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家訪
海燕下午上完課回來，一個人坐在自己和玲兒住的窯洞裏修改著作業。同時，她想到了今天早上，她現在發現這小子的心還挺細的。因為她看到他吃完飯之後，一個人默默的在鹼畔上的石台上坐了差不多一個鍾頭，才去放羊。
現在海燕發現自己來到這裏不隻學會了做些家務，更讓她學會了許多做人的道理。她明白為什麽人們都說，農村的孩子早成家，不隻是他們在生活上，更加的是他們的心裏。按照城裏像虎娃這麽大的孩子，恐怕現在還在和書本較著勁，哪會想自己的人生如何，隻會每天抱著幻想在和時間穿經驗。
在這來了兩個多月了，她每天看到的不是孩子們在自己家外麵玩耍，而是一放學他們都會提上個筐子，去山上割豬草。這讓她的心靈更加顫動，是啊？自己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在幹什麽呢？
在這期間，孩子還出現過輟學的狀況，她記得，有一次，村頭王大栓家的娃娃二狗子突然有一天沒來上學，她就去家訪了一次，本來以為十歲的孩子他能給家裏幫上什麽忙，可是他去了之後卻見二狗子，一個人在家幫著他爸媽做著飯，這讓她私下裏沒少落淚。她幫著二狗子一起做好飯之後，才等到他爸回來。自己和他說了半天，他才答應第二天讓二狗子來上學。
因此海燕才深刻的認識到，這裏的人們思想還停留七八十年代，他們的思維每天依舊在那幾畝土地上，所以她想抽時間給自己的爸爸寫一封信，讓他能給自己寄點錢，因為她開始想為孩子做點事情了。
這時候，黑夜已經徹底籠罩住了白廟村，虎娃這時也回來了，他今天特別高興，因為自己圓滿的完成了海燕教給他的任務。
而劉二飛此時卻擔心起來，因為今天事情，按照老馮家的脾氣，肯定不會善罷幹休，所以他想這段時間一定讓虎娃注意一下，別讓這小子在出去惹事。
“娃他爸，吃飯了，想啥哩？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一旁的虎娃娘蘭兒見自個男人圪蹴在炕上抽著旱煙鍋子，半天不說話，就將飯端上炕，問。
“也沒啥，我隻是想現在眼看著快四月了，怎麽老天爺還不給咱白廟村降點雨。按照往年，這時黑豆和洋芋都快能種了，可是今年我怕是要往後推推了。”劉二飛歎著氣磕了磕煙灰，端起碗飯。
“爸，你就是愁也沒用，現在就這社會，咱們窮苦人還能怎辦哩，你總不能天天禱告著靠那神神給咱們村降雨吧！我算是知道了，這神神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虎娃吃著飯，接住了他老子的話。
“你小子曉得個屁哩，神神老人家是你想罵就能罵的嗎？他老人家不給咱下雨，是因為咱們還沒給他老人家供奉哩，你給老子看著，四月咱們給他老人家戲一唱，他一準給咱們下雨。”劉二飛罵著兒子吃著自己的飯。
“就他給咱們下雨哩，我就不信，你看現在都三月二十四了，再過五六天就唱戲了，他到是先給咱們下下，讓咱們把地種上，可是您沒看到現在這天除了老黃風，還有什麽哩？”
“你小子在說這種混賬話，你信不信，老子當著燕兒的麵，也敢揍你狗日的。”劉二飛見自己兒子又和自己強上了，幹脆罵道。
“好了，你們父子兩常說不過三句話，就開始吵上了。”蘭兒見父子兩又開始吵上了，忙勸著說。
海燕和玲兒看著虎娃和劉二飛父子兩個，笑著吃著自己碗裏的飯。
“明明就是哩，常強不過，就知道打我。”虎娃嘟著嘴，將飯碗放下，對著家裏人說：“我吃飽哩！”
說完一個人就走出了窯。
“嗬嗬，燕兒，你別笑話，虎娃這小子就要揍上了。”劉二飛衝著海燕笑著說道。
“沒事，叔。”海燕笑著將飯碗放下，：“叔，嬸，你們吃。我到外麵走走。”
“去吧！對了，好好替我們開導開導一下這小子。”劉二飛說。
“嗬嗬，嗯！”
海燕說完，笑著走出了窯。這時，他看到虎娃坐在鹼畔上的石台上，對著天空抽著煙。就悄悄的走了過去，將他的煙奪過來，扔下鹼畔，然後坐在他旁邊：“虎娃，怎麽了還想剛才的事呢？”
“不是，我是在想，如果按我爸說的，這天上真有神神，那他為什麽不現身呢？”虎娃這時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其實這個世上根本就沒神，隻不過是一個時代的產物。相對於而言，他就像一種潛規則一樣，長久地紮根在他們那輩人的身上而已。”海燕回答著虎娃的疑問。
“姐，什麽是潛規則？”虎娃一聽海燕所說，便好奇的問。
“你還是查字典吧，對了虎娃，你給我說說你們這的廟會吧？”
虎娃看著天空，笑著說：“其實廟會也就那樣，看看戲，上上布司，在沒什麽了。按照往年，我，雷子和狗子三個人一趕完集，就會撐著當天夜裏去山上轉轉，看看那些唱戲的長什麽樣？說實話，姐，我們根本看不懂戲，隻是到那看看唱戲的帶的刀啊，槍什麽的。每次看到那些帶刀的戲子，我們就興奮，有時還會想，如果我們把那刀拿在手中肯定特別威風。”
“虎娃，你喜歡當兵嗎？”海燕看著虎娃問。
“當然想哩，你不知道，雷子當兵走時，我們有多羨慕。我當時看著他走時穿著軍裝，站在那裏和我們告別，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可是想有什麽用哩，我聽雷子說，他當兵還是托了他一個親戚才進去的。”虎娃有點失落的說道。
“哦。”海燕說了一聲，兩個人在誰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璀璨的星辰，感受著這美好的一切。良久，海燕像決定了什麽似的，對虎娃說道：“虎娃，你明天能陪姐去鄉上嗎？”
“能啊，隻是我怕我爸不讓我去。”虎娃說著有點躊躇起來。
“放心吧，有我哩。”海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