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趕集
在白廟村到磚窯鄉的黃土路上，此時趕集的人，就像那螞蟻搬家一般，密密麻麻的。人們有肩上挑的，背上扛的，還有坐驢拉車的，更加多的就是騎自行車的。在這期間不乏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在一起相跟著。
虎娃此時在車子後麵坐著，像個無事人一樣，而海燕卻吃力在前麵的蹬著自行車，這讓他有點異樣的感覺。按理說應該他帶。可海燕卻說她騎罷自行車有幾年了，想騎騎，這讓他看著她騎車的樣子既心疼，又想笑。他坐在車後，笑著對海燕說：“姐，還是我騎車帶你吧，你看你這樣子……”
“好吧，這路還真不好走。”海燕將車子轉交到虎娃手上，自己坐在了車後麵。
虎娃騎上了車子，帶上海燕，這才感覺自己還像個男人，他吹著口哨，像帶著新娘子一樣高興，而且今天他將自己能裝扮的全都裝扮上了。他的頭被梳的是油光雪亮，穿的是自己一直舍不得穿的黑格子西裝，腳上穿的是被他拿布子擦了不知多少遍的人造革皮鞋，真個人在當時看上去就跟個新女婿一樣。
而且我們的小閻王今天是見到熟人便禮貌的問好，讓一些村裏人感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往常虎娃從來不向他們問好，何況他們有時躲避他還來不及，別說讓他主動向你問好了。
一些走著拉散散話的人們此時看著虎娃帶著個海燕在前麵慢悠悠的走著，就在一起拉起了這個遠近文明的混世魔王，隻見一個擔著紅薯的老漢笑著對旁邊擔著蘋果的老漢說：“唉，你說虎娃這小子今天怎麽像變了個人一樣，怎麽一下就變成了個好後生哩。”
“你沒看到他後麵拿著小包，穿著紅格子布衫的女子嗎？我猜那一定是他媳婦。”
“難怪哩，我就說怎麽這後來不見這小子來咱們莊鬧事了，原來是娶下婆姨哩。”
人們隨著虎娃的轉變，都在一起時不時打量一番這個愛惹事的小閻王。可是我們的海燕此時坐在個自行車後麵，卻感到特別的尷尬。不過她一時又想，這有什麽哩，她們上大學時，還不是經常見到一些男女手拉著手，他們不也是曾議論過人家嘛。更何況自己又沒拉虎娃的手。
可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人言的殺傷力有多麽強大，她此時坐在車子後麵一邊鼓勵著自己，一邊暗罵著這該死的太陽為什麽會這麽毒辣，曬的自己全身都是汗。其實，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那並不是太陽惹得禍。
不一會兒，兩個人便來到磚窯鄉的大街上，這時人更加的多了起來。在集市上有賣衣服的，賣鞋的，賣蔬菜的，賣水果的，還有賣毛驢的，總之形形色色賣什麽的都有。
虎娃和海燕將車子停在虎娃一個遠房親戚的家門口，鎖上，然後兩個人就在集市上轉了起來。同時，虎娃在人群裏時不時看到一些“老熟人”，他們時不時指著自己翹著大拇指，他沒好氣瞪了他們幾眼，繼續陪著海燕看著貨攤上的東西。
兩人走著走著，海燕突然問：“虎娃，你曉得這裏的郵遞所在哪不？”
“就在咱們剛才來的公社對麵哩，姐，你有啥事哩？”虎娃回答說。
“沒事，我就是給家裏郵封信。對了，虎娃，你看那件衣服你喜不喜歡？”海燕用手指了指貨攤對麵的那件天藍色的外套，對著虎娃說。
“不喜歡，姐，我們還是轉會就走吧。”虎娃聽出了海燕的意思，直接謝絕了她的好意。
可是海燕卻不走了，她站在買衣服的攤前，對著那賣衣服的老板娘說：“唉，麻煩你能不能把那件衣服拿給我看看，對，就是那件天藍色的。”
海燕接過老板娘遞的衣服，摸了摸裏子，看了看衣服，比較滿意的遞給虎娃：“試試，看合不合身。”
“姐，我有衣服哩，不用買了。”虎娃這時見她將衣服遞給自己，沒有去接。
“看你穿這衣服，就像三四十歲的老男孩一樣，快，不然我可要生氣了。”海燕拿著衣服對虎娃說。
虎娃拗不過海燕，隻好穿上試了試。海燕看著虎娃穿上這件衣服帥氣了許多，滿意的對賣衣服的老板娘說：“這件衣服多少錢？”
“五十，這是我們剛上來的新款式，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便宜點。”那賣衣服殷勤的說著。
“這麽貴啊，姐，我不要了。”虎娃見買一件衣服這麽貴，就忙將衣服脫了下來，放在了貨攤上。這時在他的兜裏放著一張被他揉撚了不知多少遍的20元人民幣。
“麻煩你給我包起來，謝了！”海燕這時將衣服重新拿了起來，遞給賣衣服的老板娘。
“姐，我真不要，唉，別包了，我不買。”虎娃急的對賣貨的吼了一句。
這時在旁邊看衣服的幾個婆姨女子看著虎娃和海燕在那拉拉扯扯的，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你看這人怎麽這麽摳，他媳婦給他買衣服還不要，真是的。”
“就是哩，你看他媳婦多會挑衣服。”
海燕見旁邊七嘴八舌的，就小聲對虎娃說：“聽話，別強了，你在強滿大街的人都要圍過來了。”
“就是你看你媳婦給你買的多合身，就買下吧！”
“對啊，我也看見他剛才穿上那衣服小了許多。”
“唉，你們有完沒完，怎麽這麽多嘴？沒事就滾一邊去。”虎娃被這幾個婆姨女子七嘴八舌的說的實在是麻煩的不行了，就對著他們大吼道。
“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們趕快走，沒準又是個二杆子後生。”幾個婆姨女子見虎娃發火了，忙離開了這裏。
“給你錢。”海燕沒理虎娃，隻是掏出五十塊錢遞給那賣衣服的老板。
“給，找你二十。”那賣衣服的女的一見虎娃剛才的樣子，忙找給海燕二十，因為她可不想因為一件衣服得罪這群二杆子後生。
海燕接過老板娘包好的衣服後，就一個人離開了這裏，也不搭理虎娃。一路上，她也沒心思逛了，就幹脆離開了集市一個人來到郵遞所將自己要郵的信郵了，也不看在那推著車子等著自己的虎娃。
“姐，你怎麽了？”虎娃見海燕自給自己買了衣服之後，一直拉著個臉，不搭理自己，就感到特別納悶。他騎著車子跟在海燕後麵，心裏不時在想海燕姐不會是因為給自己買衣服心疼她的錢吧。
可是這個答案很快就被他否決了，因為他知道海燕並不是那種人。他想著想著突然將車放開，隻見車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就倒在了地上。虎娃也同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對著前麵的海燕大喊：“哎呦，哎呦，姐……”
“怎麽了？”海燕聽到車子倒地的聲音，轉過身一看，發現虎娃坐在地上，抱著個腿，忙關心的問。
“沒事，就是車子脫軌了，哎呦疼我了。”虎娃抹著屁股，心裏暗罵這該死的土疙瘩，怎麽偏偏就撞在了自己的槍口上，可是他還是忍著疼痛將車子推了起來，一瘸一拐的陪著海燕走著。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沒摔著吧？”海燕這時看著虎娃痛苦的樣子，又像個大姐姐一樣，關心地問。
“沒事，就是剛才被土疙瘩墊了一下。姐，你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虎娃看著海燕漂亮的臉頰說。
“你還好意思說哩，我對你說的話你都當成順風耳了。”海燕想到剛才虎娃衝著那些婆姨女子大吼的樣子，就沒好氣的說道。
“姐，是我不好，我把你的話當耳旁風了。”
虎娃這時才想起病根出在哪了，原來他把海燕臨出門時囑咐他的話忘了。他記得一路上海燕就千叮萬囑要他到了集市上，別耍他的流氓脾氣，而且見到熟人還要主動問好。他一開始還記得，可是當時被那幾個婆姨女子氣的實在沒法了，就把海燕叮囑的話忘了。
“好了，我也不生氣了。你呀，以後一定要改改你的脾氣，別動不動就把你那流氓招牌露出來。”海燕說著有關切的問：“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哩。可是你沒看見那些婆姨女子說的話多氣人。好了，姐，我答應你，以後人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還手，好吧？”虎娃見海燕又生氣了，忙一轉說話的語氣。
“你知道就好，其實虎娃，你要知道人活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麵，名一旦臭了，想改都很難。所以你要好好改改你的脾氣，你也大了，要多為你將來打算哩。”
“我曉得了，姐。”虎娃點了點頭。
“嗬嗬，走吧，還是這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