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
她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臉都已經漲紅到耳根了，羞得恨不得能直接跳下車，隻是一時腦子短路，反應不過來。
“緯蘭，”他喚著她的名字，帶著一點曖昧的氣息。
她還是剛才的那幅呆萌模樣，還沒有緩過魂來。看了他是有點嚇到她了。他有點心疼地摸摸她的頭發，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看到她的安全帶已經係上了，他便發動了車子。
“你混蛋！”她總算是緩過神來了，但是嘴裏卻隻蹦出這三個字。
“我怎麽混蛋了？”他可不認賬，笑著看她一副想要張牙舞爪但是卻沒有辦法的模樣，心裏真是歡喜極了。
“你流氓！”她依舊還在控訴他的罪行。
“哪裏流氓了？”他是不會承認的，親吻自己喜歡的姑娘不能算流氓。
“你道歉！”這是最基本的，不能一退再退了。
“我不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幹嘛道歉！”他做錯什麽了？他什麽都沒做錯！所以理直氣壯！
“混蛋！一個水晶球就想……”到了嘴邊的一個‘吻’字又說不出口。
“一個水晶球怎麽了？你不是說愛情是免費的嗎？”他這回是膽兒肥了，直接懟她。
她看著手裏的水晶球就來氣，直接扔到他身上，“我不要了，還給你！”
“我沒說過要送你。”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今天膽子特別大。
“誰跟你愛情啊？我又不是那個愛你的小張！”
怎麽又扯上她了？“我們倆的愛情關她什麽事兒？”
“什麽叫我們倆的愛情啊？什麽叫關她什麽事兒啊？你不是把玫瑰花都送給她了嗎？”女人一吵架記憶力就變得特別好。
原來是這件事，“那天你自己不要的麽，我去店裏的時候她看到了，她說她喜歡，我就把花給她了唄。”
“你幹嘛要給她啊？你的愛情不是免費的嗎？還送什麽花啊？”她繼續著急，跟他較勁。
“我的愛情才不是免費的呢。”他就順著她的話講。
“那你的愛情值幾個錢啊？”
話趕話的，他可真怕自己說錯了，便不再理她。過了一會兒才回味過來，“你吃醋了啊？”
“誰吃醋了？吃誰的醋了？”她著急了，這人怎麽今天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這樣就是吃醋了。”他這回不知怎麽腦子突然好使起來，拿眼睛覷她，看到她的耳根還是紅的，不由地嗤笑了出來。
她被他說中了心事，看他又那麽得意的樣子，壞人！不想理他了！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去的這麽快，他們很快都到家了。
她隻不理他，下車就直接衝進了電梯。他拿著那個水晶球就來追她。電梯還沒來，兩個人就這麽杵著。
“你把這麽拿上，這樣你就能每天都能看到小王子了。”他想把東西放到她手裏。
“我不要。”她像是一隻受驚的鴿子一樣，一下就蹦出半米開外。
他不禁覺得好笑，“好啦，你拿著。”他拉過她的手，把水晶球放在她的手裏，低頭溫柔的凝視著她。
她想把手抽出來，但是他攥得很緊，她一時抽不出來，隻得由他握著。
“好了，我承認剛才我是有點衝動，”他像是要跟她解釋似的，透過那淺淺的笑容，她看到他滿眼的誠懇和疼惜，“可是我是什麽意思這些日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他什麽意思？她為什麽會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看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隻得作罷，算了，等過陣子她自然會明白的。
“今天回去早點睡覺。我明天再聯係你。”他摸摸她的頭，一臉的寵溺。其實他很想吻她，但是想想還是放棄了，還是不要動作太快，會嚇到她的。
她估計是真的燒壞腦子了，竟然來了一句：“你不上去啦？”
他也是沒料到她能這麽沒心沒肺，都晚上十點多了，她竟然還對一個男人發出這樣的邀請，不知道她是太單純還是對他太放心。
他低下頭，靠近她的耳邊，語帶曖昧的說道：“這個點了，我還是不上去了，我怕我上去了會更衝動。”
他暖暖的呼吸就這樣噴在她的耳後，再加上那曖昧的話語，她整個臉都燒得很燙，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大約是太久沒有戀愛了，七年了，自從離開美國後她就沒有再談過戀愛。其實她的戀愛經曆真是少的可憐。她甚至都沒有一個前男友。男朋友是有過的，就那個郭敏熙。但是他那時候有未婚妻，還有別的女朋友，所以丁緯蘭從來不承認自己有一個前男友，充其量是三分之一個前男友。
她倒在床上，看著床頭的水晶球，小王子和小狐狸在這冰雪世界裏相依相守，看著也覺得很是溫暖。
在這個無情的冰雪世界裏，要是能有個相依偎的人也是挺好的。她忽然笑了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幼稚，但是在愛情麵前誰不幼稚啊？所以現在是愛情來了嗎？
她忽然想起他剛才的吻來，暖暖的，軟軟的，好像還有點甜甜的。她都二十六的人了，感情世界還是一片空白，也是時候談一次戀愛了，她對自己這麽說。雖然前幾天去F市，來回折騰了一番，身體覺得很累，但是她卻在床上翻來覆去，興奮地都睡不著覺。
隻是，她忽然有想到了F市的那個女人，心裏就不安起來。她以前吸過毒，跟郭敏熙之間有過那麽不堪的過去，還有她的身世，那個葉靈川那麽好，她有什麽配得上他的嗎？他知道了她的過去，她的家庭和出生會不會介意呢？想到這裏她又擔心起來。
丁緯蘭抱著一顆懷春的心終於入睡了，然後就開始做起了春夢。
夢裏有個城堡，這個城堡她好像來過，又好像沒有來過。她穿著一身漂亮的晚禮服，手上戴著一串和媽媽一樣的珍珠手鏈，腳下踩著水晶鞋。她聽到一陣鋼琴聲悠悠地傳來，她沿著琴聲傳出來的方向找去……她找到了，在一個鋪滿白色玫瑰的華麗陽台上，一個憂鬱的王子在月光下彈琴。她走進他，她坐在了他的身邊，她忍不住也跟著談起來。他們很愉快地完成了一曲四手聯彈。他們很有默契的配合著，但是在月光下，他的臉卻顯得有些模糊，她看不真切。一曲完畢，他拉著她的手邀她共舞，她覺得自己好是幸福。
王子低頭吻了她，她感到頭暈目眩，她便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他的肩膀結實有力，在他的懷裏，她很是安心。王子靜靜地抱著她，她真想讓時間靜止，這樣幸福才能持續的時間長一點。
她抬手撫摸著王子的臉頰，他低頭輕吻著她的額頭，緯蘭覺得自己都快要溺斃在這愛河裏了。她抬頭看著王子的臉，月光越來越亮，他的臉也越來越清晰……
郭敏熙！
丁緯蘭被夢中的王子驚醒。
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麽美的夢境，她的王子，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郭敏熙了？原來夢境真的是假的。好好的一個春夢，變成了一個噩夢。
她轉頭看到放在床頭的水晶球，小王子和小狐狸還在相依相偎。看著小王子，她忽然就想到了葉靈川，想到了那個吻，心裏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過，郭敏熙，她不知怎麽又想到了郭敏熙。說起來郭敏熙也就跟葉靈川差不多的年紀……她心裏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可惜。
想到郭敏熙，她心裏竟然說不出到底是愛還是恨。畢竟當年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和他天長地久，可惜他對她不是真心的。他那麽深深地傷害了她，他們之間以那樣的方式開始，可是她到底還是太傻太天真，相信了他那些甜言蜜語。
她那時候還天真的想過，可惜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隻要他能和她的未婚妻分手……她真的太天真了，一個男人如果愛你，家裏無論有多少太太他都會離婚的，可惜她那時候還太年輕。她那時候總是因為這件事跟他吵，跟他鬧，可是他總是會以“她現在還小，現在跟她講解除婚約的話會傷到她的”這樣的理由糊弄過去。
看吧，在那種時候他想到的還是她的未婚妻會受傷，卻不知道她那時候已經被他傷得有多深。隻是那時候全然不懂，還在那時候跟他說想要跟他結婚，真的是自取其辱！
她早該料到他是不會跟她結婚的，可她還是開口了，結果就是換來更深的失望。
其實如果那個時候他是單身，他還是會覺得像她這樣的一個年輕鋼琴師隻配做他的眾多女朋友中的一個，因為有名氣，帶出去有麵子。
其實時間如果能夠重來，他還是覺得隻有像那種銀行家的千金才配做他的妻子。
其實她早該知道能讓這樣一個自私的男人生產愛情的，從來不是一個女人的年輕貌美，而是她的身後有多少利益。
隻是這麽一個曾經深深傷害了她的人，她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的死，竟然帶有那麽一絲絲的可惜。
他已經死了，再也不能傷害她了，她不是應該高興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想到這裏，她竟然心裏某個地方像是坍塌了一樣。
也許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吧。她是真的老了，竟然還在三更半夜感慨起生老病死，歲月滄桑了。不過他那麽一個人，那麽年輕就這麽沒了，的確也挺可惜的。
她望著床頭的小王子，再看向窗外，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她驀地就想到那個每年都要自殺的Angel，心裏真的無限惆悵。
該不會哪一天她就再也見不到她的angel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