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後院
宗翰笑道:“是你的你就受著,你能出人頭地,我這做哥哥的臉上也光彩。”
“兄弟能有今天,全靠哥哥栽培。若不是遇見哥哥,怕是我現在還在山穀放羊呢。”如鹽給宗翰倒酒,說:“兄弟敬哥哥一杯。”
宗翰也高興,和他碰杯後一飲而盡。
如鹽納罕道:“說也奇怪,我這官職竟是太子舉薦的。我和他素無往來,他抬舉我是為啥?”
宗翰笑道:“太子在擴充黨羽。你又是可塑之才,他自然不會放過。”
如鹽趕忙說道:“我真的跟他不熟。我也不稀罕他幫著我說話。”
宗翰笑道:“兄弟,你想多了。你以為我在懷疑你和他有來往嗎。你我兄弟之間,哪裏要解釋這些無聊的勾當,倒顯得生分了。別想那麽多了,和自家兄弟沒那麽多窮講究。”
老夫人聽說“太子”二字便想起了公主慈儀,她問宗翰道:“說正經的,粘哥,額妮問你,狸奴和她那個華清池是怎麽回事?”
宗翰很是尷尬,支支吾吾不能作答。
老夫人繼續說道:“要不是慈儀替你講情,你以為你還能回得來嗎?”
聽到慈儀的名字,宗翰才恍然大悟,原來酒宴上讓自己覺得惘然若失的是慈儀的缺席。以往,他從外邊回來時,無論勝負,慈儀都會給他一個鋪天蓋地的擁抱。雖然她的熱情讓他退避三舍,可一旦失去,仿佛世間的涼熱也消失了一般。
老夫人對宗翰道:“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都是幫了你的。你得謝謝人家。”
“額妮說得是,兒子明白了。”宗翰答道。
一家人正在說話時,有下人通知說希尹大人有急事要見。宗翰聞聽不敢怠慢,忙帶著如鹽去了客廳。
希尹見了宗翰就忙忙地對他說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太子拿著耶律餘睹叛逃做借口,開始清理朝中的契丹人了!”
宗翰大驚道:“什麽?這個混蛋,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皇上怎麽說?”
希尹歎道:“唉,皇上讓太子慎重行事。現在太子正帶著一群走狗在挨家挨戶地審訊契丹人,看他們有沒有通敵叛國的證據。”
宗翰怒道:“我去他媽的!這有什麽可審的,還不就是看誰不順眼就屈打成招,嚴刑逼供嗎?照這樣下去他非把契丹人逼反了不可。”
希尹也說道:“契丹人一旦暴動,會寧府就會生靈塗炭啊。王爺,您得快點想個辦法製止這次風波才行。”
宗翰愁悶道:“我倒是想去說。可我的幕僚和將官多數都是契丹人,我去說皇上一定會認為我是在結黨營私。”
“哥哥,您還是趕緊去求慈儀公主吧。”如鹽勸道。
宗翰聽到慈儀的名字就皺起了眉頭,但他很快就下了決心說道:“我現在就去找她。”
希尹和如鹽也都跟著宗翰去往皇宮。
慈儀和墨染在宮裏看書閑聊。自從她接觸了墨染隻後,就逐漸喜歡上了讀書,雖然她認字不多,依然喜歡粘著墨染講給她聽。墨染建議過她可以尋些更好的先生來學。慈儀卻認準了墨染,別人的話一句都不聽。
有宮女來報說晉王求見。
墨染起身告辭。慈儀卻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別走。”
墨染答道:“殿下,晉王來見您必然有事,我在不方便。”
慈儀笑道:“若是過去他來見我,我自然不留你,現在沒什麽不方便的了。”
弦子笑著說道:“公主,若是讓宋王知道夫人被晉王看了去,全王府的醋壇子必然都要被打翻的。”
慈儀也笑道:“我竟忘了。這樣吧,你坐在屏風後,我和他說幾句就完事。”
慈儀不放人,墨染也不得脫身,隻能和弦子縮在屏風的後邊。
宗翰跟著宮女走了進來。慈儀端坐看宗翰施禮過後,叫人賜座。
宗翰對慈儀說道:“臣冒然前來,隻為答謝公主替我講情。”
慈儀擺擺手道:“不值一提。晉王為國盡忠,朝廷又在用人之際,父皇也不會不辨忠奸。隻不過,這世上無風不起浪,王爺也要謹言慎行才好。”
慈儀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副教訓他的語氣。宗翰忽然覺得眼前的慈儀很是陌生,雖然還是那個公主,但心性卻變了。與自己曾經認識的慈儀判若兩人。
宗翰張張嘴,竟然說不出話。最後,他隻能舔舔嘴唇說道:“公主教訓得極是。”
嗯。慈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問宗翰道:“沒別的事你就跪安吧。”
宗翰立即叫如鹽把帶來的禮物送給慈儀道:“臣從西北帶了一些當地的特產,全做謝禮獻給公主。”
如鹽獻禮道:“這是西夏美容養顏的枸杞。王爺特地給公主帶回來了。請公主笑納。”
慈儀遠遠地掃了一眼枸杞道:“難為晉王費心。皇宮裏什麽都有,本宮也不缺這麽一口吃的。心意收到了,東西就算了。既然是美容養顏,還是留給晉王府的各位夫人,娘娘去用吧。本宮無福消受。”
一席話說得宗翰和如鹽都很尷尬。宗翰明白慈儀是在報複他,羞辱他,可是自己當初不也仗著她喜歡他,把她的感情作踐得分文不值嗎。這可真是報應。無奈,宗翰隻得對慈儀說道:“臣有大事求公主幫忙。”
慈儀冷笑道:“你又有什麽事玩不轉了才想起來本宮的?”
事態緊急,宗翰顧不得被慈儀搶白羞辱,把會寧府即將爆發的血雨腥風曉之以理地跟慈儀說了一遍。
慈儀聽完也皺起了眉毛,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宗翰說道:“臣求公主立即讓皇上收回徹查契丹人的旨意。真的查起來,隻怕不用南宋君臣攻打,我們就自取滅亡了。”
“還真是這個道理。我這就去見父皇。父皇也真是的,哥哥那麽不成器,竟然聽他瞎忽悠。”
慈儀邊說邊跳下炕,帶著宗翰等人去見太宗。
他們走後,墨染從屏風後走出來,對弦子說道:“這可怎麽辦?王爺麾下的幕僚們也是契丹人啊。”
弦子轉轉眼珠道:“夫人先別急,我看這次徹查暫時不會波及到王爺。”
“為什麽?”墨染奇怪。
弦子分析道:“太子沒有兵權又這麽囂張,這肯定是因為有梁王在給他撐腰。可梁王是欠了夫人一個人情的。要是沒有夫人,他就連女兒都見不到了。”
墨染問道:“可是,梁王會顧及這些嗎?”
弦子說道:“就算顧不上,他們也不可能徹底清除契丹人,那樣真的會讓會寧府天塌地陷的。”
墨染說道:“我還是不放心,要不咱們也趕緊回去,讓王爺想想辦法吧。”
於是,二人快步離開皇宮,趕赴宋王府。
風波過後,宗望來見宗翰。
“好在你及時出手,才阻止了會寧府的一場浩劫。”宗望說道。
“雖然沒出什麽冤獄,但會寧府現在也鬧得是人人自危,草木皆兵。”宗翰很消沉地說道。
宗望也歎息道:“讓他們這麽一鬧,契丹人是留不住了。這幾天,已經有不少契丹人來向我辭行了。”
宗翰分析道:“他們辭了你肯定會去西北追隨舊主。蒲璐虎這蠢材,為了他的皇帝夢竟然白白地便宜了耶律大石。”
宗望笑道:“還有的人去投了納臣。”
宗翰痛心疾首道:“那可是讓他白撿了個大便宜。萌骨各部勢力參差不齊,這幫契丹人見多識廣,若他們去了萌骨,一定會讓萌骨各部快速壯大起來。這個蒲璐虎,他的腦袋是被豬拱了嗎?”
“可見他才是個博愛的人。”宗望笑道。
宗翰瞥了宗望一眼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宗望笑道:“哎呦,天塌不下來。契丹人走了,漢人自然就上位了。現在,老四又有兵權,又有一群漢人幕僚,真稱得上是文韜武略。”
宗翰歎道:“我根本就無心和他們爭個上下,他們何必步步緊逼,搞相煎何太急的一套呢。”
宗望冷哼一聲道:“這就叫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宗翰說道:“還多虧了你平時做事謙虛低調,才保得了我的那些契丹人幕僚免遭荼毒。”
宗望擺手笑道:“你這是哪裏話來。你我都是為大金一路拚殺來的交情,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道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我們互相幫襯著就是了。”宗翰對宗望說道。
“一定一定。聽說蕭妃臨盆,我這個做叔叔的提前先上一份賀禮。”說完,宗望遞上了一封紅包。
“太客氣了你。等孩子會說話了,我讓他管你叫幹爹。”宗翰收了宗望送的賀禮,說道:“你家夫人什麽時候有了的話,我加倍給小侄兒賀禮。”
“這麽說我回去可得努力了。要是生孩子就能賺錢我還何必辛苦出去打仗了。”宗望笑道。
宗翰也忍不住笑道:“你看你那個沒正經的樣子。”
有院子報知宗翰說老夫人有急事要請他過去。於是宗望起身告辭,宗翰也沒有送他,自己急匆匆地去見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