們的預料，這人絕非是幻成妍雙的模樣那般簡單！
“方才吾已經多次表明自己的身份，怎耐你二人便是不信，如今你們卻問吾是誰，吾卻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妍神的魂或者是她的魂？”這時，龍景走上前了一步，他知道她缺了兩魂，那眼前之人可是她的另外兩魂。
“不是，吾不是她的魂，亦不是她的魄，隻是吾便是她。”妍雙話落之後，卻見有人往這方靠近，對著龍景和離淵一笑之後，突然煙消雲散，卻是留下了一句話，“告訴妍神與焱塵上神，吾很期待與他二人相見之日。”一陣陰冷的笑聲便這樣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