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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裏逃生

  看著他們三兩個抱在一起,我也不甘示弱和丫丫抱在了一起。


  突然旁邊的高山上出現了一個黑影,眼中冒著精光,伸長脖子,仰天長吼:嗷~


  那群人再也不抱在一起,而是拚命向前跑去,由於驚慌失措,總有人摔倒在地,然後又爬起來繼續跑,同時還大喊:狼來了,狼來了。好像別人看不到就他能看到似的。


  看著他們逃跑的義無反顧,我也慌了,心裏一個勁地喊著:不要,不要丟下我們呀。


  “等等我們,這還有兩個人呢”,我向他們的方向大喊大叫,希望能有一個好心人停下來幫幫我們,我們還隻是孩子啊。


  可是沒有,他們隻知一個勁地向前衝去,完全沒有人搭理我,哪怕看我一眼,給我一個憐憫的眼神也好,至少我知道人心是暖的,情是柔的。或許他們也是被這亂世逼迫的吧,看著自己的親人不斷被帶走充軍最後死在戰場,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他們的冷漠,因為他們對我們的無動於衷讓我覺得心寒。


  我一直認為世上還是好人多,與我非親非故的鄭爺爺都可以把我當親孫女對待,我知道他對我不是有所圖謀,畢竟我太小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圖謀的。若說想要一個親人送終,丫丫是他親孫女,也隻比我小一歲,怎麽說都不該浪費糧食浪費精力地養著我,萬一我以後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計策太虧。


  因為鄭爺爺的好,我以為世上的人都好,畢竟那群強盜真的沒有對我們動手,雖然還不如對我們動手,至少我們不會陷入這樣艱難的境地吧。強盜尚有於心不忍的時候, 可是為何熟悉的鄰舍可以這樣對我們不在乎呢?不管怎麽說,我和他們也做了六年的鄰居啊,這六年的感情至少換你們一句“快走”總是可以的吧。看著所有人越來越遠,我的心真的太冷了,我想從今以後我的所有人生觀和世界觀都將被顛覆,至少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或許鄭爺爺真的對我有所圖謀吧,隻是來不及圖了而已,我當時心裏竟生出了這樣荒唐的念頭。


  不管鄭爺爺為何待我這樣好,至少我看到了他的真心實意,所以我不會拋下丫丫獨自逃跑。我費力將丫丫從地上扶起,拉著她就跑。


  她或許是真的太累或者此刻被嚇到,腿腳都不聽使喚,被我一拽又摔倒在地。我無法,隻好背起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爺爺,你不該讓我們出來的,至少我們能夠死在一起,至少我依舊對這個世界滿懷感激,至少心還是暖的。


  看著四周高山上的黑影越來越多,最後那些狼全部衝了下來,我也沒了力氣,可是我怕,真的好怕,我還能一步步向前挪去完全成了身體的本能。


  走著走著我感覺不對,身後似乎有東西跟了上來,我不敢回頭,生怕見到那些比我高大的東西,趁我還能走時就多走兩步吧,若是運氣好還可以走出去,現在我隻能來賭賭自己的運氣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我在心裏默念,向上天禱告。


  “啊”,突然背上的丫丫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我一個不穩,栽倒在地,正欲再將她扶起時,發現她少了一條腿,身子下一片殷紅。她的腿呢?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就沒了呢?我四處尋找,發現不遠處一頭狼正在咀嚼什麽。


  “丫丫”,我緊緊抱住她,將滿心對她和爺爺的愧疚和對世人的失望都化作眼淚湧了出來。我為什麽沒有護住她?為什麽那頭狼不咬我?你餓了,我喂你一條胳膊就是了,若是不夠,我把自己都可以喂給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傷害丫丫啊。


  “姐,姐姐,疼”,丫丫的身體一直在痙攣,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


  “丫丫不怕,不怕,會沒事的,姐姐陪著你”,我心裏也是怕極了,可是我需要讓她撐下去,不能讓她看出我的膽怯,我應該給她希望。


  “姐姐,疼,好疼”,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最後終於忍受不了說出了我這一世最不願聽到的話,也是我一生無法逃出的夢魘,她哀求道,“姐姐,殺了我吧”。


  “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還在安慰她,其實我已經知道我們活著的希望很渺茫了。再過不久其他狼群就該過來了,或者麵前那頭狼就會直接撲過來結束我們兩人的生命。


  “我疼。。。。”,丫丫意識有些模糊了,嘴裏仍舊念著這樣的話。我快心疼死了。


  我知道她疼,知道她已經不想活下去了,若是我,我也會有這樣的念頭,可是讓我動手殺了她,我下的了手嗎?就算我麵前的人不是她,而是一個陌生人或者是敵人,我都下不了手啊,不是因為年齡小而不敢,而是因為生命裏本不該有的事情卻讓我碰到,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永遠都回不了頭了,例如殺人,哪怕是為了幫她脫離困苦,但是我還是做不到。我隻能緊緊抱著她,毫無意義地安慰她。


  然後我就看到眼前那頭狼再次向我們走來,呲牙咧嘴,口水不斷流下,眼神緊緊盯著我們,凶光外現,我知道它看到的肯定是食物而不是兩個人。


  我想既然活不了也不能坐著等死,說不定我能殺了它為丫丫報仇呢?隻是我殺得了它嗎?它的個頭可比我大上很多,若是憑運氣,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好運了。不管如何,就算嚇唬它一下也是好的,隻是刺激它一下,它吃起我們來豈不是更香嗎?


  反正我管不了那麽多,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它扔去,隻見它很快偏頭躲開,我四處瞅了瞅,隻有石頭,沒有長點的東西可以做武器。實在無法,也隻好將就著使用。我不斷撿起石頭朝它扔去,它也隻是躲閃並不上前來攻擊,我一時盡興,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隻想著盡快把它趕走,所以慢慢朝它逼近。


  那頭狼也不知是不是心智不健全,竟然一步步地向後退去,難不成真被我的威武嚇到了?我頓時信心暴漲,更加賣力地朝它丟石頭,一心想要把它趕走,竟然忘記了身後的丫丫。


  “啊”,隨之而來的是身後的一聲慘叫,我嚇得急忙回頭,好多的狼。


  “丫丫”,當看到一頭狼將她叼走時,我幾乎快瘋了,完全忘記了麵前那一群健壯的狼,在我衝過去後,幾隻狼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顫顫巍巍得栽倒在地,眼睛一片濕熱,那些狼的身影也有些模糊。我想起了爺爺,想起每個午後他都會哄我們睡覺,想起他總是自己一個人捕魚種穀,卻讓我和丫丫在旁邊玩耍,想起我們離開時他讓我照顧丫丫的囑托,可是我保護不了她,為什麽我還沒有死?為什麽要讓我在死之前這樣痛苦?


  就算死我也不讓它們輕易得逞,至少我要反抗,我要拚盡全力地反抗。下定決心,我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從地上搬起一塊大石頭,心裏算計著應該可以砸死一頭狼。可是我使出全身力氣,那石頭竟然紋絲不動,我甚至都感覺到周圍那群狼在嘲笑我。


  我一氣之下狠狠踹了它一腳,也顧不得疼,搬起一塊較小的石頭朝其中一頭狼扔了過去,隻見它很輕巧地躲開,然後繼續用蔑視的眼神瞅著我。


  我當時真是氣瘋了,滿腔的怒火及悲憤無處發泄,直接從地上撓了兩爪子,隻要能拿的動的東西都可以,然後向四周扔去,再繼續在地上撓,如此反複直到我再也沒有力氣累癱在地上。


  而那群狼隻是圍在我周圍閃躲,也不見撲上來,這是想耍我找樂子呢還是狼多肉少不夠分?

  我已經放棄了掙紮,躺在地上等著它們咬死我。眼見著它們一步步向我走近,終於結束了,丫丫,姐姐這就來找你,不要怪姐姐沒有保護好你,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掙紮。


  我甚至能聞到狼嘴中的血腥味,隻是它們在我身上聞來聞去的是作甚?要咬就下口快些,給我個痛快行嗎?這樣神智清晰地等死確實有些折磨人。我閉上眼睛,心裏很緊張,全身已經緊繃到沒有感覺了,還是不見有疼痛傳來,難道我的肉這麽難吃?你們就這樣難下口嗎?


  恍惚間,我感覺到一陣風吹來,身體打了個寒顫,由於之前的逃跑再加上與狼拚命,我的衣服早已經汗濕了,此刻隻覺得冷,不過也沒關係了,反正都要死了,冷又怎樣,我還能享受多久的冷呢?

  “小悅,不怕”,耳邊是一男子的聲音,難道是爺爺來救我了?還是說我已經死了,喊我的是爺爺或者我的爹爹?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男子背對著我,身材挺拔,身披淺灰色大袍,迎風而立,長發飄飄,像一尊神,我卻更希望他是一個人。


  也不知那人一直站在那裏做什麽,一動不動的好像死了般。更奇怪的是那群狼也沒有一個衝上去的,要不是它們最後都倒地而亡,我甚至懷疑那些害人的東西就是他養的。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轉過身來,一個字:帥;兩個字:真帥;三個字:去死吧。


  為什麽你出現的這樣晚,等人都死完了你才來,等我痛苦到絕望時你又不讓我死去,我還怎麽活在這世上?我還有臉再見到爺爺嗎?我對得起丫丫嗎?


  我又有了活著的希望,而這希望卻讓我覺得窒息。我討厭那個救我的人,因為我此刻確實想死。而他的行為就像我想要活著時他偏偏要殺我一樣。


  我閉上眼不看他,心裏的恨意太深,不是針對他,而是恨我自己。


  他走近我,用手為我擦了擦臉,應該是淚水吧,又把他身上的袍子脫下裹在我身上,將我緊緊抱在懷中。


  “小悅不怕,沒事了”,聲音也是異常的溫和。


  “你不該救我”,我想世人所說的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我此時的心境了吧。


  估計他也沒料到一個六歲的孩子怎會有這種求死的心態,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身體突然僵硬。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道歉,語氣中確實含有幾分愧疚。


  我不懂他為何要愧疚,我們根本不認識,他能碰巧將我救起已是功德一件。我理應對他感恩戴德,現在卻反倒怪起他來,而他不但不罵我白眼狼還要向我道歉,真是個怪人。


  我掙紮著從他懷中出來,脫下我身上的袍子,撣了撣上麵的塵土,不過還是被我弄髒了,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洗幹淨再還給他,不過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不想活下去,不想一輩子帶著歉疚活下去,“你走吧,我要去陪丫丫”。


  他倒是好脾氣,又將大袍展開給我裹住,再次把我抱在了懷中,我使出所有的力氣也沒能掙脫,他說,“乖,別動”。


  要不是我手腳都被包裹住了,我真想狠狠踢他兩腳,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話?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兩個人我卻對不起他們,而我和你又是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幫我?更何況這真的是幫我嗎?

  他見我並不聽話,似乎不像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那樣好哄,手上的力氣更大,我隻能在他懷中亂動,毫無辦法掙脫。


  “小悅聽話,我幫你找丫丫”。


  聽了他這話,我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斷了線,再也止不住。


  他見我哭的厲害也是怕了,一副手腳無措的樣子,在自己身上左掏掏右撓撓,我心裏憤恨,若是平日肯定會說:身上長虱子了。但是現在我實在沒有心情和他多說什麽。他自顧自玩了半晌,然後用自己的袖子給我擦了擦眼淚。原來他剛剛是要給我找一塊兒帕子。


  看著他的袖子汙了一片,我的心也軟了下來,他待我是真心的吧,至少應該不是假意。他見我態度緩了許多,又說,“小悅不傷心了,想找什麽人,我帶你去。”


  他不說話還好,我把他當作神一樣崇拜,這一說話直接成了惡魔,專踩別人痛點。


  “她死了,丫丫死了,我沒保護好她,我對不起她,對不起爺爺”。


  他並不介意我此刻身上有多髒,好像從一見到我就沒介意過,又換了另一個袖子給我擦臉,“小悅別哭了,我可以讓你見到她。”


  一聽他這話,我感覺真的看到了希望,也不知怎麽回事,我竟然那樣相信他,從他出現時我就相信了他。


  “你乖乖站這別動”,他見我情緒穩定終於放開了我,從懷中掏出一根長長的東西,上麵有幾個孔,後來他告訴我那是用寒玉做的簫,他開始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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