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婚禮
數日後,慕紅纓奉卞城王之命,暗中見了綿姑娘。
“你又來做什麽?”綿姑娘不太想看到慕紅纓這張臉,和令人討厭的南寧悅太像了。
慕紅纓麵無表情,淡淡道:“我是來幫你的。南寧悅離開了,但她哥哥還在,有她哥哥,她遲早會回來的。”
綿姑娘小臉頓時垮了下來,眉頭緊皺,“你說的對呀,還得把她哥哥弄走,你有辦法?”
“你隻要告知,我與卞城王的婚禮即可。這是我的信物。”慕紅纓丟過去一個玉鐲。
綿姑娘接過玉鐲,也不多想,急匆匆趕回楚江界辦事去了。
卞城王宮張燈結彩,一派熱鬧。一隊隊鬼兵四處巡邏,間雜著宮仆布置婚禮時的忙碌身影。
陰界的人很古風,婚禮也很古風。
南寧悅坐在鏡子前,身後一個妝娘為她梳妝打扮。
在妝娘的巧手下,驀然一看,活脫脫就是一個慕紅纓。
南寧悅眉頭緊鎖,滿麵愁容。
難道她真要跟卞城王結婚?
楚江王和南寧悅說過,隻要她拿到菩提淨水,他會派人接應,把她帶出卞城界。但菩提淨水被她喝了,楚江王恐怕恨不得弄死她,怎麽會來救她。
南寧悅撓撓頭,她現在就像籠中鳥,根本飛不出去。
“新娘子要注意儀態,王妃莫要把發型弄亂了。”妝娘提醒道。
南寧悅放下手,無奈地看著鏡子。
黛眉飛揚,紅唇如血,膚如凝脂,豔若桃李。
一張極似慕紅纓的臉。
妝娘把鳳冠戴在南寧悅的頭上,再蓋上蓋頭,南寧悅的眼前一片朦朧的鮮紅,隻覺頭重如山。
妝娘恭敬地捧起南寧悅的手,道:“王妃請起身,現在咱們去見殿下。”
南寧悅跟著妝娘走,耳邊從鬼兵巡邏的腳步聲,逐漸變為賀喜聲。
“卞城兄得此佳人,可喜可賀!”
“聽說王妃乃是傾城女將,巾幗英雄,與卞城兄天生一對。”
“卞城兄,今日不醉不歸!”
還有卞城王虛偽的客套話。
“哈哈,過獎過獎。”
“秦廣兄百忙之中抽空而來,真是令卞城界蓬蓽生輝啊。”
……
這些你來我往的應酬聽得南寧悅心生煩躁,紅唇緊抿,雙手絞在一起。
忽然,她聽到了楚江王的聲音。
“卞城兄,還不快讓新娘子揭開蓋頭,讓我等一睹芳容。”
玩世不恭中竟還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南寧悅心裏拔涼拔涼的,知道自己把他得罪慘了。
卞城王哈哈大笑,“楚江兄不要著急嘛,禮成以後,自然讓王妃隨本王一同接待諸位。”
很快進入拜堂環節,南寧悅在妝娘的引領下完成了婚禮。全程都能感到一道森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盯得她汗毛直豎。
禮成,卞城王親手為南寧悅揭開蓋頭。
四目相對,南寧悅清晰地看到卞城王眼中的威脅,想到無數巡邏的鬼兵,她臉上強行擠出一絲尬笑。
而在別人眼裏,就是夫妻二人深情對視。
楚江王紫眸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桃紅色的薄唇勾起森冷的弧度。很好,喝了他的菩提淨水,還和卞城王眉來眼去。
當南寧悅轉過臉麵向眾人時,楚江王眸底劃過一絲驚豔。
南寧悅的妝容仿照慕紅纓,畫的嫵媚而英氣,而她喝了菩提淨水,又多出幾分溫柔聖潔之感,嬌豔與純淨交織,使她原本平淡的容顏,散發出別樣的魅力。
這個該死的女人。
驚豔過後,楚江王麵色更難看了。
卞城王帶著南寧悅輪番敬酒,場麵其樂融融。
南寧悅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假笑,該配合卞城王演出的她不能演視而不見,不然她的小命可能會不見。
突然,一個賓客指天大喊,“快看,那是什麽!”
眾人紛紛看去,均麵色大變,起身作鳥獸散。
隻見一道銀白劍光從天而降,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斬落。
酒筵歌席,一片狼藉。
一男子飄然而落,強大的氣勢籠罩全場,周身無風自動,銀發狂舞,白衣獵獵。一雙素來清麗的金眸染上了幾縷黑紅。
卞城王誌得意滿地笑了,即墨雪,你終於來了。
他假裝把南寧悅護在身後,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搶親!卞城衛聽令,護送諸位貴客出界!”
楚江王深深地看了即墨雪一眼,若要突破楚江界的關押和防禦,他一定動用了三成以上功力,此時怕是婆娑蛇毒已經發作,想帶走南寧悅,不太容易。
他大聲道:“卞城兄,如此狂徒,可需要我等相助?”
卞城王最不想讓插手的人就是楚江王,假笑道:“多謝楚江兄,此人目標是本王王妃,卞城界的家事,不勞各位出手,且速速離開。今日讓各位受驚了,他日必登門賠罪。”
說罷給卞城衛的統領使了個眼色,統領忙去送客。
即墨雪的目的本就不是那些人,很快,整個場地隻有卞城王、即墨雪和南寧悅。
南寧悅從卞城王身後跑出來,滿麵焦急,衝即墨雪大聲道:“你快走,我不是慕紅纓,我是南寧悅,這就是一個陷阱,快走啊。”
卞城王麵色一沉,施法將南寧悅捆住,順便堵住了嘴,而後毫不憐惜地把她推到地上。
南寧悅愈發焦急,眉心都皺成了“川”字,可惜說不出話,隻能“唔唔”亂叫。
即墨雪金眸中黑紅之色更盛,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南寧悅說了什麽。他溫潤絕美的麵容盡是淩厲之色,雙手掐訣,長劍在背後旋成一個大圓,殘影無數。
無邊劍雨衝向卞城王。
卞城王如臨大敵,無盡黑氣從體內翻湧而出,凝聚出一麵結實的盾牌。
但這盾牌在劍雨之下宛如薄紙,一碰就破。
劍光在卞城王瞳孔裏無限放大,卞城王的眸中已滿是震驚。
真仙竟如此厲害?
但他卻絲毫沒有慌亂恐懼之色。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紅光閃至卞城王身前,大千婆娑陣現身。
他屈指一彈,一個巨大的紅色法陣宛如屏障,豎立在自己和劍雨之間,漫天劍雨停滯在半空。
大千婆娑陣桀桀怪笑,“即墨雪,你強行動用法力,此時怕已毒氣蔓延,命不久矣。不如乖乖束手就擒,成為本座口中餐,本座說不定可以考慮放了這女娃。”
即墨雪恍若未聞,此刻他的眼中隻有倒在地上的女子。
紅纓,他的紅纓。
銀發飛揚,即墨雪身影連閃,直奔南寧悅而去。
“這小子被本座的婆娑蛇毒侵蝕了理智,不足為懼。”大千婆娑陣笑得更暢快了,一揮衣袖,無數紅色法陣伴隨著黑氣湧到即墨雪身邊,將他裹挾在內。
即墨雪仿佛不知痛苦一般,抱起南寧悅,解了她的禁製,衝向王宮之外。
“嗯?”發現自己的煞氣和陣法竟然對即墨雪沒用,大千婆娑陣毒蛇般的小眼睛精光一閃,“不好,那女娃喝了菩提淨水,有淨化之力,淨化了本座的煞氣。”
眼見即墨雪已經到了邊緣,大千婆娑陣連忙追了過去。
追到王宮門口,那二人卻無影無蹤了,連氣息也沒留下半點。
“有人暗中相助!”
大千婆娑陣惱恨萬分,一掌打在身側,身側的宮牆頓時坍塌。
卞城王再也無法維持從容的樣子,他怎麽就忽視了這一點,倘若即墨雪接觸不到南寧悅,斷逃不出大千婆娑陣的煞氣。這真是成也南寧悅,敗也南寧悅。
此時,楚江王閃身回到王宮,紅袖一甩,渾身黑氣的即墨雪和南寧悅就掉落在黑玉地板上。
南寧悅慌亂地抱著即墨雪,他已經被煞氣侵蝕,失去了理智,雙手胡亂的在南寧悅身上抓著,口中還喃喃念著“紅纓”。
“怎麽辦呀,”南寧悅急得要落下淚來,“即墨雪,你不要死。”
楚江王理都不想理這兩個人,即墨雪是死是活關他屁事,要不是南寧悅喝了菩提淨水,他不得不救,才不會管他們。
他心裏恨恨的想著。
但看到南寧悅淚眼朦朧的樣子,楚江王的心忍不住軟了一下,他別過頭去,語氣僵硬道:“菩提淨水最克陰邪之物,你喝了菩提淨水,所以你的血肉可以救他。”
說罷,楚江王有點心虛。其實啪啪啪也可以救人,但他有私心,寧願南寧悅受點苦,反正又不會死。
他又有點不忍看南寧悅割肉放血的慘狀,搖了搖頭,甩掉亂七八糟的思緒,閃身離開了房間。
“對……”南寧悅突然想到,好像那天在密室,她也聽過這個說法。
突如其來的希望讓南寧悅的眼眸燃起了光,她推開即墨雪,一陣風般衝出去,搶了正在巡邏的狼統領的佩劍,又跑回了房間。
狼統領:???剛才是什麽東西?老子的劍呢?
南寧悅揚起利劍,正要割肉放血。
地上的即墨雪突然起身,揮手彈開劍,急道:“紅纓,我不許你傷害自己。”
南寧悅眼見即墨雪的金眸完全變成了黑紅之色,心裏更是焦急萬分,額上冷汗涔涔,道:“我不會傷害自己的,你放心。”
說完就要去撿劍。
即墨雪卻沒給南寧悅這個機會,忽然把她壓在身下,泛著黑氣的唇在她的臉上遊移,“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想了一萬年……一萬年這麽久……”
看到即墨雪眸中情潮湧動,南寧悅渾身一僵,小臉頓時慘白一片,焦灼道:“我不是慕紅纓啊,我是南寧悅,你認錯人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