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鬼音再起
雖然昨日韓顏臣和十方約定的是今日午間,在湧金門等候十方,但因為碧桃阿醜失蹤,十方整整折騰了一宿,結果一覺睡醒,都過了午了,因此十方心裏就想,韓大哥沒等到我,必定早帶著紅玉姐姐回破窯去了。
半路上,十方想到韓顏臣和紅玉可是把所有銀子都用來讓自己進湧金門了,恐怕身上早就沒錢了,因而就買了些上好吃食,另外又買了十來個大肉餡包子,包了一大包,背在身上,這才帶著丹杏趕往艮山門。
路上丹杏見十方神情一直緊繃不已,便有意想寬慰幾句,又見十方一口氣買了十幾個大肉包子,就忍不住說道:“我以為你隻喜歡吃大白饅頭呢,原來你也喜歡吃葷啊,隻不過這燒雞燒鴨難道還不夠你吃的嗎?還買這麽多肉包子幹嘛?”
十方這才跟丹杏說了這是給諏取買的,他就好這一口。
在菊花台時,丹杏倒也已經聽十方說過,他的掛頭名叫諏取。
丹杏早在龍虎山時,也聽師叔說過,走畦人披幡掛頭,如今這六魂幡倒是親眼見過了,但可沒想到,這所謂的掛頭竟會真是一個會飛會說話的活人頭。
因而丹杏也對諏取極為好奇,這時又聽十方說諏取也沒啥別的愛好,就喜歡兩樣東西,一個是銀子,一個是包子,所以包子就是買給他的。
丹杏一聽更是忍不住笑道:“人都說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由此可見,此言非虛啊。”
十方也知道丹杏是調侃自己,便笑著回道:“這杏兒你可說錯了,我認識諏取的時候,他已經是這副好吃貪財的樣子了,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丹杏更是笑道:“是沒什麽關係,隻不過跟了你之後,變得更加吃貪財了唄,說不定,如今也已經……”
“已經什麽?”十方聽丹杏話說到一半,突然不吭聲了,便問道。
“沒,沒什麽。”丹杏說著更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說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跟他在一起,腦子裏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鬼東西啊。
原來丹杏差點順口就說出,說不定,如今也變得好色起來了,但話到嘴邊,自己也登時驚醒,心說我一個姑娘家,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這才硬生生卡住了。
十方這時一看丹杏的神情,倒也猜出來丹杏本想說的是什麽,也知道她最後還是說不出口,因而就沒刨根問底,便話題一轉說道:“杏兒,你之前是不是早認識韓大哥了?”
丹杏也知道十方是怕自己難堪,故意轉了話題,心裏暗暗感激,聽十方一問,便說道:“我之前隻是聽過他,倒沒見過,畢竟我隻去過一次京城,哪可能所有的人都見過呢?”
“哦!”十方點點頭,又問道:“那雁翎侯叛國投敵這件事,杏兒你有沒有聽你爹爹或者師叔他們提起過呢?”
丹杏已經知道十方的來曆,也聽他說了一直對這件事心存愧疚,故而才在見了韓顏臣之後,生出了要幫他找到雁翎侯,昭雪冤屈的想法。
但丹杏想了半天,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我真沒什麽印象,我們太一道和雁翎侯幾乎無有往來,爹爹他們似乎也從沒提起過他。”
十方聽丹杏並不知道內情,而此刻又見天都黑了,也就沒說雁翎侯是中了薩巫教的怨馬咒,才失蹤的。
二人這時也到了艮山門內,隻不過這艮山門內遍地是殘垣斷壁,本就沒了道路,此刻天又黑了,更是崎嶇難行。
盡管十方已經來過兩次,但第一次是韓顏臣領路,第二次則是在大白天,就這還七繞八繞走了一個時辰才找到破窯,更何況如今在這黑燈瞎火之下。
好在丹杏撿了根木棍,用附焰術照路,也勉強能辨明方向,但等二人到了破窯,天是早定更了。
十方看到破窯,遠遠就喊道:“韓大哥,紅玉姐姐,我回來了。”
但破窯裏卻是冷冷清清,毫無一人應聲,等十方和丹杏到了窯門,這才發現裏麵是空蕩蕩的,哪有韓顏臣和紅玉的影子。
而且,連自己的瘦馬雷霆以及馬上掛的裹屍袋也都蹤跡不見。
十方就是微微一愣,心說難道韓大哥他們見我一直沒出來,不會還在湧金門等我的吧,如今湧金門可早就關了,按說這會兒也應該回來了啊。
十方一邊琢磨,一邊剛想把背上那包吃的放下,但這時卻聽丹杏突然叫道:“你看,這裏好像有血跡。”
十方急忙回頭,就見丹杏舉著火把,照在破窯門前四五尺的地方,借著火光,就見地上是一大灘的暗紅之色。
十方急忙上前,一看腦子就嗡了一聲,地下果真是一大灘的鮮血,看樣子才剛凝固不久。
丹杏俯身用鼻子聞了聞,沉聲說道:“這是人血,一定是出事了。”
說著,又舉著火把四下照耀,十方也隨著火光四下觀看。
還沒等丹杏手裏火把繞過半圈,就見在一處斷牆之下,露出了一對人腿。
十方和丹杏同時上前,這才看見,在這斷牆之後,竟然趴著兩個一動不動的人。
十方忍不住上前就將其中一人翻過來,一看就是一驚,原來這人早已絕氣身亡,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傷口,胸前一片血汙,而丹杏也看了另外一個,同樣也是一具屍體。
但好在並不是韓顏臣和紅玉,而是兩個衣衫襤褸,一身爛泥的叫花子。
十方心裏怕的就是韓顏臣和紅玉可別再出意外了,此刻一看不是他們,心裏這才略微鬆了口氣,但同時也不禁疑惑,這兩個乞丐怎麽會死在了這兒了?
因而觸手尚有餘溫,就算不用丹杏驗看,十方也知道這二人是剛死不久。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十方忍不住出聲念道。
“這兩個乞丐剛死沒多久,下手的是個高手,一刀斃命,毫無拖泥帶水,這會不會是你韓大哥……”丹杏一邊看屍體,一邊說道。
十方卻回道:“一定不是韓大哥,他幾乎不會武功,而紅玉姐姐更是帶病之軀,絕不是他們做的。”
說著,十方站起身,看旁邊還有一道血跡,便沿著血跡向前,丹杏也隨後跟來。
哪知道這血跡一直綿延向前,或片或滴,間或還有幾處碎瓦斷石上留下的片片血手印。
“此人傷的極重,血流不止,但不知道他是凶手還是僥幸逃脫的乞丐。”丹杏一邊看,一邊說道。
十方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今韓顏臣和紅玉到底去了哪裏,也隻能沿著血跡向前,看能不能找到這受傷之人。
二人尋跡前行,但還沒走多遠,突然就聽見前麵黑暗之中,傳出了聲聲鬼唱之音。
就如前日十方聽到的那樣,這鬼音初聲高亢,但瞬間轉為低沉,之後漸漸開始抑揚頓挫起來,但整個曲調卻是無比的悲涼。
盡管十方和丹杏早心有防備,但猛然一聽到這鬼音,也不禁各自一驚。
“杏兒,這就是前晚我聽過的鬼音。”十方壓低聲音,衝丹杏說道。
雖然丹杏出身道門,有絕技在身,但畢竟還是個花季少女,雖然連她自己都一直相信自己肯定是不怕鬼的,但在這漆黑的廢墟深處,突然聽到這女人哭泣一般的鬼唱歌音,瞬間渾身一冷,臉也變白了,想都沒想,一伸手就握住了十方的手,同時驚聲說道:“真的有鬼?!”
十方從丹杏不停發抖的手中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恐懼,心說:“原來杏兒也怕鬼啊,我還以為她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但有了上次的經驗,十方知道這鬼可能耳朵極為靈敏,一旦發出異響就會被驚動,從而消失無蹤,便壓低聲音說道:“杏兒,要不你留在破窯等我,待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鬼東西作怪。”
丹杏心裏是真害怕了,因而聽十方這麽一說,登時說道:“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真要有什麽鬼怪,我們還能相互照應。”
說實話,十方也不放心把丹杏一個人留下,因而點點頭說道:“那咱們盡量壓低聲音,這鬼似乎耳朵極好,一旦被他察覺,立刻就會消失。”
丹杏急忙點點頭,說道:“那咱們慢慢尋聲過去,可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雖然丹杏嘴上這麽說,但手卻還是緊緊握著十方的手,半個身子也貼在他身上,都快縮進十方懷裏去了。
十方一看這還怎麽走路啊,隻好將背上的包裹輕輕放下,一隻手摟住丹杏的細腰,另一隻手就去接丹杏手裏的火把,哪知道剛把火把拿過來,二人眼前登時就黑了。
原來那火把是丹杏的附焰術所化,這被十方一拿過去,火焰瞬間就熄滅了,而丹杏本就全身貫注在那鬼身上,否則也不能讓十方把火把拿了去。
而這時眼前一黑,丹杏早忘了這是自己附焰術的火,還以為是鬼過來,把火把給吹滅了,腦子頓時就是一片空白,哪兒還想的起十方說的這鬼耳朵靈,一驚動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一驚驚叫,同時雙手也把十方的脖子給抱住了。
丹杏的嗓音本就清亮高亢,這一聲驚叫,瞬間就蓋過了鬼音,估摸十裏地外都能聽的是一清二楚,因而那鬼音瞬間就消失無蹤。
十方是真沒想到還能出了這岔子,更是差點被丹杏給抱的憋了氣,這時一聽鬼音瞬間沒了,隻能無奈的伸手輕輕撫了撫丹杏的頭,低頭一看,丹杏是緊閉雙眼,整張臉都貼在自己肩頭上,也隻好輕聲說道:“杏兒,你不是連那鬼母妖蛛都不怕,卻怎麽這麽怕鬼呢?”
丹杏依舊蜷在十方懷中,氣喘籲籲說道:“妖怪我見過,當然不怕了,但鬼我可從沒見過,爹爹又隻教過降妖的法術,可沒教過抓鬼的法術嘛!”
“好了,好了,別怕了,方才你這一嗓子,連鬼都被你給嚇跑了,你還怕他作甚?你先把我放開,我氣都上不來了。”
十方是又好氣又好笑,便忍不住說道。
丹杏這時可能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鬆開了十方,又提耳朵聽了聽,真沒了動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原來這鬼這麽膽小啊,一喊就嚇跑了,那我可就不怕了。”
說著,丹杏就從地上撿起那根被當做火把的木棍,再次點亮火焰,原來十方被丹杏那一抱,這木棍也脫了手掉地上了。
等有了光,丹杏也就好多了,這時腦子裏也想起來,方才自己害怕的樣子可全被十方給看的一清二楚,臉上也就有點掛不住,便衝十方嗔道:“還不是都怪你,好端端的搶我的火把幹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連個點星火都點不起來,哪能附焰取火呢?你這一搶走,才讓我以為是鬼過來把火給吹滅的。”
十方一聽,心說這怪我怪的倒是也不冤枉,便回道:“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把杏兒給嚇成了這樣。”
丹杏一聽,心裏更是羞赧不已,又忍不住說道:“我隻不過是驚了一下而已,誰說我害怕了,你也沒資格笑我,方才你不也是嚇得一把就把棍子給扔了嗎?”
十方心說,姑奶奶,我那是被你抱的那一下,氣都上不來了,棍子才脫了手的,不過十方也知道這事根本解釋不清楚,更知道丹杏極好臉麵,也隻能無奈地說道:
“是,我也怕的要死,不過杏兒,那鬼音距離並不遠,想必前麵應該就是那揚羽蝶園了,我想去一探究竟,但心裏害怕,就不知道杏兒你願不願陪我一起,也好給我壯壯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