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快點快點再快點
半夜被雷聲陡然驚醒的唐爸爸,沒由來的心口一陣發悶,悶的他喘不過氣,腦門上的冷汗就跟不要錢似的,一串接著一串的往外冒個不停,又是一聲響雷,猛然掀起的眼皮子,再也闔不上,朦朦朧朧的睜著眼睛,往床旁的窗戶口,瞅了一眼,窗扉上散落下來的零部件,被透進來的風雨,吹的咣咣當當,吵的他腦仁兒有些疼。
幹涸的喉嚨,卡的他莎莎的疼,穿上拖鞋起身,將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後,又想起唐蜜屋裏的窗戶,可能不太好關上,於是又端著水杯,又向著唐蜜的房間走去,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房門是開著的,心下不由一緊,進入房間後,也果真和他所擔心的一樣,他女兒不見了。
孤零零的窗台上,因為窗戶沒關緊的緣故,落滿雨塵,就連屋內的地板上,也被雨水打落的綠葉,占了個幹淨。
唐爸爸手中的水杯,一個沒拿穩,就摔的粉身碎骨,徒留一聲清脆的餘音,在這雨夜裏,久久徘徊不散。
要不是家裏滴滴答答的鍾聲,也許直到此時,唐爸爸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也顧不得腳下的碎瓷片,趿拉著拖鞋,就往臥室的方向跑去,慌張的打了唐蜜的電話,手機鈴聲卻在自己的不遠處響起,這下心裏的希望是徹底死了一大半,唯一的念頭,就是快快報警,可惜警察不會受理,除非得等到消失二十四小時候,才能立案調查。
可是讓他什麽也不做,等到能報警的時候,再去報警的無所謂心態,對他來說,是萬萬存在不了的,就在唐爸爸焦心焦肺的時候,他又想起了還有馮唐這麽個人,沒準他女兒是被他帶了出去,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大,畢竟,不聲不響的離開,根本不是他家蜜兒的性子,但是人吧,就算在絕望的時候,遇到虛假的救命稻草,也是會欺騙自己,死活的抓住,並且不斷給自己希望,去攀爬努力的生物,除非那根稻草,在還沒承受重量之前,當場斷掉,否則,怎麽也不會被舍棄。
“喂……”按理說,要是陌生人的號碼,平常的馮唐,是一定不會接的,但是,可能今晚的雨,下的他的心髒太過煩躁,倒是打破了他一貫的習慣。
“蜜兒在你那嗎?”顯然,唐爸爸的耐心,早已被耗了個一幹二淨,也不打算與對方整什麽彎彎繞子,開門見山,直接就問。
“不在,不過……”馮唐回答的很果斷,隻是對方在得到答案後,立馬掛了電話,才導致沒有聽到接下來關鍵性的話語。
突然停下的車,驚起一地的雨水,撲向車輪旁的花壇裏,劈裏啪啦的敲擊聲,也毫無阻礙的傳進了,馮唐的耳朵裏,纖瘦的指尖,不舒服的揉了揉眉心,等再次睜開點漆似的眼睛時,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漩渦,瞬間將靜謐雨下的郊區之景,納入眼簾。
“喂。”他的手機又響了,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晚,他接了別人電話,且還是兩次。
“上校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方書雷的聲音,無處不透著壓抑的忍耐。
“你在怪我不信你?”他的聲音頗為清冷,與那車外的雨,不遑多讓。
短暫的沉默,讓馮唐的視線拉長,車燈下的雨,斷斷續續,看不真切,即使伴著雷鳴的催促,在這唯一的燈光下,它還是那般不大不小的模樣,要不是車頂的雨聲作祟,當真是分辨不出。
“最起碼,她是無辜的。”方書雷終究還是退了一步,現在的方家,可謂是亂成了一團,對此,他本身就無法置身事外,但是,那個女孩不一樣,她不該被如此利用。
“她身上有追蹤器,你隻需盡心盡力的解決,你那邊的事情,今晚過後,雨停了,你就能見到她。”
沒有所謂的大義滅親,隻有本該繩之以法的人,方書雷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
“上校放心。”說完這話後,方書雷掛了電話。
馮唐看著逐漸黑了屏幕的手機,困頓的盯了好一會兒,才再次向著追蹤器,發出的方位駛去。
廢舊的工廠內,陳芳依然為突如其來的危機奮鬥著,是的,蘇櫻的出現,讓她長久以來,安逸的心髒,開始出現動搖,從前,即使知道那人的床伴很多,她也不會害怕,就算之後的陸薇,她也隻是把她當做女性心裏那道排斥對待。
可今晚看到的那個女人,明顯完全不一樣,至少他在乎那人的感受,也許,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對她的細微不同。
“你很在乎你身邊的那個女生?”突如其來的不相關問話,讓桑晚不由得抬頭,看了她一眼。
“問你話,你就答,做什麽思考懷疑?”陳芳不緊不慢的坐起身,湊近看著唐蜜。
“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桑晚想要把話題延長的久些,至少也得給那人,充足的時間來救她。
她不是傻瓜,知道自己的謊言,騙不了多久,也許,那人此時,恨她恨的牙都發癢了吧。
“再問你一次,你在乎她嗎?”這話問的很怪異,但是桑晚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回答。
“明知故問,不像陳護士的風格。”平平淡淡的陳述句,讓這裏的人,覺得她好像一點都不怕似的,可到底怎樣,唯有桑晚自己心裏清楚。
“哦?你知道我的風格?”
“大概猜的出來。”
“是個伶俐的妙人,可你知道,我最討厭長的媚裏媚氣,風俗味十足的女人嗎?勸你一句,你也別在這裏沒話找話說,我知道的東西,還由不得你耍滑頭。”陳芳笑著走上前,給了唐蜜一巴掌。
剛剛她看到這個女人,心裏就一直膈應的難受,瞧瞧這模樣,長得不就是他喜歡的樣子?要不是看她還有用,她早就處理了她。
唐蜜咬牙不吭聲,潔白的貝齒,漸漸染上了玫瑰的色澤,陣陣鐵鏽的味道,直直順著口腔,往心底深處鑽去,淚水也被狠狠地憋在眼眶裏,這是第一次有人打了她耳刮子。
“陳護士的心胸,難免有些狹隘,這還沒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已經危害到了籌碼。”
“哦,是嗎?我到覺得這樣挺好的,看樣子到是挺關心她的,就是不知道她的分量,夠不夠你如實告訴我一些事情了。”說著又是一巴掌,怎麽瞧,都是一副勾人的騷狐狸樣。
鋒利的指甲,扣著唐蜜的臉,紅的妖冶的唇,湊到唐蜜的耳旁,不知說了幾句什麽話,說完後,就見唐蜜憋在眼眶的淚水,漱漱的往下掉。
桑晚氣急,趁陳芳轉頭離開之際,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飛上一腳,不設防的陳芳,被踹倒在地,身邊的那個老孫見狀,立馬過來扶她。
陳芳顯然並不領情,甩手就是一巴掌:“你是死人?她的腿怎麽沒捆上?”
被打了的老孫,敢怒不敢言,他是真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桑晚還能不害怕到腿軟的地步,甚至還有多餘的力氣,成功踹到了人。
臉頰兩處,瞬間浮起鮮紅的五指印,更加襯得那張小臉晶瑩剔透,玉膚滑嫩,看的陳芳,心火焚焚,她就是恨別人,長了一張那人喜歡的臉,而她隻能頂著一張,他怎麽也不會喜歡的樣子,孤獨落寞的等待著,他在需要她的時候,給的那麽一絲僅有的溫度。
陳芳捂住自己的肚子,冷冷的笑著,站起身,徑直走到桑晚麵前,甩了一巴掌:“你知道自身難保是什麽意思?”
嗡嗡的耳鳴,並沒有妨礙桑晚,聽到對方話語裏的怒氣與殺意,要是外邊在這時響個雷,沒準倒是能掩蓋住。
“算了,差點著了你的道,怪是聰明的,可惜是個犧牲品。”陳芳轉身,坐了回去。
“我問你,多天以前,你是不是在地鐵上遇到個孕婦?”
桑晚想了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樣的話。
“是不記得了,還是不想說?”
“地鐵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很多,要說孕婦,我也遇到過好幾次,實在不確定你是問的哪一個?”桑晚回答的還算是中肯。
“當然是讓你印象最深刻的那個。”陳芳一瞬不瞬的看著桑晚麵部的細微表情。
“你是說最不像孕婦的那個?”桑晚的試探很明顯。
“不像?”陳芳當然不可能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奇也是為了證明,桑晚嘴裏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人。
“嗯,她很奇怪,無論是裝束,還是說話的方式。”
“她有給你什麽東西嗎?”眼裏透著的狠勁,深入骨髓。
顯然,如果桑晚騙她,很有可能,這件事,就沒那麽容易善了了,雖然,她本來就不打算讓她們活著離開。
桑晚心裏猛的一咯噔,沒準自己是真的瞎貓碰到死耗子,撞到了槍眼上了,這隨意說的一個人,還被對方肯定了,看來,他們也不是沒調查過。
陳芳見桑晚有些猶豫遲疑,眼神示意老孫。
“別給我耍花樣。”老孫領意,色咪咪的瞅著桑晚的起伏。
桑晚厭惡的皺了皺眉:“我說沒有東西,你相信嗎?當時,我還被別人當場帶走,搜了身。”
陳芳對於這件事,是知道一點的,當初彼得還調查過那群人,隻可惜,對方顯然不是什麽普通貨色,唯一知道的還是那重要物件,憑空消失不見了。
“是嗎?桑小姐再好好想想,沒準是能想到一些,當時想不起來的事情。”陳芳的腿,細而直,翹起來的時候,還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腳腕,一晃一晃的,像在替她思考一般,不驕不躁的等待著想要的答案。
“我當時身上確實是什麽都沒有,我想陳護士大概也是清楚的,要是實在不相信我,倒是可以去看看,我隨身帶著的那個包,畢竟能藏東西的,也隻有那個包了。”桑晚冷靜的建議道。
“那個包,現在在哪?”陳芳仍然異常冷靜。
“當然是在家。”雨勢漸漸變小,牆麵的剝落,好似也慢了下來。
“哦?那好,就讓唐小姐替我們跑一趟吧,我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陳芳笑著站起身,當機立斷,一點都不帶猶豫,走向前,指甲故意從唐蜜的臉上劃過。
桑晚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說了句,唐蜜的眼睛不方便,需要陳芳派個人跟著,也好讓她放心。
聽到此話的唐蜜,哪裏還不知道桑晚的意思,可是她不能丟下桑晚一人離開,以退為進,絕對不是個好主意,性命相關的事情,她怎麽可以說的那麽隨意?
“你要是敢騙我,地獄無門,就讓你們一起做個野鬼。”陳芳發狠的捏住唐蜜的下巴,指甲狠狠一掐,就是一個冒血的血印子。
“她要是不回來了,你們可還是要做個野鬼,粉身碎骨,連個完整屍首都沒有。”
“你去給她們二人綁上,那個喜歡尊時的玩意兒。”
聽到這話的桑晚,默默滑動的手腕,緩慢放回了原位。
“陳護士想要的東西,看來很重要。”
“這個喜歡尊時守信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那種,怎麽說呢,就是誰也不能獨自一人拆下,同步不說,還得有距離限定,所以說,別動什麽不該動的腦筋,那樣的話,你們會死的很慘,屍骨無存。”
被解開繩索的唐蜜,拖著發麻的雙腿,雙手,一瘸一拐的往桑晚的身邊走去。
“唐蜜,我家的鑰匙,在我上衣的右口袋裏,你放心,老小區沒有門衛,你可以盡量的快一點,那個包的顏色是嫩黃色的雙開鏈斜肩包,就掛在臥室的櫃子裏。”桑晚有條不紊的叮囑著唐蜜。
唐蜜心疼的瞥了一眼桑晚,咬唇點了點頭道:“別想那麽多,等我回來,我們還沒看到羅雅肚子裏的寶寶呢?小元宵,應該會很喜歡我們的。”
“敘舊的事情,還是等回來再說吧,下雨天路滑,我就給你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別讓我和你的好朋友失望。”
“等我,桑晚。”被拍了的肩膀,一直在循環發麻,涼意從腳底,鑽到心髒,煞有一箭穿心的紮骨疼痛。
最後,唐蜜還是獨自一人,離開了廢舊工廠,隻是一路上,她都在催促開車的人,快點,快點,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