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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南柯夢一覺初回

  伯敬身體僵直地望著媯翼,少傾緩緩地抬起手,比劃著:“我與阿姚曾經幫助過陳侯逃脫周太子的囚牢,難道陳侯便是這樣報恩的嗎?”


  媯翼訕笑,道:“孤向來恩怨分明,怎會忘記伯敬予孤的恩情。”


  她加重手上的力量,致使姚宏的喉結上隱見血跡:“隻不過,爾等予孤的恩惠為私,而今之計乃為公,二人皆為九州名士,先公後私的道理,也不會故意裝糊塗,對不對?”


  媯翼的舉措,令伯敬心生畏懼,尤甚更怕自己的舉措會傷害到姚宏,故而進退兩難,不知所措。


  三人就這樣僵持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旁靜默的女子忽而抬起了頭。隨後,她緩緩站起身來,向著媯翼迅猛地撞擊而去。


  媯翼故意將匕首收回身後,偏過身躲避女子的撞擊。


  許是女子才方受過蹂躪,身體虛弱,腳下步伐淩亂,致使身形搖晃不定,她本是卯足了氣力向媯翼撞擊,卻被媯翼躲了開。


  她沒辦法令自己停下來,因而直衝欄杆,並翻了下去。


  最先衝過去的是伯敬,媯翼也不知他哪裏來的氣力,能跑的這樣飛速。


  他拽住下墜的女子,半個身子掛在柵欄外,搖搖欲墜。


  此情此景,姚宏自然也不會無動於衷,可媯翼見此機會難得,故意牽製他前行至柵欄救人。


  姚宏心急如焚,可卻又敵不過媯翼桎梏。


  他怒火衝天,大肆地高聲喝道:“有刺客,速救二公子。”


  姚宏的求救聲,驚動了樓閣下的守衛,媯翼反手劈向姚宏脖頸,他受痛暈了過去。


  她行至柵欄前,將伯敬拖拽了回來,丟棄於姚宏身旁。


  那先前墜下的女子被前來支援的小滿救下,帶回至樓閣內。


  當楚軍守衛逐漸向樓閣聚上來時,媯翼提著羋亥,將其半懸在柵欄邊,而後將地上扔著的半甕殘酒潑在他的臉上。


  冰冷的酒液,順著羋亥得到臉頰流淌,待他輾轉清醒,手臂傳來撕裂般地劇痛,令他發出殺豬般地哀嚎聲。


  守衛蜂擁而至,見羋亥被媯翼所擒,生死不定,故望而卻步,猶豫不前。


  “叫你們總兵來。”媯翼慢悠悠地說道。


  許是守衛從從未碰到過這般情形,猶豫了片刻,才有其中一人後退,按照媯翼的吩咐,去尋總兵。


  羋亥見守衛動作緩慢,故而在哀嚎之中,還夾雜著對守衛的咒罵。


  見羋亥態度惡劣,衝在千麵的幾個楚國守衛,甚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可他們越是退後,羋亥罵的越狠。


  媯翼嫌他吵,抬起手打了他兩巴掌,叫他安靜。


  他迷迷糊糊地偏過頭,這才發覺將自己綁了的,並不是姚宏,而是曾經他的女奴,陳國福祥公主,媯翼。


  於是,他將怒火轉移,滿口肮髒地咒罵著媯翼。


  在羋亥的咒罵聲中,總兵姍姍來遲。


  “想不到幾年未見,你仍舊擅長偷襲。”前來的總兵,是楚國的白汍毓,他緩緩行來時,便從羋亥接連不斷得到咒罵之中,猜到潛入城中,挾持羋亥的人,是媯翼了。


  “在你眼裏算是偷襲,可在他們眼中,這叫奇襲。”媯翼阻止了老靳對白汍毓無視身份禮法的質問,她雖然已經身為陳侯,可想必在他們眼中,依舊與從前並無分別。


  “你不會以為,挾持了他,便能得到整個餘陵了吧?”白汍毓不屑地笑道。


  白汍毓的話,終於使羋亥停住了咒罵,還未等媯翼開口,羋亥便先質問起他來:“你這是什麽話,老子還比不上一座城重要嗎?”


  白汍毓麵色鐵青,可當著一眾人的麵又不好發作。


  “自然不是,二公子英勇神武,怎會被一介女流所挾持。”白汍毓想要激發羋亥的抵抗,可羋亥隻覺這是白汍毓在咒罵自己。


  “還不是因你玩忽職守,否則她一介女流怎會悄無聲息地闖入城內?”二公子向來直言不諱,有誰咒罵他,他自然也要罵回去。


  “還不快想辦法救我。”


  媯翼見他如此配合,便在他肩頭刺了一刀。


  羋亥再度嚎叫出聲。


  “想要救他倒也容易,立即打開城門。”媯翼的匕首在羋亥的背後小小地畫下一個圓圈,隨後一片皮肉完整地落了下來。


  她隨手將皮肉丟下樓台,道:“孤不是很有耐心,若你始終不為所動,孤便將二公子的皮肉,一片接著一片,剜下來。”


  “也不知,這二公子細皮嫩肉的,能不能撐到白丞相回來。”媯翼說罷,便又起刀,向羋亥背後割去。


  羋亥繼續嚎叫,從哀求白汍毓救他,再到咒罵白汍毓無所作為,逐漸離譜到懷疑他與媯翼有所勾結,就是為了取他性命。


  白汍毓怒不可遏,即刻命人打開城門。


  城外的守心見到城內三道赤焰的暗號,此時已然抵達城下,媯翼命老靳前去接應,並吩咐待老靳,迎守心及軍隊入城後,先繳下城內楚軍士兵手上的所有兵器,放置火中焚燒殆盡,再將城中楚軍兵將分散囚禁。


  見老靳攜幾人離去後,白汍毓也意動身緊隨。


  “白都尉莫走,舊識見麵,自然是要敘敘舊的。”媯翼喚住他。


  白汍毓腳下一頓,回身望著樓台上的媯翼。


  萬燭燈火的光芒,本應使人容顏溫婉柔和,可白汍毓眼裏的媯翼,卻不再是少時般柔暖嬌弱。她更清冷了,下頜線的弧度割裂了光影,愈加襯托她的高不可攀。


  “你若不上來,我便再剜下他一塊肉來。”她好言好語地說道。


  此時的羋亥,已經疼暈,四下清靜了不少,隻是眾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到白汍毓的身上。


  他身邊的心腹擋在他麵前,向媯翼附身跪拜,道:“我等是都尉近身護衛,無論都尉身去何處,必近身侍奉,懇請陳侯允我等一同。”


  媯翼勾著嘴角,笑道:“既然是主仆情深,孤便準了。”


  近身護衛四人,皆是白汍毓的心腹,幾人登樓時,被堅守樓台的陳國士兵要求其卸下身上的所有兵器。


  幾人對視一眼,分別將身上顯眼的武器一一卸下,卻拒絕陳國士兵的搜身。


  僵持不下,眼瞧爭執欲起,媯翼卻道:“不必如此為難白都尉,畢竟與孤是舊識,不會輕易傷害孤。”


  陳國士兵這才引其登上最頂層的樓閣。


  羋亥被懸掛在欄杆上,半個身在伏在柵欄外,因其昏死的狀態,媯翼還十分貼心地在他身上栓了一道繩索,並接連樓閣內的圓柱,以防他墜下樓去。


  被媯翼擊暈的姚宏並未遭受捆縛,閣中狼藉一片,他卻被安置在一處幹淨的軟塌上,他的伯敬也陪在身邊,目光焦灼地盯著他。


  先前被小滿所救下那墜樓的女子,亦是媯翼的舊識。而今,擦淨了臉頰,裹著姚宏寬大的衣裳,倚著一展憑幾,仍舊情緒難平地戰栗著。


  媯翼跪坐在原是羋亥的軟塌,她指了指僅有一席之隔的圓座,白汍毓便徑直走過去,與她對坐。


  “說一說吧,到底使了什麽陰損的招數,逼迫姚宏先生出山為謀士的?”媯翼問道。


  白汍毓冷哼一聲,道:“這與你,並無什麽關係。”


  他驕傲地像一隻等待黎明,仰著頭準備打鳴的公雞。


  “那她為何會在羋亥身邊,以她這樣有先天缺陷且身份低微的人,羋亥向來視如敝屣,更何況是有肌膚之親。”媯翼所指,便是先前被羋亥羞辱,企圖墜樓尋死的女子。


  女子名為阿無,是大公子羋蘇的婢女,媯翼曾困在東楚月神常曦神廟時,她曾短暫地照料過媯翼的起居。(第五卷楚國第二十一章)

  “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婢,二公子開口求,大公子豈有不送的份兒,至於肌膚之親,也不過是褻玩,自小身邊豢養的,至少比娼奴幹淨,你說是不是?”白汍毓的嘲弄,不僅僅是對阿無,還有曾經在楚國攻打潼安時,被關入過楚軍大營內娼奴營的媯翼。


  媯翼並未被他的話激怒,反而心平氣和,道:“那是自然,隻不過瞧著阿無的模樣,倒不像是二公子開口求的,似是刀架在脖頸上,生生被搶過來,目的是為羞辱大公子。”


  “哼,”白汍毓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楚國內政,陳侯莫要插手為好。”


  媯翼捂著嘴,笑聲淒厲“可陳國的內政,楚國也沒少插手啊。”


  “繡衣閣的人深入潼水,與媯燎暗通款曲,再借衛姬夫人趙南子的手,妄圖毒殺先君陳安侯,楚國所做惡事,罄竹難書,孤不過是問詢都尉幾句,就是幹政了?”


  白汍毓生性衝動魯莽,被媯翼的話所激,起身拉出袖袋之中的暗箭,便向媯翼額頭射殺。


  二人相隔不遠,但凡他啟動暗箭,媯翼必死無疑。


  “怎麽不扣動機關,殺了孤?”媯翼淡定地望著他,一雙漆黑的雙眸中,未見絲毫懼怕。


  白汍毓不屑,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指了指還半掛在柵欄上的羋亥“放了二公子,我尚且給你留條全屍。”


  守護在一旁的小滿及陳國士兵同白汍毓的守衛,見此情形,繼而劍拔弩張地對峙,在沒得到準確的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有楚軍兵衛前來稟報,道:“陳軍已然入城,是否進行圍剿?”


  白汍毓幸災樂禍地咧嘴笑道:“聽到了吧,陳侯,你以為我何會乖乖聽你的話,打開城門,將你帶來的軍隊放進城中來?”


  “魚兒總是要聚集在一處,才能收網是不是?”


  媯翼穩如泰鬥,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燈火的映照下,透出嗜血的興奮,這不禁讓白汍毓心裏有些發怵。


  “這些年不見,倒是變聰明些了,隻不過大抵是沒人教過你,有些時局,是沒有辦法力挽狂瀾的。”媯翼迅速出手,奪下白汍毓的暗箭。


  她的動作迅速,白汍毓甚至不清楚手上的暗箭是何時被奪去的。


  圍在四周的楚軍守衛皆拔出暗器向媯翼飛射,可還未啟動機關,便被媯翼射出的暗箭刺傷。


  白汍毓為媯翼準備的暗箭,淬的是見血封喉的毒,他怎麽也想不到,這致命的毒藥,竟然葬送了自己的心腹。


  矢鋒刺入他們的身體,傷口迅速潰爛,殷紅的血跡飛濺,沒過一會兒,白汍毓的親衛皆七竅流血而亡。


  “小滿,放煙。”隨著媯翼的話音,小滿拉動手上的玉環,隨後三色不同的火焰衝天而起,分三路炸了開。


  緊接著,餘陵城北的武器庫,糧草庫,以及軍營校部登時陷入火海,大火連片,將暗夜中的餘陵城映照的通亮。


  白汍毓被陳軍兵衛押著半跪於地麵,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被燃燒起的餘陵城,再沒了方才囂張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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