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懷愧疚
他隻是想告訴她，自己並沒有忘記她，想委婉表達也不知如何開頭，想直接吐露又覺得不太合適，畢竟當初自己罵她那麽凶。
出口的，便是帶著命令的口吻要她離婚，給自己生孩子。
陳皓傑很緊張，但隻有自己微濕的掌心才知道。
程雨琪並沒有多大情緒變化，陳皓傑這些話，在她心底可信度並不高，或者說是，她壓根就沒打算相信。
“能聽到你對我說這些，我很欣慰。我要是沒結婚或許還可以跟你再續前緣一場，當初因為跟你早戀被我媽罵得狗血淋頭，如今要再因為你把她看重的女婿踹開，她會對我失望透頂的。”
“所以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隻是因為你媽媽才有所顧忌對嗎？”陳皓傑找準了她話語中的深意。
“婚姻本就不是兩個人的結合，是兩個家庭的組合，我不想讓她再為了我操碎心了。”程雨琪想了想，回答道，末了想起自己還未回答完整，繼續說道，
“我心底有片無人區，那裏曾經有你的殘骸。”
陳皓傑將手中香煙吸到紅光泛濫，再猛地吐了出來。從鼻孔和嘴中吐出的昏白煙霧繚繞在他臉頰周圍，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走吧。”這是陳皓傑對程雨琪說的最後一句話。
陳皓傑沒有等到程雨琪買單，就徑直走到收銀台把賬結了，待程雨琪走過來時，他的身影已經走出了火鍋店。
離開時的陳皓傑走得匆忙，甚至讓程雨琪都有些追趕不上他的步伐，隻能用小跑的姿態才能與他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緊緊追了一陣後，程雨琪才清醒過來，自己為何要追上他的步伐呢？
各走各的路，各回各的家難道不好嗎？
想對他說一句再見，還是想等到他對自己說一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回家報個平安？
程雨琪停下腳步拐到一個角落處，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程雨琪，你在犯賤吧！難不成你真想紅杏出牆？！
外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原本有些燥熱的空氣變得微涼，吹涼了過往人群浮躁的內心。
此時若來一場大雨，洗滌一下程雨琪亂糟糟的內心，那是最好不過。
她揉了揉有些迷糊的臉，朝著家的方向慢悠悠走去。
路上已經不見了陳皓傑的身影，或許他已經打車離開，或許他去了某一個商店，或許他正赴下一場約會，但這些都跟程雨琪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想讓自己的心沉寂下來，平靜下來，用這段步行半個多鍾頭的路程，來調整自己的心情。
喧嘩的車輛不停地在自己身側穿梭，還有年輕人騎著共享單車與自己擦肩而過。
行走的人群也是匆忙之色，有人提著打包的飯菜小吃大步走著，有人背著書包手裏啃著冰棒，還有人手拉著手含著棒棒糖熱乎地聊著什麽。
隻有她，一個人獨自孤寂著慢步，與身邊人顯得格格不入。
與陳皓傑這麽見一麵，到底是散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懷念，還是加重了再見的期盼？
手機在包裏拚命地震動起來，程雨琪連忙掏出來，閃亮的屏幕讓她有些眼花，甚至來電人是誰都沒看清楚。
原本響亮的鈴聲在這喧鬧的環境中變得低弱，但程雨琪依舊聽得清晰。
“……我是一頭小母豬……”
這個鈴聲，該換了吧。
從高考後正式有了自己的一部手機，她用的鈴聲就是這個稚嫩的聲音和可愛的音調。
那時和陳皓傑談戀愛，用的是“豬公豬婆”互稱。
也是可笑，怎麽一用，就用了這麽多年這個鈴聲。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她瞬間打了一個激靈，將原本渾濁的腦袋變得清澈。
是吳梓軍。
“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了？”程雨琪深吸一口氣，用含笑的聲音吃驚說道。
“你在哪？”吳梓軍沒有回答程雨琪，聽得她那邊喧嘩吵鬧，皺眉發問。
“剛和朋友吃完飯準備回家呢，現在在馬路邊，所以比較吵。”程雨琪揚了揚手，一輛空的士停在了她身側。
原本想一個人慢慢走走來遣散心底的陰霾與迷茫，吳梓軍這通電話就讓她瞬間清醒了。
這才是要與她攜手走完後半生的男人啊。
帶著濃鬱的歉意和愧疚，程雨琪匆匆上了車，吳梓軍在電話那頭也沒再多問，隻叫她注意安全就掛斷了。
路上有點堵，這個點兒本就車多。
停停走走近二十分鍾，程雨琪才回了家。
掏出鑰匙開了門，門口一雙蹭亮的黑色皮鞋異常醒目。
吳梓軍回來了？
一抬頭，便看到吳梓軍端著一份泡麵坐在餐桌前大口吃著。
“回來了。”他沒有抬頭去看程雨琪，但卻知道是她回來了。
“你們放假了？怎麽回來也沒和我說聲！”程雨琪換了鞋子，放下手中的包，看著吳梓軍孤獨吃著泡麵的樣子心底的愧疚感又加深了。
“給你打電話了沒接，就直接回來了。”吳梓軍依舊沒有抬頭去看自己的妻子，他們已經有三個月以上沒有見麵了。
“哦，當時沒聽見，後來準備給你打過去又怕影響你工作。我給你煎個蛋吧，就吃泡麵多不營養啊！”程雨琪瞟了一眼吳梓軍，他新理了頭發，胡須也清理得很幹淨。
“不用，我已經飽了。”吳梓軍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巴，這才抬眼看向程雨琪，“你晚餐吃的火鍋？”
程雨琪正在打開冰箱看有什麽可以給吳梓軍吃的沒，被他這麽一問，倒有些心慌起來。
“對呀，你怎麽知道的？”她將頭埋在冰箱門內，驚訝問道。
若此刻讓吳梓軍直視她雙目，定能看到她眼中的躲閃和慌張。
“你一進屋就滿身火鍋味，跟誰吃的呢？何筱筱？”吳梓軍起身倒了杯水，一邊問著一邊走去客廳。
“妮可跟她老公過來了，就一起聚了聚。”程雨琪在冰箱中翻翻找找，沒有探頭出來。
她在撒謊，這是第一次對自己的丈夫吳梓軍撒謊。
“哦。”吳梓軍打開電視，調到軍事頻道，認真看起節目來。
程雨琪和閨蜜的事，他從不多問，她們幾個女人之間的快樂密事，他也從不好奇。
“你這次怎麽回來了？是休假嗎？”程雨琪拿出一根綠豆冰棒，坐到吳梓軍側邊的沙發上。
吳梓軍正低頭看著手機，見程雨琪過來了，有些刻意地將自己手機放至身體另一側。
這一動作被心裏本就有些愧疚想多關心關心吳梓軍的程雨琪看個正著，她有些驚訝，但沒有發問。
“調休的，過陣子不是中秋節嗎，陪你回娘家一趟，你也把年假休了，咱們一起出去玩一趟，怎麽樣？”吳梓軍捏了捏程雨琪的手，眼神中有著他難得一見的柔情。
“怎麽突然想著要帶我出去玩了？”程雨琪覺得有些奇怪，前兩年休假他都沒有要帶自己出去旅遊的意識。
吳梓軍笑出了聲，他早料到自己告訴程雨琪計劃，她也不會感到驚喜，隻會覺得驚訝。
“那你想不想出去玩？”他挑眉問道。
程雨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將身子挪到吳梓軍身側，剛想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繼續說話，入鼻的一陣清幽香水味讓她停滯了動作。
吳梓軍，是從來不會噴香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