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瑩
呂雯梅隻覺腰酸背痛,手足酸軟,幾乎累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她喘了兩口氣,才道:“你先看看他咋樣了。”
紫衣少女應了,觀察了一下蕭懌的臉色,又搭了搭他脈搏,說道:“看他臉色好像是中毒了。脈象雖弱,好在較平穩。”
呂雯梅聽後,知蕭懌未死,心中稍寬,問道:“你會醫術?”
紫衣少女輕輕點一點頭:“懂點。”她望著蕭懌衣襟上殷紅的斑斑血跡,微微皺眉道:“隻是我現在還無法斷定他中得是何毒。”
呂雯梅見她果真會醫術,心中歡喜,知道蕭懌有救了。又想幸好自己帶著那枚毒鏢沒扔掉。她從袖中取出包毒鏢的那個小包,將小包打開露出毒鏢:“這帶毒飛鏢是我從他身上取下來的,你看是否能認出是何毒。”
紫衣少女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捏住鏢尾,拿到燈下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下輕嗅兩下,說道:“這飛鏢上塗的是青花蟒蛇毒。”
蕭懌衣襟上沾著毒血,隻因氣味大半已散發在空氣中,不好分辨出來。而飛鏢被布裹著,氣味還很濃,就可輕易斷定。
呂雯梅聽到一個“蛇”字,不自覺打了個激靈,擔憂地問:“那這毒厲害麽?”
紫衣少女眉心微曲,麵上還算平靜:“倒非劇毒,不過也是一種挺厲害的毒。凡是被青花蟒蛇咬了的人,會先感到傷口處疼痛,四肢發麻,無力行走。然後就會隨著毒性逐漸深入體內,出現昏迷不醒的情況。”她語氣略重,“如果中了此毒的人得不到及時救治,那麽就會送命。”她問:“你一定把他傷口中的毒血吸出來了吧?”
呂雯梅麵上一紅,略略點點頭。
紫衣少女道:“他現在已無大礙,不過他嘴唇有點發紫,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排出體外,需喝些解毒藥才行。”
呂雯梅忽又感到頭有些暈眩,用手按住了額頭。
紫衣少女驚問:“你不舒服?”想到可能是她給他吸毒而輕微中毒了,便從抽屜中找到一個小藥瓶,揭開瓶蓋從裏麵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放在呂雯梅手中,道:“你快把這粒藥丸服下,或許會好些。”
呂雯梅聞到藥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氣味,想來應該不難吃,就放入口中吞下,很快覺著頭暈的感覺減輕了,喜道:“你這藥丸不錯,見效挺快。”
紫衣少女舒坦一笑,道:“我去給他煎藥,你先在這兒歇會。”
待她出去後,呂雯梅向蕭懌看去,見他仍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想到不管如何總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她見屋中隻一張半舊的木幾,一個小木櫃,及幾塊破舊的草墊,很是簡陋。當她看到屋中還有一張榻時,想著除了那個姑娘外,應該還有一人,隻不知那人在哪?又想這空寂山穀之中居然還住著人,真是稀奇。
不一會,紫衣少女端著一碗藥進來:“我把藥煎好了。”眼望呂雯梅,似想讓她喂蕭懌服藥。
呂雯梅休息了一會,體力已有所恢複。她不想喂蕭懌服藥,卻沒別的辦法。她慵懶地站起身,從紫衣少女手中接過藥碗,裏麵盛的是黑乎乎的湯藥。
紫衣少女見她有所顧忌,想她是不願叫自己看到,就道:“你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做。”
呂雯梅正感腹中饑餓,聞言甚喜,道:“那就麻煩你了。”紫衣少女即合門出去。呂雯梅走到榻旁,用勺子舀了一勺藥,緩緩喂進蕭懌口中。如此喂了幾勺,見他咳了兩聲,醒了過來。
蕭懌看看呂雯梅,又打量了一下屋子,疑惑地問:“呂姑娘,我們這是在哪?”
呂雯梅見他醒,立刻變了臉色,冷冷地道:“當然是在別人家裏。”
蕭懌覺得胸口似被一根帶子纏著,低頭一看,見衣襟上有些許發黑的血汙,細聞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知道是呂雯梅救的自己,憂道:“我中毒,你沒事吧?”
呂雯梅淡淡地道:“我要有事,還能站在這兒喂你喝藥麽?”她撇撇嘴,似有不滿,“我還道你死了,哪知又活了。”
蕭懌察覺到呂雯梅的情緒不好,還是笑著道:“我也以為自己死了,不過喝了你的藥就又活過來了。”他一笑,牽動了傷口,感到疼痛,忙忍住不敢再笑。
呂雯梅怨悔地看著蕭懌道:“我為救你被累得腰酸背痛,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
蕭懌見她鬢發微亂,麵色蒼白,知她累得不輕,心下歉疚,謝道:“多謝呂姑娘相救。姑娘的大恩大德,蕭某永世不敢忘記。”
呂雯梅見他說完,又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認為他說的那番話無半分誠意,冷冷哼了一聲。她被他瞧得心裏發毛,惱道:“你為啥總是一雙賊眼盯著我看?令我渾身不舒服。”
蕭懌愕然:“我有麽?”
呂雯梅怨惱地道:“你把眼睛閉上,不許看我。待你把藥喝完,我還有話要問。”
蕭懌聽她口氣像是在給自己下命令,不覺又好笑又好氣。但現在受製於人,隻能聽她的。不知她要問自己何事,隻隱隱覺著她把那手帕拿走了。若她真要問那件事就不好說了,卻隻能乖乖閉上眼睛,等她問話。
呂雯梅喂他把藥喝完,然後把手帕拿出來,生氣地問道:“你幹嗎拿著我的手帕不還我?”
蕭懌聽她果然問到這件事,覺得有些不好回答。他雖覺呂雯梅有些刁蠻任性,但她是個有個性的姑娘,並不因他是太子而說話有所顧慮,仍是心直口快,想說啥就說啥,不免有些喜歡她,隻是這話是否該對她說?蕭懌躊躇不決,為拖延時間,說道:“我看不見,不知道是什麽手帕。”
呂雯梅當然不信蕭懌不知道,覺他是想耍賴,但為叫他承認,隻得忍氣道:“睜開啦。”
蕭懌一睜眼,衝呂雯梅轉轉眼珠,嘻嘻一笑。
呂雯梅大怒,重重摑了蕭懌一耳光,厲聲告誡:“你別以為你是太子,就可以挑逗我。實話告訴你,你要再敢對我不尊,小心我去皇上那裏告你一狀,讓皇上廢了你的太子之位,看你還有沒有臉做人。”
蕭懌本來是想跟她開個玩笑,不料她會出手打自己,還揚言要向父皇告自己的狀,登覺玩笑開大了。他摸摸被打疼的臉頰,想著還是少招惹她為妙,為不使她再打自己,忙扮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來。
呂雯梅見他眼神驚恐地看著自己,隻道他是害怕了,氣才消了些,又拿起手帕問:“說,是何原因?”
蕭懌沒辦法,隻好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沒舍得還你。”
呂雯梅驚愕,萬沒想到他會這般說。她麵上紅暈一現,厭道:“哼,我才不會喜歡你呢。你休想沾我便宜。”
蕭懌大感失望,請求道:“那你能否把手帕送我為念?”
呂雯梅欲拒絕,但見了他懇求的眼神,心一軟,隻好把手帕扔給他。蕭懌高興地道了謝。忽聽得門響,那紫衣少女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她見蕭懌已醒,欣喜道:“你醒啦。”呂雯梅幫她把飯菜擺在了幾上。
蕭懌見這少女十六歲左右年紀,容貌雖不及呂雯梅,倒也清秀美麗,自生好感。他聞得飯香,笑讚:“姑娘做的飯菜好香啊。”
紫衣少女謙謙一笑:“不過是些山野小菜,還不知是否合二位胃口。”
蕭懌見她性情溫和,有心交往,便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崔,名紫瑩。”
蕭懌覺著有趣,笑道:“姑娘穿著紫衣服,名字中又有一個‘紫’字,真是人如其名。”
崔紫瑩笑一笑,問:“敢問二位如何稱呼?是何關係?”
呂雯梅怕蕭懌會說自己和他是朋友,忙道:“我姓呂,他姓蕭,我們隻是相識而已。”
崔紫瑩有些不可置信地“哦”了一聲,試問:“那我叫你呂姑娘,叫他蕭大哥可以嗎?”
蕭懌爽快地道:“當然可以了。”
呂雯梅也道:“可以。”
崔紫瑩很高興,道:“那你們先吃飯,不然飯菜就涼了。”
蕭懌歡喜:“好啊,我還真有點餓了。”欲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疼痛,便不敢強起。
崔紫瑩想扶他,終覺不妥,眼望呂雯梅,希望她能扶他起來。
呂雯梅懷疑地道:“你是真起不來,還是假起不來?”
蕭懌要是忍著點疼也能起來,但還是想沾呂雯梅點便宜,裝作苦惱的樣子道:“當然是真的了。”
呂雯梅隻好扶蕭懌坐起來。可她未費多少力氣,自是蕭懌暗暗用力的原因。她沒多想,走到幾前往一碗白米飯中夾了些菜,遞給蕭懌道:“你自己吃。”然後在幾旁坐下,背對著蕭懌吃起飯來。
蕭懌見碗中是些綠油油的菜,不知其名,舉箸夾了一口吃,覺這菜略帶苦味,清爽可口,問道:“崔姑娘,請問這是什麽菜啊?”
“這叫薺菜,是一種野菜,不知蕭大哥覺得好不好吃?”
蕭懌邊吃邊道:“當然好吃,名字好聽,菜也好吃。”
崔紫瑩歡喜:“蕭大哥愛吃,那就多吃點。”
蕭懌從小住在宮裏,自然未吃過野菜。雖覺這薺菜不比宮裏的菜好吃,隻因餓了,竟也吃得十分香甜。呂雯梅也吃了不少。
飯後,崔紫瑩問道:“你們是從城裏來麽?蕭大哥你是如何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