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人妖難辨
十方此刻心中再無雜念,剛想跟丹杏說說自己的真實想法,但這時,卻見一個下人來報,說秦先生有要事求見。
十方和丹杏都是一愣,心說秦牧去而複返,必定又有什麽大事發生,因而二人就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立刻吩咐請秦牧進來。
就見秦牧也沒帶隨從,一個人急匆匆進了花廳,臉色極為難看,到了十方和丹杏麵前,也沒行禮而是直接說道:“十公子,不好了,你吩咐讓在下去請的阿醜姑娘也不見了。”
“什麽?阿醜也不見了?”十方這可真沒想到,竟然連阿醜也失蹤了,因而急忙問道:“先生,所言當真?這從王府到歇馬店距離可不近,短暫片刻,先生是如何能這麽快就得知阿醜也失蹤了呢?”
秦牧這才說道:“這是千真萬確,方才女王下令封山,各處查點異常,歇馬店這才發現公子帶來的阿醜姑娘人沒了,隻是因為路途遠,故而還沒報上來,方才在下剛要派人去往歇馬店,女王就派人送信兒過來了。”
十方一聽,起身就想出門,秦牧說道:“公子莫急,歇馬店這次並沒有出人命,隻有阿醜姑娘一人不見了蹤跡,在下已經安排轎輦,隨公子一同前去。”
十方一邊往外走,一邊也沒忘了衝秦牧回道:“那可有勞先生了。”
丹杏自然也要跟著,因而三人乘了輦,急急直奔歇馬店而來。
一路上倒也沒出什麽變故,隻是從靈隱山定到歇馬店距離本就不短,而且下山後還要乘船過西子湖,故而路上十方就問了秦牧阿醜是如何不見了的,但秦牧也沒親眼所見,隻是回道:“在下也並不清楚詳情,隻是聽下人回報,但還有一件蹊蹺,那就是除了阿醜姑娘,還有一人也失蹤了,就是那湧金門票房的門官,不過也沒有出人命。”
“門官也不見了?”十方倒是一愣,心說這門官怎麽也失蹤了?
但沒等十方再問,秦牧自己就說道:“這門官其實就是在下的手下,之前就是他送信兒說有徽州梅家的三少爺來了半山,當時在下就知道是有什麽人冒名,恰好這時伯英和祈恩來報公子上了菊花台,故而在下才和世子趕來見了公子,而門官就讓他自己回去了,連在下也沒想到,他也會失蹤。”
十方雖然早就想到秦牧是因為潘伯英而來的,但卻沒想到原來那門官也是他的手下,一聽秦牧說當時他就知道是有人冒名,也不禁奇道:“先生難道真有神機妙算之能?”
沒等秦牧解釋,丹杏就說道:“這可不是秦先生會算,而是韓顏臣無知,這徽州梅家的甲酒坊和秦先生的琥珀山莊乃是當今青銅王朝最大的兩家酒坊,彼此以長江為界,雙方早定下,秦家二紅不北上,梅家甲酒不過江,乃是死約,梅家多少年就沒有人南過大江的,那韓顏臣卻自報梅潭秋,哪能騙的過先生。”
十方這才知道,原來其中還有這等緣故,但他現在滿心思都是阿醜為何會失蹤,也就沒再多問,等他們過了西子湖,穿過觀湖地到了歇馬店,已然是三更過半了。
盡管夜深,但整個歇馬店卻是燈火通明,一個休息的都沒有,上上下下所有人早早都跪在門前,是烏壓壓的一大片。
見秦牧到來,眾皆口稱求酒王饒命。
秦牧也沒搭理眾人,急匆匆命人帶十方和丹杏就去往阿醜之前住的房間。
等進了門,十方見一切完好,並無任何異狀,似乎阿醜並不是被什麽人劫走了,倒好像是自己出走了一般。
這時秦牧也帶著之前伺候阿醜的丫鬟進來,這丫鬟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此刻早嚇的脈都沒了,趴在門口,抖作一團。
丹杏上去詢問,見她驚嚇過度,隻是哀求饒命,丹杏問了半天,都是前言不搭後語,答非所問,氣的丹杏當即怒道:“你隻要如實說出經過,我可以向秦先生求情,保證你平安無事,但要是再這般胡言亂語,那秦先生真要按半山規矩處置,我可就不管了。”
那丫鬟聽丹杏這般一說,這才哆哆嗦嗦說了經過,原來她也不清楚,阿醜自從進了房間,就不讓她伺候了,隻是午間送飯的時候,見阿醜還在房裏,但等晚上再來詢問阿醜要吃什麽的時候,人就沒了,她當時就上報了,整個歇馬店也找遍了,都沒見到人。
最後她才又說了句,午間她來收拾餐盒時,見阿醜雙目紅腫,似乎像剛哭過一般。
丹杏又問了半天,見實在是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便想讓人帶她下去,但這時卻聽秦牧吩咐道:“爾等先將她羈押在地牢之中,等女王發落。”
那丫鬟一聽,當即又跪下,哭喊求饒,丹杏因為方才已經做了保,便衝秦牧說道:“先生,方才我已經答應過她了,不加追究的。”
但秦牧卻回道:“這可不是在下駁仙子臉麵,歇馬店是由女王掌管,在下也做不了這個主。”
哪知道秦牧話剛說完,就聽這丫鬟驚叫一聲,“不,我不要被吸幹了血再活活被咬死。”而後就如同瘋了一般,從地上爬起來,在十方麵前一閃而過,人就從陽台一頭栽了下去。
十方本來一聽這丫鬟說吸幹了血,就是大驚,但他可沒想到這丫鬟竟然會跳樓,等他反應過來,再伸手去抓,卻隻抓到那丫鬟的袖口,隻聽刺啦一聲,手裏隻剩下半截袖口,那丫鬟已然墜下高樓。
十方急忙轉身下樓,丹杏也緊隨其後,但等到了樓下一看,那丫鬟已然全身骨骼盡碎,氣絕身亡,下麵跪著的那些人更是抖作一團,但因為沒有命令,故而也沒一個人敢上來收屍。
十方一看人已經沒救了,也沒耽擱,立刻轉身上樓,丹杏更是杏眼圓瞪,上來就衝秦牧怒道:“先生!”但一時間想說什麽,卻也因為氣急而沒能說出來。
秦牧卻一臉平靜,似乎毫不為意,見丹杏衝自己怒目而視,卻拱手說道:“杏仙子莫怪,這真不是在下有意,在下也沒想到她會尋死。”
十方此刻也強忍心氣,衝著秦牧說道:“先生,我且問你,方才那女子說不要被吸幹了血再活活咬死究竟是什麽意思?”
秦牧並沒有回答十方,而是先命房外隨從都下去,把屍體收殮,同時又命整座樓裏都不可留人。
等就剩下他們三個,秦牧這才說道:“回公子話,這是女王定下的半山規矩,凡是犯了重罪之人,皆會投入柳浪聞鶯後麵的萬福洞中,被萬蝠噬身而亡。”
“萬福洞,萬蝠噬身而亡?”丹杏是又驚又怒道:“就算犯了大錯,也應由衙門治罪,卻怎能如此酷刑草菅人命。”
秦牧這才不慌不忙說道:“仙子和公子如今難道還不明白,這四王連王爺千歲都不放在眼裏,哪會在意錢塘府衙。”
說著,秦牧又衝丹杏說道:“否則,女王贈予仙子的那枚群芳令不過隻是一件死物,又不是朝廷法令,卻怎能讓整個錢塘府的勾欄妓館都畏懼聽命呢?”
丹杏聽秦牧這般一說,當即掏出那群芳令,這才說道:“這東西,難道就是……”
秦牧點點頭,“不錯,這群芳令就是依照蝙蝠爪子形狀所造,而那女王名叫靈福,其實並非是福氣的福,而是蝙蝠的蝠,萬蝠洞中的蝙蝠就是女王飼養的。”
“蝙蝠的蝠?”十方聽秦牧這般一說,當即大驚失色道:“難不成那女王本就是個蝙蝠妖怪?”
哪知秦牧卻搖搖頭說道:“這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女王她的確是人,可並非是妖怪。”
十方因為之前推測劫走碧桃的是某種會飛且會吸血的土妖,而如今一聽蝙蝠,完全符合自己的推斷,但卻沒想到秦牧竟能如此肯定地說出女王是人非妖,因而又忍不住問道:“先生如何會如此肯定?”
因為事前秦牧曾表露過他有幫世子鏟除四王之意,那如今隻要他一口咬定女王就是蝙蝠化妖,那自己和丹杏自然就會緊盯女王,這完全符合他的本意,但卻沒想到秦牧竟會替女王否認,故而十方更是滿心疑惑。
秦牧卻淡淡一笑說道:“在下可不光能確定女王是人非妖,而且還能確定,劫走公子令妹也不是什麽妖怪,而是個活生生的人,隻不過並不是女王而已。”
如果說秦牧方才所言已經讓十方和丹杏吃驚非常,那這時說出來的話,可就如驚天震地一般了,這不光把十方之前的推測完全推翻,甚至還和秦牧自己說過的話自相矛盾了。
因而丹杏登時回道:“先生之前不是自己都說了,也斷定劫走碧桃的是妖非人嗎?而且還和錢塘數年小兒失蹤的真凶是同一個嗎?怎麽現在卻自相矛盾呢?”
十方也是不可思議地望著秦牧,但卻聽秦牧不慌不忙說道:“之前在下這般說,可並非信口胡言,當然,在下也承認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搪塞女王,但更重要的緣故還是想借公子之口,來迷惑真凶。”
“迷惑真凶?”丹杏更是一臉難以置信問道。
“不錯,雖然公子能在那般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就推斷出真凶可能身體細小難見,更有可能會飛,的確沒讓在下失望,但實際上公子還是少慮了,難道除了細小和會飛外,真凶就不能是個有遁地鑽土之能的奇人,或者的確會飛,但卻並非身體細小難見,而是人眼根本無法辨別,比如透明之人。”
“透明之人?!”
丹杏聽秦牧這般一說,當即說道:“這絕不可能,也別說是人,就算是妖怪,能用化塵之法遁地鑽土,也絕對無法做到在地麵進出時不留下任何痕跡,更何況還帶著碧桃一個活人,至於透明,就更不可能了,恐怕妖怪裏都沒有誰能做到完全透明。”
秦牧聽丹杏反駁,臉上神情依舊沒變,也沒有再反駁回去,反倒是十方衝丹杏擺擺手,榨菜問道:“莫非先生早就知道真凶是誰嗎?”
秦牧這才搖搖頭,“在下可真不知道,但有一點在下方才說的並沒有錯,那就是有能力做到這樣的,錢塘府恐怕隻有乞王一人,不管是賭王還是女王,恐怕都沒這個能力。”
十方也不知道秦牧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明知道卻故意不說,隻能又問道:“好,那我也相信先生真的不知,隻不過,就從先生所言,無論是遁地還是透明,恐怕這都不可能是人所能有的本領吧,但不知先生為何能如此肯定真凶必定是人而非妖呢?”
秦牧這才笑道:“這個秘密恐怕連靈福女王這個半山之主都不清楚,因為這靈隱山隻有人能上得來,而世間任何妖魔,就連杏仙子之前說的那天下五大妖王在內,也都休想登上這靈隱大陵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