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沒有人性
許天喜之所以敢在這個時候下手,是看重了這個絕無僅有的大好機會,趁亂下手又不會被人發覺,把罪名背在眾人身上,無從調查,無從說起,一切會變得神不知鬼不覺,再沒有比這更好更容易的機會了。
答應做這事的人也是看到這一點,又加上利益誘人,但更重要的是也嚐過白喜俊的厲害,都有宿怨舊仇在身,所以才一拍即合狠下殺手。
看到陳天橋等人無功而返絕望失落的言談舉止,許天喜開始得意忘形放鬆戒備了。
趙一鴻死得有些可惜。許天喜鑒於同村身份,還不想對他下手,可以說從沒想過要置他於死地,但他橫行霸道慣了,又仗著陳天橋和林偉建等人的權勢,說話做事不免狂妄急躁一些,可以說死於非命了。
正因為趙一鴻突然被一群人亂棍打死,超出了許天喜的原定計劃,涉及麵大,情況不明,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比起林偉建和白喜俊的死要擔心受怕很多。
再回到原點。
陳天橋安排蹲守在許家門外的幾名幹警隱約聽到這些意外狀況,個個摩拳擦掌、精神抖擻,但都按兵不動,不敢打草驚蛇。等楊兵走後,他們快速分成兩撥,一撥跟蹤控製住了楊兵,一撥直接進屋帶走了許天喜。
這時剛過七點,但天已經大亮了。
許家又鬧得天翻地覆了。以許天壽和許平海等人為首的家族叔嬸開始不答應了,和一群幹警對峙僵持著,情緒都很激動。他們怎麽也不肯相信這一切都是許天喜幕後主使的,非要讓他們拿出證據,而幹警們一再拖延時間不敢把楊兵帶過來對質,偷偷轉移到別處,戴銬捆綁,塞嘴堵舌,不敢讓他咬舌自盡,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沒過半小時,三輛警車呼嘯而至,陳天橋神情嚴肅,打開了吳明良坐著的車門,一起帶人湧進許家大院。
麵對麵目猙獰情緒緊張的許天壽,陳天橋開口了:“你們不要緊張,也不要衝動,我們是有確鑿證據才敢抓人的。你們以為我昨晚撤走所有人了嗎?錯了,發生這樣大的事,怎麽能放過第一現場?幸虧還留下一部分警力,否則真查不出幕後真凶了。”“你們可以問問許天喜本人,是不是他串聯指使外人暗害國家幹部的?”
“喜子,你真這樣做了?”許天壽麵對精神恍惚的許天喜責問。
許天喜知道被人監視偷聽了,在被抓的一瞬間已經失去了抵抗意識,大勢已去,做無謂的反抗真是徒勞無功,當即跪倒在地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淚水。
許天壽不敢相信是他雇人做的,著急上火,使勁催促:“喜子,你倒是說話啊?不是你做的幹嗎要承認呢?有什麽話可以說出來,別替人背黑鍋,到這個時候了,再不說難道要去監獄說麽?你一直在我們身邊,不可能幹這些事的!你從來膽小,肯定不會做這樣大事的!快說他們冤枉你了,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會被判死罪的!我知道你不會幹這事的,快把心裏的委屈和冤枉都說給他們聽,不是你做的堅決不能承認,那樣下去你會掉腦袋的!快說話啊!你再不說恐怕來不及了。”
許天喜還是沉默不語,不知道要說什麽,還能說什麽,已經到了奔潰絕望的邊緣。
許天壽還想再說什麽,被快速衝進來的幹警打斷。
“吳書記,陳局,楊兵已經交代了,確實是許天喜教唆雇傭他們幹的,其他人的抓捕行動已經展開,很快都會到案的。還有楊兵承認趙一鴻也是他們亂棍打死的,三條人命都出自他們之手。”刑警隊長火速匯報進展,也沒有顧及在場圍觀的村民,說話的聲音很大。
“許天喜你還有什麽話說?坦白交代我們可能會酌情考慮定罪量刑,如果還這樣執迷不悟負隅頑抗,一定會罪加一等罪上加罪,根本沒有從寬的機會!”陳天橋口氣強硬態度堅決,想給許天喜最後坦白從寬的機會。
“許天喜你這個畜生,我家男人是你買凶殺的?他哪裏得罪你了?你還有沒有人性,連村裏人都不放過?”趙一鴻媳婦撲到許天喜跟前,咬牙切齒地責問。
“媽,我爸真是他殺的?”趙一鴻女兒忍不住跑上來追問。
“對,就是他,是他花錢雇人殺的!原以為我家男人昨晚一直跟縣上領導在一起,也沒有懷疑和擔心,剛才正想去縣裏問問,誰知道早被他們殺死了!”趙一鴻媳婦含淚向大家哭訴。
“許天喜,你這個人渣,大家鄉裏鄉親的,有什麽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幹嗎非要置他於死地?”趙一鴻女兒聲嘶力竭地責問。
“好了,你們先別激動,我們會替大家做主的。”陳天橋急忙分開許天喜和趙家人。又對刑警隊長說:“先帶他們去認領遺體,一定要照顧好他們。”
趙一鴻妻女臨走前朝許天喜吐了兩口濃痰,又怒扇了兩個耳光,才在兩名幹警的強行拖拽下去了縣醫院。
突然,聞訊趕來的許天喜家人,齊刷刷跪倒在地,請求陳天橋從寬從輕發落,眼淚鼻涕橫流,哭得撕心裂肺,但沒人上前安慰和勸解。陳天橋更是冷若冰霜,迅速安排幹警拖拽至院外嚴加看管起來。
這時,得到消息的董得龍迅速趕過來,身後還跟著許鳳靈,兩人神情緊張,但已經默默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不抱任何希望。他們不是來替許天喜求情下話的,而是怕許天壽和許平海接受不了現實又跟他們起不必要的衝突,再引發其它的事端。
許平海看到董得龍陰沉著臉,顯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瞬間感覺到了悲哀和絕望,悄悄把許天壽拉到別處,先說了董得龍如何解救他的事情,再說了許天喜咎由自取以身試法的法律後果,才達成了一致說法。等許平海說完,董得龍知道許天壽對許鳳靈心存怨恨,也進行了一番開導和勸慰,最後還把父女兩人的手硬拉到一起,這才徹底化解了他們之間的誤會和芥蒂。許家父子暗中統一了意見和態度,不再執迷不悟跟陳天橋一夥人對著幹了,但表麵文章還是要做一下,是給村裏人看的,不能讓他們嚼舌說忘恩負義。
吳明良和董得龍通過眼神交流也取得了一致意見。
許天壽老淚縱橫跪倒在地,讓他看在孤兒寡母的麵子上,懇請陳天橋對許天喜寬大處理。但陳天橋義正言辭一切按法律規定辦事,自己也沒辦法徇私枉法。說完,派人押走了形如槁木麵如死灰的許天喜。
真是皆大歡喜大快人心的結局。林偉建和白喜俊家人早已在縣醫院太平間哭暈了好幾次,吵著鬧著要去縣委縣政府討說法要公道。如果不是陳天橋派大批警力趕到醫院控製局麵,肯定會失控而引起更大的問題。趙一鴻媳婦已經被送去搶救了,好像是高血壓犯了,他的女兒神情恍惚,趴在遺體上含淚抽泣。最冷清的就是羅衝那邊了,到現在也沒有家屬親戚來認領和吊唁,沒有哭聲,沒有人影,隻有嗖嗖的涼風襲來侵擾。
許天喜被強行拖走的一瞬間,他的媳婦早已羞憤難擋,掙脫兩名幹警的束縛,一頭撞向堅硬冰冷的磚牆,頓時腦漿迸出氣絕身亡了。可憐一個還未過門的小女兒愣愣怔怔,失了心發了瘋,蹦蹦跳跳往村口方向跑了。
許家家族叔嬸羞愧難當,竟沒人上前追趕那女孩,隻是把許天喜媳婦的遺體快速掩蓋起來,移到一邊,又紛紛攘攘各回各家了。
許平海急忙騎摩托追趕上去,這才撿回了那女孩一條命。但帶到家幾經盤問和試探,才確定這女孩已經徹底瘋掉了,不記得叫什麽名字,不知道這裏又是什麽地方,等等,就連她的性別和年齡都說不上來,眼神潰散,精神紊亂,表情呆滯,情緒難控。
董得龍當即表示認她做妹子,會帶她去省城大醫院治病,日後一定幫她挑選佳婿,為許家留下一路血脈,也算對得起許天喜一家對劉萍和許平海事情的從旁周旋和調停。
下午,在董得龍的安排下,許家村老老少少紛紛出力,妥善安葬了劉萍、許天喜妻子田小雨、趙一鴻,並沒有分什麽彼此和遠近,自己掏錢雇請村民幫忙料理他們三家的後事,在大家心口上落了個仗義疏財、有情有義、公道正派的美名。
羅衝、林偉建和白喜俊等人的遺體也在當天下午進行了火化處理,費用由縣裏出。給林偉建和白喜俊、趙一鴻家屬各補助了五萬元,算是因公殉職給的補償。想給羅衝和田小雨補助點,但可憐的是沒人前來領取,真是有些滑稽和可笑。
在楊兵的招認下,十多個參與毆打趙一鴻的小混混當天都被緝拿歸案,許天喜麵對大家的指認和揭發,坦白了所有罪行,毫無保留地說出了完整計劃和背後深層次的原因,頓時讓大家驚愕不已、連連咋舌。
許鳳靈和許平海留在家裏照看陪伴許天壽,既守孝護陵,又安慰勸解。董得龍獨自帶許佳琪去了省城臨南市,履行對她父親許天喜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