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隻能苦挨著
等蔣玉全平靜下來，那護士說：“要不是他血型極其罕見，院方不可能這麽好心不收一分錢免費替他治療，和其他病人的花費相比，像這種情況花五萬還是保守的數字，所以不要再計較得失了，趕快離開這裏才是最要緊的！”
蔣逸琳卻對她說：“你錯了，像這些人理應受到法律製裁，不能讓他們再在這裏為禍人間，一定得想個法子治治他們，隻要不說是你告的密，責任也到不了你頭上，幹嗎要維護這些人的名聲和利益呢？你也看到了，剛住進院的時候，他的身體很好，但現在隻剩下一副骨架了，可他們還不收手，依然做實驗不管別人死活，這是犯罪，是謀殺，不能留他們在這裏禍害其他人！”
蔣玉全也跟著說：“孩子你還小，可能是為了保住工作，但你也看到了，他們掌握著病人的生死命脈，卻偷偷做著天理不容的勾當，在快要死的身上動腦子壞良心，如果沒有辦法救治，就提前說出來為什麽要一再推托延誤，萬一他真死了，是不是醫院造成的醫療事故呢？做人要有良心，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再不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他們為非作歹，不管病人死活而將全部心思放在追名逐利上，這一點我是看不過和放不下的！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出賣和背叛你，現在我要去市委市政府舉報他們，實名舉報，把他們繩之以法。還要讓他們賠償損失，不能就這樣輕而易舉放過不提，那樣的話，我對不起良心，更對不起救過我女兒的恩人侄子。你放心吧，你不會受到任何損失和傷害的，一切讓我去做，工作方麵也不會受到影響，更不會讓他們打擊報複到你的頭上，我願意做這個惡人，不把他們弄進監獄我誓不為人！”
“嗯，我爸說的對，這件事很嚴重也很無恥，以前聽說過活體實驗，但是在正常人身上做，現在倒把主意打向了一個生命垂危的失憶病人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作嘔，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一定把他們送進監獄。謝謝你，我們保證發誓不會連累到你，就算他們想打擊報複來找我們，不會讓你為難受委屈的！”蔣逸琳深惡痛絕地說。
“那好吧，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要保守秘密，我就感激你們，反正我早就看不慣這些所謂的領導和專家教授了，在名利麵前簡直喪心病狂泯滅人性了，應該讓他們付出代價，嚐一嚐違法犯罪的苦果。”那護士說。
三人商定好，分頭行動了。
蔣逸琳假裝毫不知情地去了宋空明辦公室，套問了許多病理和救治方麵的事，偷偷錄下了對話內容。蔣玉全悄悄進了市委大樓，麵見市紀委書記，將有關情況實名舉報了上去。那護士突然請了三天假離開了市醫院。
當天下午，市醫院院長宋空明等人被市公安局暗中帶走了。蔣玉全和蔣逸琳帶董得龍回家，提前出了院。
對於這種情形，許舒萍不幹了。不同意他們父女兩個把人帶回家，一來要承擔高昂的醫療費用，二來會把家裏弄成一鍋粥，三來怕承擔風險責任，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吵鬧喊叫讓他們把人送回去，不管送醫院還是送回家，隻要送出去就成。
但這次蔣玉全硬了起來，說董得龍是他家的救命恩人，既然還能遇見算是上天給他們報恩報答的機會，決不能棄之不顧置之不理，態度堅決，和許舒萍爭執吵鬧起來，堅決不同意她自私自利的想法，一時之間家裏亂成一團，弄得雞飛狗跳。
蔣逸琳站在中間很是為難，但始終偏向父親，說什麽也不送董得龍離開，不管母親怎麽責罵埋怨都不肯鬆口。
在父女兩人的苦心勸說和極力堅持下，許舒萍妥協了，但讓他們盡快找到家屬送過去，暫時可以留在家裏，或者病情好轉立刻讓他離開，但不能白養一個病人。
照顧董得龍的重擔自然落在了蔣逸琳和蔣玉全身上。在醫院還有護士照顧生活起居，現在到了家裏，什麽事都突然變得尷尬和不方便了。如廁和換脫衣褲的事自然落在了蔣玉全身上。而蔣逸琳隻負責煎藥喂藥，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就讓父母代勞。
出院後的當天晚上，董得龍奇跡般地睡著了，而是一睡就是五個多小時，吵鬧喊叫的次數也減少了很多，聲音也沒那麽大，情緒不再那樣激動和高亢了，這讓蔣逸琳很安慰很慶幸。
日子過得很艱難，本來生活拮據的家庭，又無故突然多了一張嘴，雖然他不吃飯，但吃的卻是價格昂貴的中西藥物，一天一百多的花費漸漸加劇了生活困難，這讓許舒萍坐不住了。
父女兩人誰也離不開董得龍，也感覺吃不消了，但隻能苦挨著，許舒萍負氣獨自去餘豐村，想把這個包袱和累贅交出去，不能任他揮霍僅剩不多的積蓄。
蔣逸琳聽了那名護士的話，在沒人的時候，趴在床頭向董得龍訴說過去的一些往事，令人十分傷感。“你知道嗎？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看不慣你的言行舉止，十足的混蛋流氓，在學校惹過多少事，挨過多少罵，如果不是你們班主任幾次幫忙求情，還有你那個街麵上的幹姐姐向校長送禮說好話，你早就被學校除名了。你在學校頂撞師長，欺負男女學生，可以說做盡了壞事，大家都對你恨之入骨視為異類，但你就是不知悔改，一次又一次地闖禍，一次又一次地被點名批評，你做過多少次檢討，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偷偷搜羅那麽多小混混，整天尋釁滋事，不僅在本校打架鬧事，還糾集眾人去社會打群架，如果不是校長看在你家庭情況特殊，又有人替你求情的麵子上，已經開除你上百次了。最可氣的是你換女朋友就像換衣服一樣頻繁，每次都帶著不同麵孔的女學生，師生們都在議論和唾罵你，這些情況你應該都知道吧？你的任課老師包括我，不止一次勸你好好學習，不要再打架鬥毆，可你有哪一次聽進去了？每次都逼別人替你寫保證書，根本沒有悔改知錯的樣子。最後你的學業前途斷送在了打架鬧事上，你說這樣值得嗎？你為什麽就不能聽進去一句好話呢？為什麽一定要和大家公然作對呢？打架打到看守所了吧？你說在裏麵錯過了多少美好的日子和生活？現在落得這般下場還能怪誰呢？謝謝你幫我解了圍，可你為什麽不辭而別呢？你知道那時候我們有多擔心你嗎？你流了那麽多血，已經危在旦夕，可你怎麽敢獨自偷跑走了呢？不知道你是怎麽生還下來的，但我相信你肯定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我們不會再見麵的！你走之後，我們都以為你已經不在了呢！真是太對不住你了，也沒再出去找找你，對你我們聽天由命自生自滅了，幸虧還能再見到你，這讓我們很意外很突然。但我想不通你好不容易活過來，為什麽還要選擇自殺呢？有什麽事想不通非要這樣做呢？隻要人還在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樣輕生你母親知道嗎？她一個怎麽辦？你怎麽能這樣自私無情呢？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如果不是我剛巧路過看到，不知道你還要在那裏躺多久，萬一沒人發現你不就完了嗎？現在好了，你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記不清了，隻知道一個勁地折騰我們！你原來喊打喊殺的狠勁呢？現在都跑哪裏去了？以前你不是很會惹是生非的嗎？現在怎麽不鬧騰了？你快點好起來！你也看到了，我們家欠下許多外債，我和爸的工資都不高，家裏隻剩幾百塊錢了，你再這樣睡下去，我們家真養不起你了，就算我想留你，父母也不會同意的。我們也知道，你家情況也不好，根本承擔不了這樣高的醫藥費，所以一直下不了決心去找你母親，但現在我們不得不想其它的辦法了。但有一點你放心好了，不管能不能找得到你母親，肯不肯為你花錢買藥，但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不管不顧的，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就會想盡辦法治好你的，就算家人怎麽反對，我保證照顧好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就這樣癡傻下去。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聽到了就點點頭，不過我想你沒聽到，唉……你怎麽這樣衝動呢？在學校裏已經吃過虧坐過牢了，現在又幹出這樣傻這樣衝動的事情，萬一摔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但現在你這樣，讓你母親怎麽辦？讓我們這些人怎麽辦啊？事情可以慢慢商量，沒必要這樣衝動和執著，有什麽想不開和想不通的呢？現在弄成這樣，叫我們怎麽辦啊？你快醒過來別再睡了！算我求求你了！嗚嗚……”
蔣逸琳麵對熟睡過去的董得龍傾訴責怪，哭一陣笑一陣，好像瘋了一樣，但到最後已經淚流成河說不下去了。
而蹲在門外抽煙解愁的蔣玉全聽到這些，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和悲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