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狹路相逢
當初為了掩下自己的女子身份，她便央求孟暘給她研製出了一份延遲生長的藥劑。因此，雖說她現在已至二八，但看上去卻還像是根還沒發育開始的豆芽菜一般。
見她不說話，司馬嶽還以為他這話打擊到她了。畢竟這家夥雖然跟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沒啥區別，不過好歹也還是個女子。所以難免還是會在意的吧。
思及此處，他便出言安慰道：“不過別難過，你雖然跟個漢子似地，但是一定能有漢子看上你的，別擔心。”
話一出口，司馬嶽就成功招致葉離的一眼飛刀：“你再廢話信不信我讓你連漢子都做不成？”早知道當初被他撞破這件事後就該滅了他的口，免得還要擔心他這個大嘴巴什麽時候會把她是女子的這件事給抖出去。
“嗬嗬，別介啊……”聽到她這話，司馬嶽連忙打著哈哈道。
真是，又不是他願意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實。自從三年前在藥王穀的那次不小心撞破之後，他這一直以來都是小心兜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給她招來麻煩。一想起這事，他就巴不得不知道有這件事。
正當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著的時候，就聽見下人來報：“王爺，陸小侯爺在府上設宴，欲邀請王爺前去一聚。”
“陸景軒？他怎麽突然想到要邀請本王來了？”那小子打小就和他不對盤，這節骨眼上，他怎麽會那麽好心邀他一聚？
不過既然他來請了，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他就且過去看看他想耍什麽花招吧。
“本王知道了。”司馬嶽應了聲，見人下去後，他又看了眼葉離，問道：“陪本王去趟？”
“要去你自己去，我還要準備去荊楚的事宜，沒空和你這些紈絝子弟廝混。”說著，葉離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鏈子，道：“你把鑰匙給我。”
“鑰匙給你可以，不過到時候可別出了什麽問題啊。”語畢，司馬嶽便解下腰間的鑰匙丟給了她。其實皇兄之所以會給她上了這麽條鏈子，無非就是想避那些大臣的口舌。而對於葉離來說，有沒有這條鏈子影響不大。她要是想跑，就算把她鎖進鐵籠子裏，她也能借著那縫隙鑽出去，
“陸景軒那人還是小心點好，畢竟他也跟你不對付。”葉離隨口說了這麽句，在解開腳上的鏈子後，她便就站起了身來：“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我今晚回來。”
說著，葉離便轉身出了大廳，隨後到了王府後院，尋了處僻靜的地方翻牆出去。
司馬嶽見著她出去之後，隨之也站了起身來，往著與她相反的方向，回了自己的院落裏。
……
葉離從琅琊王府出去，就一路來到了城郊外邊的城隍廟。
城郊外的那處城隍廟荒廢已久，這周圍更是沒有什麽人跡活動。進了廟後，葉離便來到廟正中的一座城隍爺泥塑麵前，然後謹慎地掃視了一眼周圍，隨之便將手伸進了塑像下的蒲團下。
隨著她的動作，空氣裏頓時響起了一陣細微的“喀嚓”聲。隨著聲音的落地，塑像身後的牆麵上就出現了一道門。
見此，葉離便閃身進入門內，而那道門也在葉離進去之後緩緩地合上了。
這座城隍廟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而其中的玄機都在地下的一處暗室裏。
而這座暗室則是葉離在這建康城中一處據點，平日裏在有大動作的時候，她便會通過此處和她手下的一支隊伍的隊長葉祁取得聯係。
待葉離進入暗室後，便有一黑衣人從旁邊的暗道裏跳出來。
而這黑衣人便是葉祁了。
“卑職見過主上。”葉祁拱手向葉離施了個禮。
“免禮。”葉離斂著眉，負手站在他的麵前，神情微肅道：“如今左營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成帝已經罷去了她在左營中的軍務，雖然很不情願把她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的左營就此轉手給別人管理，但現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去麵對她造下的後果。
“主上被打入死牢後，左營中的事務就轉手到了桓溫的手上。而弟兄們也從左營裏順利地撤出了。”葉祁回道。
“如此便好。”葉離不由地歎了一聲：“現如今我在晉朝上的地位已失，怕是沒法再給弟兄們一個安穩的居所了。此後的時間裏，怕是要讓大夥隨著我四處奔波了。”
“葉祁和弟兄們的命都是主上給的，若是沒有主上，就沒有今天的弑影盟。此前主上罹難，我等除了坐守原處外什麽都不能做。今後不論主上去往何處，要做什麽，請一定要帶上我等，切莫隻是再讓我等原地待命了。”葉祁語氣懇切道。
聞言，葉離不由覺得有些無奈。當初建立這弑影盟的時候也隻是想找個契機收留這些部落被侵吞殆盡的胡人，之所以訓練他們，隻是想讓他們免受來自外部環境的威脅罷了。一般時候，在一些急需人手的任務上她才會想起動用他們，平常的話，她要是能自己動手的就不會想要啟用他們。
而這次，營救傅顏和李績再加上此行去荊楚要花耗不少的人力，所以她便在今早進宮前，讓人暗中給他送去了消息，讓他提前在這兒等著。
“眼下正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們出手……”說著，葉離便將她事先所想好的營救計劃一一告訴與他。
“葉祁定當不辱使命！”葉祁拱手應了聲，隨後就順著暗道離開了暗室。而葉離則照著原路回了城中。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葉離在進出城的過程中都戴著一個鬥笠。
街上人來人往的，她也就沿著街道邊走著，倒也沒人注意到她。
本來她是打算就這麽走回琅琊王府的，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意。
“那邊的，快滾開！”
隻聽見前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隨之的揚塵也逐漸向她這個方向揚來。隨著那陣馬蹄聲的，還有一道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眼看著那失控的烈馬就要撞向她的時候，旁邊忽然有人扯著她的手臂，將她往旁邊一帶，她這才避過了那一對馬蹄子。
“出門不用帶眼睛的啊？”騎馬的那人罵罵咧咧道，隨之往她這方向啐了一口就揚長而去了。
然而，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是誰沒長眼，騎著馬險些撞到街道旁那個中規中矩地走著路的人。
見此，葉離心裏雖有火氣，但也知道現在不宜生事端，所以一口氣也就這麽憋下去了。
而剛才好像有人拉了她一把，她這才不至於被那人座下的馬蹄踢到。正當她欲向那人道謝時，轉頭之後率先就撞進了一雙憂慮的褐眸之中。
“季淵？”見拉她的人竟是季淵時，葉離不由覺得有些意外。
“你沒事吧？”回答的是他憂心忡忡的話語。
季淵原本想著慕容俊在知道了她出獄的事情，暗地裏一定會有所動作的。所以他這才急忙出來找她，誰知剛走沒多久就碰上她了。隻不過她戴著一個鬥笠，也隻顧低頭走路，所以這才沒有注意到他在前麵。
剛才那個在街上橫衝直撞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紈絝，在見到那馬險些就要撞上她的時候，他的心跳險些就要停止了。
而相對於季淵，當事人卻是一副反應平平的樣子，絲毫沒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我沒事，多謝。”葉離語氣淡淡道。
雖說剛才那一幕確實挺驚險的，不過那驚險來得快去得也快，而她也不是沒曆經過生死一瞬的事情，所以對此她也能夠迅速地就將情緒收拾好。
隻不過在看見季淵的那雙褐眸裏呼之欲出的擔憂之色後，她反而有些覺得有些無所適從。畢竟在上一次分別的時候，她還曾語出不善地嘲諷了他一頓。
看著她這副疏淡的樣子，季淵忽然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是見她在道完謝後就繼續往前走著，於是他也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不過幾天不見，他感覺葉離似乎又變了一些。就算站在她的旁邊，他也能明顯感覺到她沉默時身上所散發出的沉重感。與之前的她相比，現在的她似乎多了幾分心事重重。
雖然一直以來，她心上的事就沒少過。可是現在的她卻明顯地讓人感受到了與她不相符的壓抑感，而他也不喜歡看見她這般心思沉重到沉默寡言的樣子。
自打他在上次寒山寺一行發現自己與她之間存在的那道溝壑之後，再見她時，他反而多了幾分束手束腳，生怕一不注意她就又放下臉來趕人。
兩人沉默了一路後，最終還是葉離先開口：“公子不是就要出發去荊楚了嗎？怎麽還有閑工夫在我這兒耗著？”
“去荊楚的事自有手下的人忙著，所以我就閑下來了。”季淵倒也不像平日那般，鑽著空就出言調戲，反是順著她的問題，半認真地答了下來。
“哦。”聞言，葉離也就是語氣淡淡地應了一聲。
“聽說此次賑災，成帝是讓你做了這監察使？”季淵見她這般裝束，又想到剛才她似乎是從城外回來的，便想到她有可能是為這事出去做了什麽，所以也就隨口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