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穀立艾的驕傲

  麥子眼看就要收割了，公社為打好三夏這一仗，專門召開了會議，大街上貼滿了“大幹快上、打好三夏這一仗”“抓革命，促生產”、“積極行動起來，嚴禁階級敵人的破壞”等標語，村民們盼望著麥收，收下的麥子除了交愛國糧外，村民每人還能分到一些，娃娃們隻有在這個季節裏，放開肚皮吃幾頓白麵饃饃。麥收也是小學生們最盼望的動人時刻，按照慣例在這時候要放幾天假，這些小學生在老師帶領下以生產隊為單位，擔負著拾麥子的重任，同大人一樣中午也能從生產隊裏領一份足能解饞的飯菜。 麥收季節終於到了，村革委會主任—王彩蝶組織生產隊長對全村12個生產隊的曬麥場進行了突擊檢查，這個講原則做事講究認真的幹部，容不得麥收時節出現一點紕漏，在他的提議下，各個生產隊曬麥場用於防火的水缸上貼上了“防火、防盜、防階級敵人的破壞。”的標語。 有富、有財分別是小學4年級、2年級的學生，放假後參加了學校組織的生產隊拾麥小分隊，帶隊的是酒鬼—李青竹，在這時候認識一下這個寫一手好字的李青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他是一個瘦長條子，喜歡留分頭，生長在瘦弱的長臉上的胡子，被他清除的一幹二淨，大眼睛與高聳的鼻子相互映襯著.這個小學老師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喝醉了滿大街上找人作詩。李青竹教過穀立艾，也許有這層關係的緣故吧，李青竹對有富、有財格外的照顧，任命有富為拾麥小分隊的隊長。有富扛著紅旗，神氣活現地走在隊伍的前麵，樣子十分威武，有一次穀立艾看見王彩蝶竟然用又白又胖的手友好地撫摸了一下有富的頭，穀立艾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彩蝶這個1.85米，有著張飛一樣的臉膛的男子漢，在村裏可是說一不二的大人物。王彩蝶不是不會笑，隻是缺乏友好善良的微笑，他笑卻比哭更可怕。村裏揪出現行反革命的時候，開批鬥會把地主反壞右押上主席台的時候，一張讓人膽怯的張飛臉布滿了得意的獰笑。當穀立艾看到王彩蝶撫摸著有富的頭，不經意間的微笑，穀立艾突然發現王彩蝶的也有溫暖，他呆呆地站在那裏足足有5分鍾，一種莫名其妙的榮譽感在心底油然而生，這個十分講究的國度，平民百姓總結了一個自古不變的真理“打狗看主人的麵”，也就是說，有權有勢人家的狗，是打不得的。“既然村裏的皇帝這麽欣賞有富，說明王彩蝶眼裏還是有我——穀立艾的，也許王彩蝶暗暗地把我當成知己了，可是同李青竹相比我還差把勁，酒鬼—李青竹不怕王彩蝶給戴現行反革命的帽子，李青竹是王彩蝶的老師，王彩蝶小時候還喊過李青竹一段時間幹爸爸。那次李青竹一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被覺悟高的村民告發後，隻是象征性的遊了一次街，據說是王彩蝶給他幫了大忙” “王彩蝶竟然友好的撫摸了一下有富的頭，這是多大的榮耀”穀立艾幸福地想著，為這事，他自我陶醉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