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情根暗生
“這個嘛……其實本王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人家季淵,可算是一上佳的青年才俊啊。雖然說他這眼光吧不怎麽樣,但他既然看上你了,你就該好好珍惜不是?本王可是沒見過有誰能做到向他這般,為了你都能自降身份跟你到處跑。”
看著葉離越發陰沉了的臉色,司馬嶽再想繼續說的時候,已經有些膽顫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做點好事幫他搭橋牽線是吧?”葉離表情陰沉地看著他,有些咬牙切齒道。
見她這麽上道,司馬嶽也就配合地點了點頭,道:“聰明!”
“司馬世同,你看我這次不把你的皮扒了我就不叫葉離!”說著,葉離作勢就要動手。
司馬嶽見她這架勢,就知道要是再不跑的話,沒準還真會給她拔下一層皮來。
他邊跑著,邊哀戚道:“葉離,你說好的不動手的啊!”
“我隻是想把你這層皮給扒了而已,沒打算動手!”葉離陰測測地說完了這句,便就邁開腿追了上去。
於是兩個身居高位的人,此刻就像是兩個不懂事的孩童似地,不顧形象地在這院子裏追逐了起來。
跑了一陣後,先是司馬嶽先停了下來。他單手扶著一旁的柱子,喘著粗氣道:“不行了,跑不動了。”
葉離畢竟出身行伍,這點小跑對她來說倒是沒有多少影響。見司馬嶽停下來之後,她也止住了腳步,在距他幾步遠的地方站住腳,雙臂環胸,靠著背後的柱子,看著麵前正喘著氣停歇的司馬嶽,語氣不鹹不淡道:“你有能耐就別停啊。”
“你有能耐就別追啊!”司馬嶽看著她那副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在比照自己這跑得氣喘籲籲的沒出息樣,不禁覺得有些羞慚。
經這麽一追趕,葉離原先存有的火氣倒是散去了不少。隻不過對著他還是沒有個好臉色:“就你這樣,改明我得向皇上建議建議,把你丟進軍營裏,讓桓溫好好操練操練你。”
看著司馬嶽因她這話瞬間就變了的臉色,葉離忽然就計上心來了。
讓這家夥沒事就給她亂牽紅線,她不得好好教訓他就對不起他這一份“良苦用心”了。
“你可千萬別!到時候可是會出人命的跟你講。”司馬嶽眼神飄悠道。
聽到他這麽沒出息的話,葉離一時間有些氣笑不得。
見她不似之前那般臉色陰沉了,司馬嶽便知她這是不生氣了。見此,他也便大膽了許多:“話說,要是按照姑娘家們的說法,你這也已經及笄了。雖然說你有不能恢複女兒身的理由,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當‘男人’吧?”
雖說司馬嶽也沒有太大的男女偏見,但混跡風場的他,卻還是認為,女人就該待在男人身後,讓男人悉心保護著。其實她真的可以不必如此,就算累了找個肩膀暫時靠靠也是人之常情,也沒有人會笑話她。而不是像她這般,什麽事都自己撐著扛著,堅強地讓人看不下去。
“我樂意。”要是他沒提這茬的話,她也都快忘了自己現在已經算是個“老大不小”的姑娘了。按一般情況來說,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最起碼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
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被她的娘親冠上了“男孩”的名頭,轉眼十六年過去了,至今為止,她都從沒有過當女孩的經曆。
也許是裝男子裝久了,所以在某些方麵,她倒不像一般女子一樣在意一些繁瑣的身外事。比如對自己相貌、年齡、性格、舉止,衣著還有嫁娶問題等等。
而她也不覺得嫁人有什麽好,要是所嫁非人,那這女子的一生也算是毀了。
當然,司馬嶽是沒能力聽見她此刻的這些心聲。見她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司馬嶽忽而一臉奇怪地看著她:“你該不會當男人當久了,就轉成喜歡女人了吧?”
“收起你那無聊的意淫。”葉離懶得跟他一般見識,斜了他一眼後又道:“我勸你最好別再沒事找事,我和季淵的事情你少瞎摻和。季淵那人不是我這種人能找惹得起的,而且我也不打算攤上他。總之呢,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你要操心就操心你自己吧。”
“你不喜歡他?”司馬嶽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不喜歡!”葉離有些不耐道。這家夥,果然還真是太閑了。
聽到這個回答,司馬嶽兀自想著些什麽,然後一臉驚奇道:“我都差點忘了。難道你喜歡的人其實是孟暘?”
“我說你有完沒完?”葉離好不容易憋下的火氣差點又被他這刨根問底的問法激起來了。
“話說孟暘這小子都一直跟在你身邊,孤男寡女的,最容易磨擦出情愛的火花了。”司馬嶽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有些賤兮兮地朝著她眨了眨眼睛。
“我跟孟暘之間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可別在這兒胡扯了行嗎?還有,你能不能收起你那淫蕩的笑臉?”葉離搖搖頭,懶得再跟他在這兒繼續胡攪蠻纏了。
聞言,司馬嶽瞬間斂下了笑臉。見著她離開後,他還煞有其事地摸了把自己的臉,喃喃道:“淫蕩……嗎?”
不過經她剛才那反應,她喜歡的人該不會真是孟暘吧?
而兩人在這兒嬉鬧著,卻沒注意到某個拐角處還站著個人。而那人也隻是在此稍作停頓了一下,便就轉身離開了。
若是細看的話,便會覺得那人的背影有些落寞。
……
葉離離開之後,便就回了自己的廂房。
雖然知道季淵為災區百姓做的那些不一定是因為她,但怎麽說他也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雖說她挺不想欠他這麽一個人情,但眼下她也找不到能夠還他人情的機會。所以也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等日後有機會了再還他吧。
想起今早上的那封信,葉離腦子一轉,便就到前邊取了紙筆來。
在來之前,她已經將洛一鳴很有可能就是當初傅家慘案的真凶說與了成帝聽。如此一來,此次若是想牽製住洛一鳴,還需要成帝出手幫忙了。
因此,她便打算修書一封送到成帝手上,將情況上呈給他。等他看到了信,應該就會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
梓潼郡這裏的事情也算是都安排好了,葉離稍作收拾之後,便就早早地休息下了。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葉離怕這天會下雨,便就下床到外邊看了眼外邊的天。
好在天色雖然有些暗,但是上邊的雲層卻並不厚實。看來這天應該是不會下雨了。
一番洗漱之後,葉離便拿著前一晚就收拾好的包袱走出了廂房。
等她走出門外的時候,便見司馬嶽已經牽著一匹馬在那兒等了。
“你這挺早的。”葉離看著他這樣,便知他這是打算來送行了。
看著葉離出來後,司馬嶽也不說話,而是解下了肩上的包袱,然後將包袱丟給了她:“給你另外備下的錢糧。此次去荊河一路小心,等本王忙完了這裏的事情就去找你會和。隊伍都在外邊等著了。”
“多謝。”葉離從他手裏接過包袱和他遞來的韁繩,將包袱放好後,她隨之也翻身上馬了:“到了之後我會給你消息的。”
“好。”司馬嶽應了聲。
“那我就先走了。”葉離坐於馬背上,向他拱了拱手,隨後就執起韁繩,策馬而去了。
待葉離帶著賑災的隊伍離開了梓潼郡之後,她又莫名地想到了季淵。
這家夥之前便說等路上的障礙清除了之後就離開的,也不知道他走了沒。
不過想著想著,葉離又為自己這莫名湧上心頭的情緒感到奇怪。
她一直想讓季淵離她遠點,可真正發現季淵似乎真地離她遠了之後,她卻又覺得心裏頭像是缺了什麽似地,讓她不由地覺得有些悶悶的。
可最終她卻還是選擇忽視掉這種感覺。或許這種感覺隻是因為一時習慣了他的親近,所以在他突然抽身離開的時候,她才會覺得有些患得患失吧。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謹之哥哥每次出去釣魚都會帶一條大黑魚回來,雖說整天都能吃著就覺得不稀奇,甚至有些厭了。可等有一天他終於是帶著別的魚回來了,至此後就沒見他帶過大黑魚回來過,她就會開始懷念那些有大黑魚吃的日子。
雖說一直以來,她已經學會了不習慣和不依賴。但有些事、有些人總是來得那麽讓她觸不及防,讓她還沒開始想好如何拒絕就已意外地在某個地方悄然紮根了。
在心裏頭意外地閃過了如廝想法後,葉離忽而有些無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
看來,她的修為還是不夠啊。
另一頭,在葉離的隊伍離開之後不久,季淵也獨自一人輕裝上路了。
先前他已讓季遙帶人先一步前去荊河,所以便留下他在這梓潼郡裏。
因為知道葉離已經帶著人離開了,他這才不緊不慢地循著她離開的方向,同樣踏上了去往荊河的路。
四下很靜,隻留下了風拂過林間的“沙沙”聲和坐下馬蹄踏著路麵的“達達”聲。
今天又有個明媚的好天氣,可他這心情卻不像頭頂上的那片天一般的萬裏無雲。
他此刻的心裏有些矛盾,這份矛盾的心情就像是當初在燕宮太醫署裏的那次一般,明明覺得葉離就在眼前,明明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卻覺得她是離他那樣遠,遠到似乎他一伸手,她就會被他推到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他承認一旦有了這種恐慌的心情,就會讓自己陷入束手束腳的尷尬境地中。而且這種恐慌一旦形成,若是沒能尋到製止的契機,就會一直無限製地擴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