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不怕他們
葉靈川還是在老地方找到了她，她正在低頭發信息。
“緯蘭，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看到她沒事，他就放心了。
“我累了，我想回家了。”她淡淡地說。
“你怎麽不跟我說一下啊？”古怪，她要真想回家幹嘛還來這裏啊？
“我沒有找到你嘛，就來這裏了，想著我在這裏，你一定能找得到。”她朝他意興闌珊地一笑。
也是，在這裏，他是能找到她的。“那我們走吧。”她看上去心情挺低落的，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先送她回家吧。
他上前攬著她的肩膀，她倒是沒有拒絕，隻是還是不忘回頭望一眼，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小王子不見了。
上次那個夢，她現在真的是老了，她忽然有點害怕起來，怕哪一天是不是連她的angel也會突然不見了。
“別看啦，”他現在也知道一點她的脾性，成天的紅樓夢，林妹妹似的傷春悲秋，“回家不是也有小王子嗎？回家在看啦。”
上了車她就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你怎麽了？一副很累的樣子？今天上課不順利嗎？”他關切地問，她似乎今天剛去的時候就是情緒不太好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總是有本事能把你弄得很不舒服。閻王易惹，小鬼難纏。
她看起來是不想說了，算了，那就不問了。她上次放他鴿子也是說不重要的人。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主廚，“你們那個主廚怎麽樣了？”
“哦，他啊，”他有些意外她怎麽會突然問起他來，“失戀了，女朋友跟別人跑了，借酒澆愁呢。”
“賤·人！”她丟出兩個字來。
賤·人？她說誰啊？“你說哪一個啊？”
“就那男的啊！”她忽然開張眼睛瞪著他，“人家在他身邊的時候不珍惜，等人走了就在那邊唱苦情戲。真要這麽喜歡，早幹嘛去了？”說罷，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翻我白眼幹嘛？”他很是無辜，“我又沒幹嘛。”
她沒有再說話了，兩個人之間一片安靜，但是平靜的氣氛下其實兩個人心裏都是暗潮湧動。
“你是不是又想起那個男人啦？”他有些吃醋地問。
“是啊，怎麽啦，都是賤·貨！你們男人都是賤！天下烏鴉一般黑！”她心裏正來氣呢，這下就收不住了。
“我怎麽又成烏鴉了？我也沒幹嘛呀。”他拿著他那無辜的小狐狸般的眼神瞄她，“他那時候幹嘛你了？”
“賤！”她今天是發現了一個比‘混蛋’更好用的罵人的詞了，“我想跟他結婚的時候他放不下他那個銀行家千金的未婚妻，我走了，成全他們了，他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還要成天瞎折騰，他不知道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現在好啦，小命都折騰沒了，他高興啦。
“什麽叫不好好過日子啊，或許他跟那個女人之間本來就是感情不好的。”他小小的抗議了一下。
她忽然很受啟發似的長歎一聲，“是啊，我以前太年輕，總以為他的那個未婚妻是一個問題。其實問題不是在他的未婚妻身上。他或許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跟那個女人也沒有多少感情。我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不是那個女人。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他打從一開始就覺得我配不上他。所以即便那時候他是單身，他也不會讓我光明正大地跟他交往的。即便那時候他是單身，他依然隻會留給我一個……尷尬的……不該有任何幻想的……位置。”
他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他也不好去評判她的上一段感情。
兩個人沉默良久，她轉頭看著他的側臉，很美，但是美不代表無害，她突然無比絕望地說了一句：“我真的是連一點點的期待都不敢有。”
他不知道她這句話是在說那個男人還是意有所指。但是光聽到這一句，心裏就難受到不行。她怎麽又是這麽胡思亂想了？又發生了什麽事了？
路上兩個人一路的沉默，下了車，他照例送她到電梯間。她要進電梯的時候他忽然拉住了她，她不解地看著。他看著她，知道她肯定又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她從來都不講，隻會自己心裏扛著，自己折磨自己。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她這回竟然沒有推開他！這讓他心裏感到一陣欣喜，她不再推開他了，她不在他吻她的時候推開他了。心裏就像開了罐的可樂一樣，小小的泡沫一直溢出來，怎麽藏都藏不住。
他咬著嘴，這副嬌羞的小模樣，就像是吃了蜜一樣，幾秒後才說出來一句：“晚安。”
她進了電梯，按下了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地關上， 最後一秒，她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張笑臉。
第二天葉靈川照舊去找丁緯蘭吃飯，但是家裏沒有人。他覺得很奇怪，她是個夜貓子，從來都是要睡到中午的，今天怎麽這麽早出門了？
當葉靈川打電話給她的時候丁緯蘭正和老顧在一起。看到他打來的電話，她沒有接起來。
“丁小姐，要不要接一下電話啊？”老顧提醒她。
“不用，騷擾電話，你繼續說現在怎麽樣了？”她正心煩意亂呢，哪裏還能讓他來添堵。
“就是那個男人不知在哪裏聽到有人出錢讓她住院的事情，就去看她了。”老顧跟她說他知道的消息。
“那她是什麽意思？”
“她還是挺高興的。畢竟兩個人在一起也十來年了，那個男人說讓她去家裏住幾天，她就想著要不要去看看那幾個孫子孫女，畢竟都是她帶大的嘛。”
“高興？離死都沒幾天她還高興得出來？”丁緯蘭嗤之以鼻。
“那讓不讓她去啊？”老顧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這事情決定權又不在我們，那得問醫生啊。”她喝了一口茶，想掩飾自己現在的憤怒和不安。
老顧也沒有說話，隻是喝茶，半響他才道：“聽護士說那個男人正在打聽是誰在出錢……”
“那他們查到什麽了嗎？”她心裏一驚。
“暫時還沒有查到我，但是已經查到我同學那邊去了，我告訴我那個老同學武醫生了，讓他不要把我跟他們說出去。”
“嗯，”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有查到老顧這裏，但是她還是不無擔憂，“那你暫時就不要出麵了。有事情就讓武醫生去多辛苦一下吧，我不會虧待武醫生的。”
“我知道，我就暫時不去那邊了，讓武醫生幫忙多照顧一下。”他看出來她的擔心了，便安慰道，“醫者父母心，為人病人的病情考慮他也不會讓她回家的。”
“怕隻怕她的心已經飛回到那個家裏去了。”她感慨道。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世人都是人心靠不住，因為人心善變。獨獨丁緯蘭不這麽認為。她認為這世界上最靠得住的就是人心了。君不見那些帝王們打天下的時候不都是民心所向，天下歸心，大局定已嗎？她的心要是還在那個男人那裏，那哪裏是醫生或者是旁人的苦口婆心可以勸得住的。
“這女人也真傻，當初聽到她生病到現在，都好幾年都不來往了，現在有人給她看病了，那男人又殷勤起來了，她還吃這一套。”說罷搖了搖頭。
“天下的傻女人又何止這一個啊？”她不以為然道。
老顧一聽這話，都不知道怎麽接。
她卻突然感慨道：“我真慶幸上次我隻在門口看了一下她，沒有走進去。不然隻怕現在都已經找到我了。”
“你不希望他們找到你？”雖然答案是肯定的，但他還是問出了口，“但是我看現在的狀況，估計他們真想找的話隻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我不怕他們。”她眼裏盡是輕蔑的眼神，她和媽媽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還怕他們？
這時丁緯蘭的電話又想起來了，還是那個人，隻是丁緯蘭現在沒有閑心去接他的電話。
倒是老顧看到她的電話，“你要不還是接一下吧？我看你也很想接的樣子。”
“我哪裏想接了？”
“不想接的話直接就關機了啊？”他笑著道，這個丫頭，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講她。
她沒有聽，直接就把手機裝包裏，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做一隻鴕鳥算了，隻是放在包裏，那手機鈴聲還是很清晰地傳出來。
老顧可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呐，便告辭了：“丁小姐，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再打我電話吧。”
“好的，你隨意。”丁緯蘭也不想再去討論這些話題了，想到這些人，這些人隻會讓她更生氣，就如同現在一直打電話來的某人。
她拿出手機，看到上麵有5通未接電話，還有還幾條信息，但是她懶得看，也懶得回撥，反正他還是會打過來的。
相較於丁緯蘭那頭的不急不躁，葉靈川現在顯然已經是熱鍋上的小狐狸了。
緯蘭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呢？她為什麽又不理他了？她是不是不要他了？打了這麽多電話她都不接，他還要不要再打啊？她是不是不方便才不接的啊？那他還要不要再打啊？還是先發個信息給她吧。
然後就跟上次找不到她時給她發的那個信息一樣，這次丁緯蘭也是秒回。
她回複的是：我現在去咖啡店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