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蓽輝閣閣主
聽了落仙的事我一陣唏噓,如果有過一段美好的歲月或許就不會留下這麽多遺憾,可惜百花靈到死都不知道她一直深愛入生命的人對她的心並不比她少,隻是執著誤己,終究也誤了他人。我拂去心頭的悲愴,轉開了重心問道,“所以你師父的修為其實是百花靈給的?”
“不全是,”銷誓搖頭說道,見我不懂,又繼續道,“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
妖族內那隻雕怪名喚隱炘,盡管百花靈心裏的人是他人,盡管她二十多年未曾再回妖族,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又是一隻深情的妖。
百花靈去世的消息照理說隻有落仙知道,可隱炘不知怎麽的就得到消息了,估計是一直潛藏在百花靈身邊。後來他一心追殺落仙,竟是將人逼到了天虞山腳。
聽說很久很久以前爆發過一場神魔大戰,那場大戰之後上神避世,天下四個方位由上仙建立的四座仙山守衛。 而天虞山便是四仙山之一,守護在西方。
落仙那次逃難卻誤闖到天虞山腳下,而隱炘當時被仇恨蒙蔽了心神,闖入天虞範圍尚不自知,這就意味著即便修為高落仙一個層次卻還是落敗。因為在關鍵時刻,有一位仙人正巧出現救了落仙,不過那位上仙並沒有殺心,隻是出手傷了隱炘卻沒有像其他神仙一樣斬妖除魔除去他。後來上仙送給落仙一瓶仙藥後揚長而去,落仙至此不知當日碰到的究竟是哪位上仙,不過也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成不了仙,這份恩情是無法報答了。
落仙服下仙藥後發現自己的身體通體舒暢,百花靈妖靈內所有的修為瞬間融入了他的體內,後來他又服過兩次,每次仙藥都能為他的身體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因為仙藥隻有一瓶,落仙並沒有再服用,而是要留在關鍵時刻服用,直到遇到銷誓後他將仙藥全部送給了銷誓。
沒有想到銷誓把仙藥都喂給我吃了。說起仙藥,我就想到昨天晚上受傷時銷誓給我吃的那一顆,可是之前他受傷時不是說已經沒有了嗎?這個問他我昨天就想問他來著,後來又因為他昏倒然後就忘了,我怕一會又會忘記,便趕緊問道,“你不是說仙藥沒有了嗎,昨天我吃的那是什麽?”
“那是最後一顆,真的沒有了,否則昨日不可能隻給你吃一顆,”他說道。
“那你受傷時為什麽不吃?”
他想了想,哦了一聲,像是腦中靈光一閃般,然後輕笑著說道,“本來以為沒有了,後來在地上又撿到一顆,我嫌髒便沒有吃。”
我聽得心裏一陣窩火,你嫌髒就給我吃,什麽人啊,我還沒發泄出來,他看著我,語氣輕柔地道,“如果那是我特地為你留的,你會感動嗎?”
感動他的頭,把髒東西喂給我還想讓我感動,我惱火地問道,“你踩過沒?擦幹淨沒?”
他突然低低笑了一聲,眸光垂下,看著像是在感傷,難道還沒從他師父的往事中走出來?他輕聲說了聲,“忘記了。”
我氣咻咻地瞪著他,誰知他隻是優雅地喝著粥,半天說一句,“看夠了就吃飯,不要涼了。”
我那是怒瞪,不是看,我就要抓狂,這時關悠突然飛身落下,“公子,門外有一小廝要求見悅姑娘。”
見我?我心裏的驚詫一下蓋過了所有的怒火。
“見嗎?”銷誓放下湯匙問我。
“嗯,看看吧,”我點了點頭,關悠便去請人。
不一會一個小廝進來,是花樓的幫工,我偷偷去看冬雪時見過他幾次。
那小廝一見到我就認了出來,態度恭順了許多,“曲姑娘,二姐有事請您走一趟。”
能有什麽事要找我,難不成是冬雪的事?不可能,要是與冬雪有關,這人不會這麽好的態度,他們這些人一向欺軟怕硬,這點我已經早就知道了,此刻見到他待我這般,我都覺得自己是花樓的貴客了。難不成是因為銷誓在這?我回頭看了一眼銷誓,他根本就懶得看來人。這樣無禮的人,鬼才會給他麵子。我問道,“不知道二姐姐找我有何事?”畢竟冬雪還要他們照顧,明麵的客套我還是得做全。
“實不相瞞,花樓內最近有邪物作怪,聽說曲姑娘精通奇淫巧術,二姐特派我來邀請姑娘走一趟。”
原來是這樣,隻是是誰透露的消息呢?更何況我並不精通啊,我再次問道,“不知道這事是何人告訴你們的。”
“風輕言,”銷誓開口提醒我道。我看那小廝麵露驚訝之色,估計被他說中了。看來風輕言並不滿我讓他留在花樓,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估計這次要讓他失望了。
我剛起身就被銷誓一把捉住手腕,“我隨你去。”看來他是擔心我又發生昨天的事吧。
我看向他,調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去那種地方呢,想不到七羽公子也這般風流啊。”
他不氣反笑,“你在那裏,我自然是要風流一番的,否則沒人為你捧場了。”
我氣地甩開了他,早就知道他的嘴不饒人怎麽還和他頂,這下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無視我的羞惱,隻吩咐了一句,“關悠,送客。”
那小廝一看急了,還以為我們不願意去,卻是低下頭不可能離開,說道,“看在冬雪姑娘的份上,還請姑娘走一趟。”
“你先回去,我一會就到,”我對著他說道。他看了我一眼,確認我沒有誆他,才說了句,“有勞姑娘了”,便轉身離去。
“你真的要去啊?”我問銷誓,他這麽幹淨的一個人,實在不適合那種汙濁的環境。
“你不是會隱身嗎,我在你旁邊就行。”
我就說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名聲毀個幹淨,感情是打著這樣的算盤呢。
真是拿他沒辦法,但是他也是一片熱心腸,我不能澆滅他的心,萬一以後他再不向我伸出援手怎麽辦?所以我準備動手為他施展隱身術,同時提醒道,“你跟在我旁邊,走丟了我可不負責找人哈,以我現在的能力,這個法術維持一天還是可以的,實在不行,你自己回來。”
“小悅,你的傷還未好全,可不要讓我暴露了。”
這不是看不起我嗎,我也沒好氣地看著他,“你會嗎?”
他隨意地搖頭,“不會。”
我翻了個白眼,不會你還說。他繼續說道,“你現在教我。”
現在來得及嗎?不是我說,這個法術可是有些複雜的,我都學了一個月也沒學得怎麽樣,他想速成想都別想,我便說道,“還是我來吧。”
“小悅,相信我,”他堅定地看向我。
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事實不容許我信他,我也是怕他這自信滿滿地樣子到最後會失了麵子,不過他臉皮從來都很厚,那還是隨他吧,我匆匆跑回房拿出陣法書扔給他,“自己學。”我是怕他最後學不會又怪我教的不好,這次讓他自己沒話說。
他接過陣法書若無其事地翻著,翻得極其快,似乎隻是在找哪個是隱身術。翻了接近一半時終於停住,然後抬頭看了我一眼,“施了隱身術的兩個人也看不到對方?”
“嗯,”這個不是早就告訴他了嗎,他怎麽還這樣問。
他神秘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對著自己施展了隱身術,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他學得也太快了吧。
緊接著他便對著我也施展了起來,我再看到他的身影時忍不住讚到,“你也太厲害了吧。”
他並沒有回答我,隻是喊了一聲,“關悠”。
關悠落地後迷茫了一陣,眼神並沒有停留在我們身上,我走過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低頭說道,“悅姑娘。”
切,我還以為他看不到我呢,誰知銷誓說道,“他是根據聲音做的判斷。”
“你真的看不到我們?”我難以置信地問關悠。
“是,”關悠回答。
可是我能看到銷誓啊,不對,肯定哪裏出了問題,我趕緊跑過去抓起陣法書看了起來,那一頁記載的隱身術十分詳盡,我雖然隻是看了個大概,但也看到介紹說此隱身術可以讓施術者看到對方。那麽上次去妖族小將軍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不解地問他,“上次為什麽小將軍沒有用這個。”
他頓了一頓,說道,“大約是忘了吧。”
這兩個人,怎麽做什麽事都這麽不靠譜,下次一定不能和他們結伴了。
銷誓解開我身上的隱身術,再將麵具戴在我臉上,由我牽著他向花樓而去。
這次前來到花樓,沒想到她竟然擺出這麽大排場來迎接我,但是見到我一個人前來時似乎有些許失望,不過最終未表現出來。經過和她的一番討價還價,我的辛苦費未二百兩銀子,當然後來是銷誓在暗處出力,我拿錢。
隻是花大娘見到我手中的蕭時誤認成了寒玉蕭,非要讓我還她,雖然我確實拿了寒玉蕭,但是真不知道她是什麽眼光竟是認錯了,還要報官抓我,真是好心沒好報,虧我剛剛還幫了她。
最後沒辦法,銷誓現出身影,說寒玉蕭是他拿的才為我解了圍。隻是自他出現以後,那個花大娘眼睛便一直冒著精光地盯著他看,連找我的茬都給忘記了。看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她身後一小廝提醒她錢更實在,她才轉過去頭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廝,然後又含情脈脈地看著銷誓,說道,“這蕭我本就是要贈予銷公子的,既然已經到了公子手中,便也算合了思思的意。”
我聽得一陣惡寒,她不是喜歡蓽輝閣老板的嗎,上次她那異常的舉動可當真把我嚇了一跳,我本來以為像她這樣趨利又惡俗的人所好定與常人相異,估計喜歡的人也一定如其所好,居然沒想到她還能看上銷誓,也是,像銷誓這樣出眾的人她若看不上,指不定不是眼光不好,而是眼瞎。我向銷誓的方向略略偏頭,說道,“別相信她的話,其實上次她是想把寒玉蕭賣給蓽輝閣老板的。哦,難怪上次我去蓽輝閣時那老板不在,估計是被她留下了,我給你說,她似乎對蓽輝閣老板有點意思。”
花大娘突然笑了起來,那聲音,嘖嘖, 當真不想再聽第二遍,她說道,“妹妹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對蓽輝閣老板不是有一點意思,而是我這滿腔的心意都在他身上。”
這麽輕易就承認了?我有些難以置信,但是她這眼神還放在銷誓身上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想用自己的深情來感動他吧?
我看了看銷誓,他正看著我深情的笑,看得我一個趔趄,難不成他真被感動了?
花大娘這次語氣略有不善,“若這把蕭是我送你的,你會不會就對我另眼相待呢?”
天地良心,這蕭絕對不是我送他的。
“我說過,這簫是我拿的,與她無關,”銷誓也夠狠的,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接著對我說道,“小悅還不帶我離開嗎,我不喜歡被這麽多人看著。”
我這才想起來周圍聚集地都是人,估計不是看熱鬧,而是為了看他。我趕緊拽著他逃跑了,連那二百兩勞務費都忘記收了,算了,就當那把簫的補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