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們身在天堂
他當然是不知道她的心的。
他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看到Angel的新聞也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不知道那個顧先生是個什麽人物,為什麽每次那個顧先生打電話過來她的反應就會那麽大;但是有件事情今天他是知道了,那就是丁緯蘭的心裏有他。
她的心裏有他,雖然她不接他電話,雖然她一聲不吭就請假了,但是他很確定她心裏是有他的。確定,一定和肯定。
如果不是因為心裏有他,她又何必大半夜的跑來?
如果不是因為心裏有他,她怎麽會讓他就這麽吻著抱著?
如果不是因為心裏有他,她又怎麽會在乎他的眼淚?
當然他更加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剛才不是因為他哭著喊著要見她,她隻怕也不會趕過來。如果剛才他是高風亮節,成熟穩重,在她接電話的時候回她一句‘你沒事就好了’,隻怕她就會說一句‘這麽晚了,你睡覺吧’,哪裏還會大半夜地跑過來?
一旦有了這個認知,他開心得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呢,用丁緯蘭的話講就是‘狗腿得跟個狐狸似的’。他沒去理會她剛才的話,因為知道她的脾性,在這種時候不管他說什麽她定是不會在嘴上饒了他的,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歪派著他,到時候話趕話的,一時哪裏說錯了,她又要跟他鬧了。
他便不再說話,隻揉著她,抱著她,吻著她的頭發,輕嗅著她的發香。客廳的燈沒關,他就這昏暗的光線看著背對著他的丁緯蘭,心裏不由地感慨:緯蘭真好,她什麽都好,連她的後腦勺都這麽好看。他一時又忍不住便湊了上去吻了一下丁緯蘭那個性感的後腦勺。
見他沒有說話了,她便轉身坐了起來道:“你沒事啦?”
看到她坐了起來,他有些警覺地也一並坐了起來,然後就抱著她,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他要好好抱著她,不然她又會跑了。
哎呦,他這是幹什麽啊?這是她的男朋友嗎?簡直就是一個兒子。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便要走:“你沒事了就好了,我折騰了這幾個小時也累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緯蘭,你不要走嘛,你陪陪我嘛。”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在她麵前還是裝可憐這一招最好用。
“現在都幾點啦?四點了,我折騰了一天了,臨睡覺又為了你跑著這一遭,真的累死了!再不休息我都要心髒病發猝死了。”她音量有些高了,言語裏有些煩躁,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
是啊,她心髒不好,她好像心髒不太好。這一下他又擔心起來。
“緯蘭,既然你這麽累了,那你就別回去了嘛,你先好好休息。”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我不回家我怎麽休息啊?”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在這裏休息好了啊。”換做平時他肯定還會禮貌的說一句‘隻要你不嫌棄’,隻是現在他沒加這一句,因為丁緯蘭已經把她的嫌棄都擺在了臉上了。
“這裏?你這豪宅就這一間臥室,都沒有客房我怎麽休息啊?”
“人家房子嘛,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設計,但是人家的房子,我也隻好將就一下了。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去看房子,有你喜歡的我們就買下來,就買個兩房的。”他也知道人家嫌棄他這租的房子,但是今天是事發突然嘛,隻能讓她先將就一下了。
“你好好的說什麽買房子,這S市好歹都是一線城市,這房子是你想買就能買的嗎?再說你買房子關我什麽事兒?”說罷也不理他了,跟他說也說不通,起身便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他哪裏肯啊,拉著她的衣角就是不放,嘟著嘴賣起萌來。
“這不能怪我哈,你自己選的這麽大的房子還隻是一房一廳,怪不得我啊,我要回家了。”她回頭就要掰開他那拉著自己衣角的手,隻是他就是不肯放手。
“其實客廳那麽大,我可以睡客廳的嘛。”他嘟著嘴又開始賣乖了。
“虛偽!”她就送了他這麽兩個字。
現在這些男人都流行這些玩這麽低級的手段嗎?什麽我睡沙發你睡床,什麽我就看看,我就摸摸,啥事兒都沒有。也不知道現在躺在醫院裏做無痛人流的未成年少女有多少就是被他們這麽給搞大肚子的。說什麽睡客廳,他還不如直接說他想要和她蓋著棉被純聊天算了。
“其實我們倆要休息,一個臥室一張床也夠了麽。”
聽到她說他虛偽,他就有些心虛了。他也是個男人啊,何況又是自己的女朋友,他心裏怎麽可能會真的心甘情願自己一個人去睡沙發啊。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他也就索性豁出去了,於是就大著膽子說了這麽一句。但是他又怕她生氣,說話都沒有氣勢,說完便低著頭看著地板。
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還以為打死他,他也隻會說我對你沒有別的意思這類話,看著他低頭都不敢看她的樣子就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學生一樣,看著他可憐吧啦的,她都有些心疼了,隻是嘴裏還堅持著:“這裏都沒有睡衣,我還穿著這身衣服睡覺嗎?”
這話聽著有希望啊,小狐狸的兩個耳朵都豎起來了,雖然心裏想著還要什麽睡衣啊,裸睡不是對身體更好麽,但是嘴上還是中規中矩的:“那你穿我的衣服吧。我的T恤好不好?我的衣服你穿著會比較寬鬆,你就當是睡衣了,好不好?”
她身為姑娘家自然要端著的,這種問題她難道還說‘好啊好啊’嗎?
見她沒有說話,他便自作主張,先下手為強了。拉著一臉不情願的她到衣櫃前,打開衣櫃開始找,不一會兒便翻到了一件,“這個好不好,白T。”
她還是放不下自己姑娘的身份,還要端著。他又翻出來一件白襯衫,問她怎麽樣。
一個白色襯衫,安得什麽心,也不怕露點。
看到她一臉嫌棄的樣子,他又回頭去衣服堆裏翻。
“有沒有黑色的啊?”她咕噥了一句。
像是受到了巨大鼓勵似的,他一下子就心裏樂開了花兒,對著她便是點頭如搗蒜,眼睛裏都透著對未來的希望。
都淩晨四點多了,她也是累得精疲力盡了,也就沒有洗澡,換了衣服便睡下了。
和他一起睡下了。
雖然丁緯蘭是累得精疲力盡了,可是和丁緯蘭躺在床上的葉靈川卻來了精神。他們倆在一個被窩裏,想到這裏葉靈川就覺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他緊緊地抱著她,真怕這是幻覺。
“哎呀,你抱得這麽緊我怎麽睡覺啊?”她伸手就要推開他。
他有些不樂意,又湊上來,“那我手臂給你當枕頭?”
她累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都不想理會他。他便自作主張地要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
“哎呀,你這是幹嘛啊?我累了。”她埋怨著,但還是仍由著他把手臂墊到自己的脖子下麵。
“這樣就好了。”透著窗外的一絲光線,看著枕在自己手臂彎裏的丁緯蘭,他總算是滿足了。
“別成天傻不拉唧的整這些事情,你有意思嗎?”她嘴裏還是不肯饒人。翻身對著他,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看著她對他的依賴,他說不出的歡喜。“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智商為零的嘛,兩個人在一起能幹嘛,不就是做這些傻乎乎的事情麽。”隻要她願意在他身邊,他變傻都無所謂。
“你傻什麽傻啊,你再傻都沒有我賤啊,大半夜地跑來給你暖床。”她是真的累了,說罷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她昨天下午請了假,去了一趟F市。本來到F市的時候就挺晚的了,於是辦完事情就在那裏找了個酒店要休息。本來這樣的日子她一個人住酒店已經心情很鬱悶了,後來他還打電話過來對著她哭,她那時都已經準備要入睡了,但是心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直接起床從F市打的回了S市。本來這大半夜的,又是過年,連著叫了幾個師傅都不願意,後來她出了三千塊多的價格才終於找到了這個師傅。一路上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折騰到現在都沒睡,她心裏還是有氣的。而且這算什麽事情嘛,大半夜地跑來跟一個男人睡覺,想想都覺得自己賤。
“我們之間幹嘛要算的這麽清楚啊,以後就換我給你暖床麽。”他其實也對這件事情有些疑惑,但是看到她一直在打哈欠,他便沒有再問,就怕又說道哪裏她不開心了,又要鬧的不可開交。還是先讓她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麽事情還是等睡醒了再問她吧。
“你說什麽啊?什麽以後啊?”她又叫嚷起來,有些不服氣,“你覺得我以後還會這麽犯賤嗎?”
聽到她的聲音高了,他又有些懷疑,都這麽困了,還要跟他打嘴仗。便輕聲細語地哄她:“你不是累了嘛,先睡覺吧,有什麽事情我們天亮裏再說,好不好?”他的手溫柔地扶著她的背,輕輕地拍打著她,就像是哄孩子入睡。
被他這麽一說倒也是,她便閉上了眼睛,嘴裏還迷迷糊糊地說著:“警告你啊,不準對我動手動腳!”
“嗯。”他輕聲應著。他覺得她也真是搞笑,這種話剛才不說,現在都睡在他懷裏了,倒要警告起他來了。她都累成這樣了,他還能對她做什麽啊?
感覺到她漸漸地呼吸穩定下來,人也柔暖了,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睡著了,看來是真的很累了。
四點多,天還沒有亮。
葉靈川睜大眼睛看著周圍一片黑暗,但是聽到自己耳邊清甜的呼吸,還有她獨特的發香,他稍稍有些一些安心。
2016年的最後一天,她不理他了。他很害怕,很無助,很不安,他哭了。
2017年的第一天淩晨,她也不知道從哪裏趕來看他,他們睡在一張床上,一起迎接新年的第一個早晨,他感覺自己已經身在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