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陪你去
“淒厲點。”桌子再響。
“喵嗷嗚~喵嗷嗚~~~!”
“不錯。那姑娘迷路了,你去隱蔽地帶過來。然後在屋簷下掛著,待命。”
梅歌轉了轉眼珠子,他的話不難理解,隻是,“老大,我倒著出去嗎?”
景璽揉了揉自己的眉骨。眼前這人,真是白瞎了“梅歌”這名,怎麽長成這副德行了。
“王公子?你在嗎?”
白箏輕輕喊了幾聲,在諾大的屋中卻見不到一人,隻是案上的香爐,有淡淡的煙繚繞著。
要不是陶兒再三強調這位王公子是個難纏的不要臉的人,白箏怕越跟他對著幹,他越起勁,再三考慮後,她才決定來這玉苑找他。
而且,是她拿了別人的衣服在先,她也想早點把這件事情解決了。隻要自身清白,也無所謂白天晚上。
隻是,路癡真的是病!要不是剛剛看見前麵有一盞燈,她怕是到現在也沒找到這玉苑。
“你來了。”虛弱無力。
白箏循著聲音望去,紗幔旁,男子卓然而立風姿濃烈,叫人移不開眼。
月色中衣裹長身,三千青絲鴉色瀑。
眉目如刻細雕成,冠玉峻拔仙謫羞。
“扶我一把。咳咳。”景璽眉眼一動,微微佝僂著背,似是再也站立不穩。
未作多想,白箏快步向前,扶住他,“怎麽了?下午不還好好的麽?”
“著涼。”
著涼?因為昨晚隻穿了一件衣睡覺?
白箏掃了一眼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這體格,不像這麽嬌弱的人啊!
瞥了一眼白箏懷疑的眼神,“我自小無人疼愛照顧,體……弱。”景璽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小小地往前邁了一步,又道,“山洞太寒,我穿得太少了。”
梅歌此刻正揣著一顆蠢蠢yu動的八卦心往裏偷看,被景璽的模樣和話弄得渾身直翻雞皮疙瘩。
這樣的景璽,太反常!
還體弱?哎喲喂,這詞就不適合您!
老大,咱能害點臊嗎?您脫了衣服又裝嬌弱是想騙人家姑娘做啥啊?
白箏把景璽扶到房廳中央的小圓桌旁坐下。
景璽故意挪了兩步,坐到了上首,正對著門。而白箏,想都沒想就坐在了景璽對麵,背對著門,自然也算背對著梅歌“自掛”的菱花木窗。
“請過醫生……大夫了嗎?”白箏倒了一杯水,用手背貼在白瓷杯壁上,試了一下溫度,這才遞給景璽,“是溫的,可以喝。”
景璽注意到了白箏細微的動作,心底暗流湧動,表麵上虛弱得沒有一點精神,他動了動之前用粗布擦過的“幹裂的”嘴唇,慢悠悠地接過杯子,仰頭喝下。
“咳咳咳咳咳咳!額……咳咳……”景璽猛地彎下腰,一手扶桌,一手扶膝,劇烈咳嗽著,喝進去的水也噴出大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白箏嚇了一跳,趕緊奔過去給他拍背,“沒事兒吧?”
情緒很急切,動作卻溫柔。
景璽躲在桌子邊,抬手使勁捏了幾下自己的雙頰,這才直起身來,“水,太燙。”
看他滿臉通紅,白箏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狐疑地嚐了一口,不燙啊。
“你應該是喝得太快,被嗆到了。”
“哦?”景璽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杯子。
白箏真誠地點了點頭。
“你不會是為了掩飾你自己的粗心,故意這麽說的吧。我這杯明明就很燙。”景璽不信。
為了讓他相信,白箏毫不猶豫地拿過他喝過的杯子,把剩餘的水一口喝盡,而且還朝他揚了揚滴水不剩的杯子,白了景璽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相信了吧,本姑娘都沒事。就你作!
“不和你 嗦了,我趕時間。說吧,衣服的事情你要怎麽賠?比如說期限,要求?”
景璽單手支在桌子上,托著下頜,另一隻手屈指在桌上連敲了三下,似乎在沉思。
“想這麽久?”白箏有些心虛,怕景璽刁難人。
而在菱花窗**著的梅歌,一顆八卦心正在激烈地譴責並崇拜著她家老大的演技,她透過菱花窗的那一條縫隙,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屋內兩人的一舉一動,卻唯獨,忘了之前與老大之間的暗號,敲桌。
景璽換了下手,把自己的麵龐朝著菱花窗一邊,一雙鳳眸微微眯起,寒光乍現,直刺向窗戶外的那雙眼睛,並且再次連敲了三下桌子。
“咚”地一聲悶哼,梅歌被那眼神嚇得全身一軟,栽到了地上,麵目痛苦得猙獰,嗚嗚著低呼,近乎呢喃,“唉哦,爹媽娘唉……”
“什麽聲音!”
白箏聽見聲音,猶如驚弓之鳥,反應頗大,更是不自覺地轉身往門口奔去。
景璽神色一凜,猛地敲了敲桌子。箏滿心被門外奇怪的聲音充斥著,根本沒注意到景璽的動作。
“喵~嗷~嗚~!!喵~嗷~嗚~!!……”
門外是漆黑的夜空,暗月,更無繁星半點。除了黑,還有淒厲的聲。
白箏急忙退回了桌邊,站在景璽身旁,驚慌的神色藏也藏不住。
她真的怕貓!
“一隻貓而已。”
恩,好“貓”!夠淒厲!夠嚇人!景璽勾唇,語氣卻像在安慰別人。
“咳咳。對啊,所以我就沒有必要去看啦。”白箏在景璽旁邊的位置坐下,極力掩飾自己剛才慌亂的尷尬,麵色平靜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過,真的是貓嗎?那次我鑽狗洞,外麵也有貓,你說那是殺我的黑衣人。這次不會……?”白箏端著的杯子停在嘴邊,身子卻不自覺地又往景璽那邊靠了靠。
景璽端過白箏手上的白瓷杯,吹了吹,“你鑽狗洞,準備做什麽?”
額……
“不是著涼了嗎?怎麽隻穿一件衣服?夜裏冷。”白箏假裝沒聽到景璽的問話,伸手摸了摸景璽的手臂,皺眉。
景璽端著杯子瞟了一眼白箏的手,又望了望敞開的大門,幽幽道,“我是挺冷的。不過,你手挺熱。”
看白箏懊惱地縮回手,景璽喝了一口水,用戲謔的眼光把白箏的身體從上打下打量了一遍,“你身上應該更暖和吧,幫我暖暖?”
“你……哼。”景璽這麽不要臉地說著赤果果的話,白箏一時氣結,正欲罵他兩句,轉念一想,卻笑了。
她才不上當!男人一般同女人開這種玩笑的時候,女人一般有兩種反應:第一,怒火衝天,十分認真地痛罵男人。
很顯然,她現在虧欠這男人。這第一種方法,她不能用。
還有一種就是女人害羞,又不發火地反駁兩句,可是這種形式在白箏看來,就是半推半就,委實曖昧無比。她更不能用。
“要不,我把外麵那隻貓抱來,給你暖暖?”白箏“討好地”湊到景璽麵前,笑得得意。
“噗……”景璽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
要不是白箏躲得快,此刻怕是滿臉溫水加口水了。
而屋簷下……
被自摔的梅歌本著對老大的尊敬和愛戴,再加上怕白箏真的出去逮住了她。她沒敢與親吻她的大地多纏綿,立即帶痛又自掛房簷中。
她這才剛剛掛好,猛然聽見白箏要把她這隻貓抱去給景璽取暖,一顆五彩斑斕的心嚇得黯淡無光,本就還痛的心和身又沒了力氣。
“噗咚”一聲悶響。
“又來了?你確定是貓?”白箏再次聽到聲音,緊緊地攥住景璽的衣袖,慌亂地望著敞開的大門。
“喵……嗷嗚~~~”門外再次傳來悲慘的貓叫聲。
梅歌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白眼,這都辦的什麽事兒啊?跟隨老大這麽些年,做每件事都是快準狠,毫無差池。怎麽今天……
一定是因為老大太反常,所以自己也跟著反常。一定是這樣!
梅歌挪到牆根坐下,決定馬上離開這是非之地。首先,如果真被抱去給老大暖身,她還不如去死!實在太恐怖了!其次,今晚狀態不佳,不宜久留!
說走就走,梅歌貓著腰走到陰暗處,腳步飛快地離開,最後借力躍出王府圍牆,消失在夜色中。
而梅歌剛走,一道有些寬的身影從粗壯的樹幹後麵閃了出來。
白箏凝神聽著外麵的動靜,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手落在哪裏,更沒有注意到她此刻這緊貼隻穿了一件中衣的景璽,在保守封建的皇權時代,到底意味著什麽。
況且,在這樣曖昧的深夜。況且,她是待嫁的身份。
景璽放下白瓷杯,淡淡地掃了一眼白箏的手,想起她準備逃走的那晚,聽到貓叫聲,也是這樣驚慌失措。
在景安禮麵前,她決絕不屈的眼神;在山洞時,她拿他衣服做某種東西時的大膽她為他挪火堆和守夜;今夜,她以手試水溫的細致……
“怕的話,就去把門關上。”興許是心裏正想著事情,景璽的聲線竟是異常地溫柔。
白箏回神,聽到這聲音的感覺就像,你原本被冷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人拿了他最溫暖的懷抱來擁抱你。
“我怕。”麵對這樣的景璽,白箏不由自主地也軟了聲,小女兒的軟糯和嬌貴味道因為這兩個字被渲染得更加濃烈。
景璽一時怔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拉著白箏的手站了起來,“我陪你去。”
有時候一種氣氛到達微妙的頂端,人會陶醉其中,不能清醒。
白箏竟忘了抽手。
所以直到景璽陪著白箏關完門後,兩人站在門前互相望了一眼,氣氛才陡然由微妙轉為尷尬。
他竟要陪著她關門?她竟要他陪著關門?
兩人都陷入沉默,一前一後回桌子邊坐下。
為了緩解尷尬,白箏伸手去捉桌上的茶壺,想要給自己倒水,不料景璽比她先一步伸出了手。
白箏主動摸上了景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