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屍去兩命
張紫菡聽聞事情已經敗露,羞愧難當,留下遺言跳樓自殺了。從十五層樓房跳下就算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了。
鄔敏麗過了幾分鍾蘇醒,急忙趴到窗口向下張望搜尋,頓時哭得撕心裂肺響徹雲霄。
樓下麵是物業公司設立的地麵停車位,在幾個車子中間擠滿了越來越多的居民,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人群中間是倒在血泊當中早已殞命的張紫菡,腦漿蹦出,鮮血淋漓,骨肉模糊,殘臂斷肢,令在場的居民無不扼腕歎息,掩麵而泣,仰天長歎,鴉雀無聲。
一屍兩命的結局是誰也想不到的。
張遠宏開車去了旅遊局,是有項目需要跟蘭瀟商談確定的,完全不知家裏已經出了天大的事,女兒外孫早已不在人世、兩命嗚呼了。
正當鄔敏麗尾隨張紫菡翻窗跳下的時候,摸排上來的圍觀居民及時救下勸解。一時之間,在小區上下鬧得人心惶惶沸沸揚揚,不知這家發生什麽大事而要這樣嚇唬他們。
民警和救護車迅速趕至現場,但人已經變得僵硬冰冷,完全沒有施救盤問的機會。但細心的刑偵人員很快留意到別在床頭燈罩上的紅色小紙條,這讓他們鬆一口氣,很快收隊匯報情況去了。
鄔敏麗在街坊四鄰的好意勸慰和耐心看護下,情緒算是穩定了許多,老淚縱橫,讓人看著肝腸寸斷、五味雜陳。
“是自殺,可以排除其它可能了,聯係家屬準備後事吧!”縣公安局局長徐華波情緒低落地安排。
那紙條上是這樣寫的,“爸,媽,原諒我不能盡孝了。爸說的對,一切是我咎由自取,跟其他人沒任何關係,我走了,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任何人,我認命了!”
警方很快聯係到張遠宏,在公安局告訴了整件事的真相。
“你女兒是自殺,但我們不清楚這上麵的內容,麻煩你給解釋一下。”徐華波疑惑不解地問。
張遠宏的手在顫抖,身子在不停哆嗦,現在很後悔在家說了那些愚蠢糊塗的話。“老徐,這是私事,也是家事,我不想說了,帶我去看看她吧!”說完,扭頭走出了房間。
徐華波聽他這樣說,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帶他去了停屍房,神情很難看。
“紫菡,爸對不起你,可你怎麽這樣想不開呢?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這樣衝動呢?”張遠宏掩麵而泣,顫抖聲音自言自語。
“老張,你節哀順變吧!事情已經發生,人死不能複生,說什麽都晚了!”徐華波站在一旁勸解。
“都怪我啊!我怎麽能說那些話呢?唉……是我老了糊塗了,管不住這張臭嘴了,淨說些傷人心的話,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啊!紫菡,你快醒過來啊!今後做什麽我都不管你了,快醒過來看看爸啊!”張遠宏撲倒在屍體上,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了。
“老張,別這樣,快起來!”徐華波上前用力攙扶。
張遠宏很快意識到家裏還有鄔敏麗一人,恐再生意外,急忙站起身央求徐華波說:“老徐,這邊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家看看,怕老伴接受不了。”說完,急匆匆開車走了。
回到家,張遠宏看見鄔敏麗已經哭得不成人樣,麵容憔悴,形如槁木,送走街坊四鄰,才悄悄打通董得龍手機。
“小董啊,趕快來家一趟,這裏出大事了!”
“爸,我都知道了,正往家裏趕。”
張遠宏以為董得龍還不知情,這才想起要叫他回來,現在聽到電話那頭情緒低落有氣無力的聲音,頓時感到慚愧萬分,悄悄掛斷了電話。
鄔敏麗意識到張遠宏回來,努力掙紮著爬起來,幾步衝到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哭著喊著對他說:“是你逼死我女兒的,你還我女兒還我外孫!”
張遠宏抱著她說:“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不該說那些話的!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能跟自己過不去!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也很後悔,但以後的日子還得過,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這一切?為什麽要瞞著我?現在女兒沒了,孩子也沒了,什麽都沒了,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鬆開手讓我去死好了!我不能孤零零留女兒一個人,我得陪她去!”鄔敏麗也知道紙條上麵的內容,斷定是張遠宏逼死女兒的。
張遠宏對她沒有一點辦法,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她了,死死抱住不放,眼淚順著麵頰流淌,嘴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你們一直在隱瞞我,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這一切,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叫我如何對得起她們母子啊?她不懂事你也跟著瞎摻和,現在人都沒了,還有什麽臉麵活下去啊?讓我一頭撞死抵命算了!你滾開,讓我去死!”鄔敏麗才感覺愧對女兒和孩子了,羞憤不已。既然孩子不是董得龍的,那就完全沒必要設法分開他們,是女兒對不起人家在先,還有什麽資格鬧騰呢?給他戴了綠帽子還驅趕人離開,這又是為什麽呢?現在女兒和孩子已死,在這件事情上麵,她也有不了推卸的責任,如果一家人和和睦睦不去計較以前的陳年舊事肯定不會釀成慘劇,是她起了推波助瀾暗中挑撥離間的事情,生生把這個家拆散毀掉了。
“麗麗,別這樣,女兒還在外麵呢!我們快過去看看!事情已經發生,哭鬧自責沒有一絲用處!”張遠宏悲痛欲絕地說。
“是你害死她們的,現在還我女兒和外孫,是你害死的,把她們還回來。”鄔敏麗哭哭啼啼完全聽不進他說的話。
“別說了,我們走吧!”張遠宏硬拉她下樓去了公安局。
縣公安局拿屍檢結果給他們看,表情也很痛苦無奈。
在徐華波的勸說下,張遠宏和鄔敏麗同意送張紫菡屍體去殯儀館,當天火化掉。
經過艱難的拚接和化妝,張紫菡樣子不算太難看,但還是掩飾不了傷口縫合後的痕跡,也算是盡了最大努力了。
當著外人的麵,鄔敏麗對董得龍沒說什麽,但態度異常冷淡,連陌生人都不如,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當有人告訴董得龍這個噩耗時,他在去往小南鄉的山路上,當即調轉車頭往縣城方向飛奔而來。他怎麽也想不通張紫菡好端端地會選擇跳樓,一路胡思亂想,但終究沒搞明白,昏昏沉沉開車差點撞傷了路人。
在殯儀館看到僵硬繃直麵無血色的張紫菡時,從不輕易落淚的他,流下了兩行哀痛淒愴的眼淚。他不懂張紫菡為什麽要選擇自殺,在家衣食無憂,為什麽要帶即將出生的孩子一起跳樓。慢慢地,他將心裏全部的怨氣和怒氣轉移到了鄔敏麗身上。
其實,在這之前不久,餘翠竹偷偷找過董得龍,跟他說了在家的遭遇和偷聽來的隻言片語,聯係起來,足以看清楚一些問題、想明白一些事情,所以當張遠宏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並不感到格外地傷心和難過,隻是有些失落和氣憤而已。
當時,餘翠竹是這樣說的,“孩子,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這些的,但這次我不得不說,因為我聽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想應該讓你知道的。”
董得龍摸不著頭腦,急忙說:“媽,你說吧,我都聽著呢!”
“他們一家人看不起我們這你應該清楚,尤其是她媽,對我指手畫腳嫌這嫌那,恨不得趕我出去,這我就不說了,關鍵是對你也不好。回家不讓一起睡,平時橫眉冷對吹胡子瞪眼睛的,完全沒把你當成一家人,這也就罷了。關鍵是我聽說這孩子不是你的,這種事情怎麽能賴在咱們頭上?這也太欺負人了!”餘翠竹緊張不安地說。
“媽,你別瞎說,孩子怎麽會不是我的呢?這樣的話以後別再說了,讓其他人聽見笑話!”董得龍氣呼呼地說。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你有沒有感覺到她們故意在趕我們走啊?況且這話是我聽張遠宏親口對鄔敏麗說的,當時鄔敏麗也不相信,可我總感覺就是這麽個事,她們是有意針對我們的!”餘翠竹急忙說。
董得龍知道母親從不說謊騙他,況且這個不是小事,應該是有這回事的,但還是不敢相信。雖然張紫菡對他不怎麽關心貼心,鄔敏麗又是百般刁難和從旁挑撥,但不相信孩子從來都是別人的自己隻是旁觀者,再怎麽不好,張紫菡不會隱瞞幹這種事的。“媽,你是不是聽錯了,孩子怎麽不會是我的呢?他們是不是再說別人的孩子啊?”
餘翠竹氣呼呼地說:“你傻啊?我是你媽,是你親媽,難道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故意離間你們小兩口麽?我是懷疑了很長時間才敢說出來的,可你怎麽這樣糊塗不開竅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家庭這樣好,個個都是幹部,張遠宏還是領導,張紫菡又長得眉清目秀,怎麽會迫不及待嫁給你這個窮孩子呢?我說得難聽,但這是事實。我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隻是見你對她死心塌地,也巴望著你們能好好過下去,但現在看來,我們的好日子恐怕要熬出頭了,你要小心提防些才是!還有,你在蘭局長家過夜的事她們也知道了,唉……不知你是怎麽想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弄這些不幹不淨的事情,現在她們有了好借口,正考慮怎麽轟我們走呢!”
“媽,這……”董得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開始慌張急躁起來。
“你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家裏亂糟糟的,還在外麵搞這樣的破事情,你長大了,我什麽也管不了了,怎麽善後怎麽解決你自己看著辦,我已經沒臉再見人了。”餘翠竹惱羞成怒,但也拿他沒有辦法。
“媽,我……是她……唉……”董得龍想狡辯又不知從何說起,又尷尬又著急,支支吾吾了大半天。現在他糾結幾個問題,一個是孩子到底是誰的?一個是鄔敏麗和張紫菡到底想怎麽樣?一個是他們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
餘翠竹對他失望透頂,快到了放棄不管的地步,見他臉紅耳赤的糗樣氣呼呼離開旅遊局去了餘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