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

  等待的日子顯得既煎熬又格外漫長,所有人都開始疑惑不耐。夕顏承受的壓力,一日日的遞增。我隻能陪著夕顏一起祈禱,暮顏早日到天玄城,早日說服三族同盟長老院。


  那一日,我雖然沒有告訴應不悔到底是怎麽回事。可聰明如他,也多少想到了一些,我們因為某些原因暫時不能進蠻荒叢林。


  被煽動來的修真者聚集到我和夕顏的營帳外,要夕顏給出明確的時間,早日啟程。就是那些請夕顏煉藥的修真者,也跟在人群之後,不遠不近的圍觀。


  如此喧鬧的情景,幾位仙魔道的修真者竟然都沒有出麵。蒼離也是,他果然做得到不管人情,以天下蒼生為先。想來他們也不願意再多耽誤時間,想要早日解決。


  夕顏給不出確定的日子,也給不出讓人信服的解釋,隻能麵色蒼白的低聲一再請求,“再等等,再等等……”


  “等,我們已經等了十幾天,那個所謂帶著消息而來的靈族人還沒有影子。誰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人群中,有人大聲的說。


  “你不想等,就自己進去啊。反正夕顏不是也告訴你們叢林裏有什麽了。”看著夕顏緊緊絞在一起還微微顫抖的雙手,我站到她身前大聲的說。


  “我們倒是不怕蠻荒叢林的危險,就抵擋得一場修行曆練而已。但是靈族人在這叢林之中設置了諸多機關陣法,甚至天空之中,也有他們的陷阱,要我們這般進去胡亂找尋,不是存心讓我們去送死嗎?”有人大聲的反駁我。而他的話,卻是引起了諸多人的附和。


  “既然怕死惜命,那就不要囉嗦。說了會帶你們去,早晚都會帶你們去。”我看著人群之中麵露得意之色的城主千金,不意外這場騷動從何而來。


  “如今這魔氣造成了什麽樣的局麵,想必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靈犀城,她給我們帶路,是理所應當的。是她靈之一族求著我們去解開封印,現在又這般拖延時間,把三族大部分的高階修真者困留在此。靈之一族,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到底是城主千金,說出來的話叫人挑不出毛病不說,還給夕顏扣了一頂大帽子。


  “靈之一族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我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夕顏越過我看著眼前的人群,開口說到。


  “時間?”城主千金斜挑著眉看著夕顏,語氣嘲諷,“從魔氣出現到如今,已然有二十六年。若是你們靈族有解決的辦法,又何須等到今時今日,要向三族求助。若是沒有辦法,你所說的需要一點時間,難道又是一個二十六年?”


  “這二十六年,我們也一直在尋求解決之道。眼下,有了更安全穩妥的辦法,既能解開封印,又不傷害到靈族族人。隻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請大家再等一等,好嗎?”夕顏一臉祈求的看著麵前的三族修真者。聽到夕顏的話,圍聚一起的修真者,麵上有了遲疑之色。以己度人,誰也不會想有滅族之禍。即使有了所謂的三族同盟,本族的利益和安危也仍是最重要的。


  “那麽多年都沒有解決之道,偏偏在我們這麽多人快要進入蠻荒的時候,突然有了。真是讓人懷疑,你們到底是有了解決的辦法,還是另有企圖。”城主千金冷哼著說,繼續挑撥眾人的情緒。眼看著眾人有些鬆動又即刻繃緊的表情,我心裏暗恨不已。她這般針對夕顏,除了她所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還因為,夕顏是我目前看來最親近的人吧。


  我牙尖嘴利,偏又有應不悔護著,奈何不了我,就為難夕顏。當然,等待的時日太久,失去耐心也是一個方麵。兩相結合,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你愛信不信,不信就自己進去啊。”我把夕顏推回我身後,揚起下巴看著他們。


  “你以為我們這麽多人是任你耍著玩兒呢?你說帶路我們就得巴巴的跟著來幫你收拾靈犀城的爛攤子,你說不需要了,我們就乖乖的傻等著或是滾蛋?”她轉身看看身邊的修真者,“你們願意這樣被人耍著玩兒?”


  被她看到的修真者都搖著頭,用質疑的眼神看向我身後的夕顏。


  “還有你,”她看向我,“你是妖之一族,卻不聽本族長老院號令,處處護著這靈族人。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勾結?妖之一族,難道已經管束不了自己的族人了嗎?”說到這裏,她聲音高昂尖厲,有意無意的,看向毫無動靜的重鳴的營帳。


  經她這麽一說,場中的妖族人,多多少少都流露出對我的不滿和指責。也是,魅惑人族,勾搭靈族,不從號令,這麽多的事情累積起來,再由她在這麽一個場合挑出來。我簡直就是妖族的叛徒,三族同盟的罪人。看來今天這一場事,她倒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要給我和夕顏把罪名坐實。


  “啪啪啪”人群之後傳來拍掌的聲音,“說得真好。”圍攏一處的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我看見應不悔一邊拍手一邊走向我們。


  城主千金詫異的看著應不悔的表現,激動得眼眶都有些泛紅,“不悔哥哥。”


  我看著應不悔目不斜視的一路走到我麵前,“你說,這麽大的帽子,你這小腦袋,可能頂得起?”他伸手,摸摸我的頭。


  如果我們沒有在前幾天傾心交流,這種時刻,也許我還弄不懂應不悔的意思,會懷疑他的立場。但是,現在,我相信他,不管他說什麽,到最後,他都會和我站在一起。


  “羽之一族的態度如何我尚不知道,但我現在代表妖族族長和人族代族長告訴各位。”他轉身,麵向神色不定的眾人,摻雜了真氣的聲音震徹全場,“我們讚同靈族人的一切做法和行動。不管是在這裏等待,或是就此撤離。”


  他的話音一落,人群裏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三位仙魔道修真者的營帳終於有了動靜,尚亦最先走了出來。


  “少城主,妖族之事你就不要摻和了。她的事,自有妖族人處置。至於靈族人,長老院的意思是再等三日,若到時候沒有其他指示的話,必須啟程。”尚亦淡淡的掃了我和夕顏一眼,對應不悔說到。


  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辦法讓不情願的夕顏給他們帶路。但他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反而讓我心生警惕。他的意思,就是不管夕顏願意還是不願意,隻要長老院不下達新的指示,夕顏就必須給他們帶路。


  “尚亦前輩,”應不悔施了一禮,看著這三位仙魔道的人羽妖前輩,“我爹和妖族白族長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明日就可以抵達。我所說的話,就是他們的意思。”


  我看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包括羽族之人。我知道,妖族族長白若楓和劍仙城應城主夫妻,從二十六年前就一直奔走在大陸的各個地方,找尋我們一家的線索。


  這二十六年,妖族由祭司白若蘭暫代族長之職,而應不悔,卻在這些年裏,以劍仙城少城主之名,代理著人族一切事務。隻因他年幼,修真時日尚短,故此對於如尚亦這般的前輩,還無法強力鎮壓。


  那一日他說,相思,假以時日,我會站在這個大陸所有修真者的頂端,我會讓你,所思所想所盼,皆成事實。我也如師傅師母一般,想把一個太平盛世放到你眼前。


  我相信,應不悔,你說的,我就信。所以此時此刻,不管你以什麽樣的姿態出現,我都相信,你會維護我。就算看見所有人眼裏的驚疑不定,我也確信,明日,妖族白族長和人族代族長,就會出現在這宿營地,並且會支持讚同夕顏的一切做法。


  我知道,你不會讓墨相思的第一次出現,變成一個笑話。你要讓這所有站在高處的修真者都知道,墨相思是一個怎樣重要的存在。


  “你說的,可是真的?”重鳴激動的衝到應不悔麵前,“明天,白族長真的會來這裏?”


  應不悔微微側身,看了我一眼,“真的。”


  重鳴順著他的眼光看向我,“原來如此,我猜的,果然不錯。好小子!”他舉起熊掌使勁的拍著應不悔的肩膀,哈哈大笑。


  “我妖族族人,各自回營帳,恭候我族族長明日到來。”他大聲的對在場的妖族人說到,聲若洪鍾。而後,再次拍拍應不悔的肩膀,說了一句,“有你的,好小子。”哼著不著調的曲子回了營帳,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


  場中的妖族人麵麵相覷,不明白重鳴這突如其來的好心情。但是,族長明日的到來,對於妖族人來說,都是天大的消息,終是聽了重鳴的話,三三兩兩散了去。


  蒼離隻是看了應不悔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了然一笑,說了一句,散了吧。羽族眾人就徑自頭也不回的各回營帳。場中,隻剩下我和夕顏,應不悔,尚亦以及人族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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