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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峰回路轉

  果然同料想一般無二,劍到中途,聶宣複又怪叫一聲,回臂幻出三朵劍花,罩向我上中下三路要穴。我不躲不閃,挺劍強攻他下盤,按照劍法的常規,斷無劍勢被封仍一味夾纏的道理,此際我不顧後果出劍,惹得聶宣怪叫再度響起。眼見避無可避,兩劍相觸之際,他突又硬生生將劍勁偏轉而下,殘影似的光耀紛呈疊合,瞬間仿佛萬劍齊鳴;饒是如此,曳空的雙兵也迸出成串火花,硬是將他的劍脊給崩出了一塊缺口來。


  我趁勢逼近,短劍信手一探,雙劍相交,卻不聞半絲聲息,凝眸細看,才發覺他劍上陰柔真力猶未撤去,竟用“粘” 字訣,將我短劍越扯越近。我唇角輕揚,倒有些享受如此不相上下的局麵,立時灌注六成溯玉真氣,翻腕將他兵刃震偏,瞅準門戶大開破綻,徑刺他左頸。聶宣何等身法,立時仰身後掠,有若蜻蜒點水,淩空倒掠出一丈五尺開外,足尖點地,突似靈貓撲鼠,複又揚劍淩厲攻來。


  順著他的劍路,我腳跟半旋,左手駢指彈向劍身。趁鋒刃鳴顫不絕的當兒,隻用了三分勁力,挺劍穿袖刺出,豈料稍一觸及聶宣的衣表,卻陡然滑向一旁,容不得我驚愕,突聽他哈哈大笑道:“你給我抓癢嗎?抓癢也得用點力呀!”


  我冷笑不語,劍柄蓄力下沉,白刃抖竄的無形劍氣轟然迸散,立時將他月白色的錦袍抹開一道切口,露出內裏雪白色的單衣。我禁不住微微一顫,反而擔心將他刺死,忙不迭地縮手撤劍,豈料又複一滑,手中那口烏金短劍,竟仿佛被萬年的老魚膠緊緊黏住,二尺三寸的劍身已有一半穿入聶宣脅下,卻愣是被他死死扣在肌皮之中,全身上下好似抹了一層油脂,平素鋒銳的劍刃在皮肉中滑來滑去,難以著力,休說傷人,連皮肉也未擦破半分。


  那冷眼旁觀的中年女人見此光景,不等勝負立見,雙目已露出旗開得勝的光芒,左手捧著拂塵,緩緩向我趨近過來。


  眯了眼睛,我左掌並指如戟,劃弧外切,徑取她胸前要害。指尖掌風雖未及遠,但在揮動之時仍曳出一抹淡白色的氣旋,赫見銳風所及,那中年道姑手中拂塵,登時被截成兩段,嚇得她拋開手中半截拂塵,縱身退出好幾尺遠。


  不及回首,耳畔忽然掠過一線熟悉異常的喉音:“此刻咱們相持不動,這女人也決計不敢躁進,但你就打算這麽下去麽?”


  我不懂傳音訣竅,唇齒未動,隻能向聶宣投去一抹疑惑的眼神。


  “我看你掌法自成一家,與他人拆招尚不至露出破綻,該怎麽做,我不用說,憑雪若的聰明才智勢必能看破一二,少時動手,利用適才的手法點我神藏與幽門穴,不用擔心我,盡管全力施為便是。”


  如此情形那女人不可能不起疑心,縱使不願用這等危險的法子,卻又一時找不出更好的良策來應對,隻能眨了眨眼,暗中把功力調運至左臂,信手拍向他胸前。聶宣抬掌相抵,長劍在半空掠過半抹殘弧,雙掌分離之際屈指分擊左右,垂有流蘇的末端爆出一記裂帛似的悶響,倒有幾分魚死網破之勢。


  我掌到半途撒劍後撤,反手一揮,斜擊向他前胸大穴,孰料方觸及到衣衫,聶宣突然迸出聲淒厲的殘嗥,仿佛這一掌中暗藏著驚人的威力,靈巧的身軀突然倒飛出去,餘波所及,連半堵寺牆竟也被轟然撞坍。


  一旁觀戰的中年女人滿麵駭然地瞪著我,單掌當胸平舉,小心地走向聶宣,如臨大敵的視線,須臾也不曾離開過我的身上。


  擔心被她瞧出蹊蹺,我無視掉沫兒怔愣複雜的目光,心中飛快地打著算盤,隻盼能在魔教援兵到來前盡快逃離此間。


  那道姑退到聶宣身前,伸出左手食中二指,緩緩探向他頸間,驀地,聶宣雙眼倏然睜開,單掌宛如靈蛇般曲指一彈,不偏不倚瞬間點中了她腰間兩處要穴。


  道姑猝然不防,一下子變成木雕泥塑,慘兮兮蹲在當場,一雙杏眸盯著聶宣,原本蒼白的臉上更無半分血色。


  聶宣咂著嘴從地上站起,口中不住嘀咕道:“嘖嘖,真是可惜,這衣裳還是昨天剛換的!”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突見身側人影一閃,下一秒,聶宣突然抱起腳慘嚎著坐倒在地,眼神可憐兮兮的,瞪眼直嚷嚷:“幹嘛這麽狠?我有得罪你啊?”


  沫兒泫然欲泣,澹煙般的眸子蓄滿淚水,仿佛隨時都會破睫而出,卻被門外荀暖的陽光映得一片凝肅,粉嘟嘟的嘴唇翕動幾下,突然提著寶劍躍出門檻,飛也似的奔入林中。


  反手將短劍納入鞘中,我無奈一笑,伸手拉起聶宣,“還不趕快去追,荒郊野外的,你放心讓她孤身遊蕩麽?”


  他努著嘴,滿臉不屑,“放虎歸山,豈非大發慈悲,往後便是到了陰曹地府,閻王也少不得要給我計上一筆功勞的!”


  我懶得跟他廢話,正準備出門追回沫兒,突聽那道姑喟然道:“聶堂主素來受教主器重,為了這狐媚的女子,竟不惜觸犯聖教首戒,叛離師門,按教中明正典刑,你可知有何下場?此刻貧道良言相勸,立時解開我身上穴道禁製,一日之內將她押回教中,此事便隻有你我二人知曉,聶堂主若冥頑不靈……哼!自我袁慧芳起不論是誰,都得記著這筆帳。你們若殺了貧道,雖可保全今日的秘密,卻難免會引起其他長老疑心,昨日聖主遣人下山之時,曾留下十日之約,屆時聶堂主或可同來,無論如何,我們必先替曹堂主報仇,敢同我神教為敵之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唯有死路一條!”


  聶宣漫不經心的撣落衣衫上的塵屑,淡然道:“話是不錯,可在下總不能眼看著愛妻被殺,袖手不管吧?再說,天涯遼闊,我們可以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


  那道姑聞言微怔,流轉著“原來如此”的曖昧目光不住往返在我同聶宣身上。我斂起眉心,耳根烘然一熱,有些埋怨的向聶宣看去;雖然不在乎什麽江湖聲譽,但此事若傳言出去,多少有些不太好聽,再說聶宣與我之間本就清清白白,經江湖大肆渲染,眾口紛紜,也不知會被訛傳出多少個引人唾棄的翻版,他如此做法,究竟是為了什麽?

  “聖主昔年納徒之初,亦覺聶堂主乖戾難馴,難免會有叛教之虞,但偏又賞其渾金璞玉,才智出眾,料想人定勝天,興許會逐漸化去你的劣性,而今貧道感慨尤多,聖教上下數千名弟子同為美質,不想竟有天淵之別……”


  此際牽扯到噬天教的家務事,我本不便插嘴,但眼下敵人援兵隨時會到,偏生沫兒又不知去向,忍不住脫口道:“在下此次奉命上山,本是誌在必得,勢將和貴教一較高低,個中牽扯到兒女私情,便成為決勝之戰的關鍵,你們明知我此番來意,卻放開手腳要我盡展所能,繼而布下死局,誘敵入甕,以為我當真瞧不出這破綻嗎?”


  那道姑冷笑不語,輕輕轉過頭去。


  聶宣見我神色略有些惶急,躬身向那那道姑深深施了一禮,“袁堂主若回到教中,可告知聖主,魔宮一係中訓練出來的殺手都是千裏挑一的絕代佳人,她們以美色誘人,隻問目的,不擇手段,更不會生出為情殉身的念頭,而魔宮弟子修習的武學,能夠讓所有男人都死心塌地的永相追隨,在下非是聖人,沉溺美色亦屬常情,如此向教主稟報,袁堂主必能順利交差!”說著在她頸口“天突”與背心“身柱”兩穴上又補了兩指,“三個時辰之後,穴道自解,便委屈袁堂主多呆片刻了。”


  左腳剛邁出門檻,見到聶宣腳步一滯,糾結的表情愈發深濃,“雪若,你先跟沫兒丫頭尋處地方等我,把她留在這裏,我有些不大不放心。”


  我似笑非笑,似諷非諷,“被美色迷惑了心智的聶大公子,也會動起憐憫之心?”


  他做出副極度委屈的模樣,征詢道:“此刻教中上上下下都忙得要命,追兵若早一刻趕到,咱們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險,沫兒身邊有你,自然用不著我擔心,等到將她送出幾十裏地,我便尋機與你們會和,可好?”


  “你不說,我倒還未想到,但此地空山寂寂,你讓我到哪裏去尋人?”


  他眸光一掃山勢,伸手指向西北角的一處密林,“沿著小道走,定可找到沫兒丫頭,不出半個時辰便可抵達臨湘縣,往北即是嶽州,常言說得好,大隱隱於市,他們恐怕料不到咱們還有膽量去那裏。”


  我快步躍下石階,解開拴在樹幹上的快馬,突聽他語氣驟緩,柔聲笑道:“乘馬難免會留下蹄印,他們若追尋至此,要找到咱們最多也不過半日的光景,但若趕在他們之前進城,情況便不一樣了。”


  跟聶宣分手後,我按照指示一路向北行進,過不多時,果然見到沫兒正坐在一方磐石上,不停往腳下的淺溪中拋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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