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家裏的新成員
第72章?家裏的新成員
“瞧好了啊。”國寶在我的手腕上係好止血帶,然後拽開針頭上的管子,開始紮針。
打留置針是比直接紮針要疼的,我一般不看紮的過程,隻覺得看了之後會更疼,所以就把臉瞥到一邊了。
手背上傳來一陣針紮的疼痛,緊接著,我就感覺到他抓著我的那隻手鬆開了,另一隻手撕膠布,粘在我手背上。
然後是敷貼,膠布……
“是這樣吧,這種東西,還用學嘛,上手就會了。”國寶的語氣洋洋得意。
我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好吧,是我小看你了。
藥水的滴速,國寶又說了句:“就這樣了哈。”
我住在四樓,國寶來幫我掛水,每次都要上四樓,太麻煩人家了。因此,弟弟每天都會去他家診所把當天要掛的藥水拿回自己家。
還有酒精,還有棉簽,國寶隻需要每天來幫我掛上藥就行。
在醫院裏看護士換藥看多了,掛完藥水後,媽媽也會幫我換藥,我其實也會,隻不過一隻手打著留置針,還有一隻手插藥瓶不方便。
不過,媽媽懷孕,讓她上下四樓挺累人,換藥這項工作就交給弟弟了,我會在一旁教他怎麽消毒瓶口,就算少有空氣在管內,他也能很順手的將空氣擠掉。
不過,身邊實在沒人,我就隻好自己換藥水了。
我的床頭的上方敲了兩個釘子,一高一低,需要躺下睡覺的時候,藥瓶就掛在比較低的那根釘子上。
靠在床上看電視或者玩手機的時候,藥瓶則掛在高一點的位置。
衛生間也有一個兩元錢的掛鉤,是掛水的時候要上廁所用的,掛鉤沒有釘子牢固,承受不了藥水瓶的重量,好幾次差點被藥水瓶壓的掉下來。
後來沒辦法,要上廁所的時候我隻好憋著,然後等身邊有人的時候讓他們幫忙,弟弟或者外婆,都可以。
弟弟好像懂事了,比以前對我要好,我要什麽他都會幫我,有時候我上完廁所一隻手提不了褲子,他也會幫忙,當然,那是在留置針用完的情況下。
留置針隻有四五個,不到一個月就用完了,後來的一個月打的一直是鋼針。
我還是很幸運的吧,回家後雖然也會咳嗽,但是至少沒有咳的喘不過氣;雖然呼吸比較費力,稍微動一下就覺得缺氧,就連吃飯都要小心翼翼,但至少我還能呼吸。
在家的時間過得飛快,即使每天都需要掛水,但可能是家人都在的原因,每天都能聽到樓下大媽談論八卦的鄉音,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媽媽預產期也快要到了,她不能帶我去上海,我們也沒有這個想法。
因此,那次是爸爸帶我去的上海。
唯一一次不是因為發燒去的上海,這次去上海,真的是最後一次去了,可能以後還會去上海,但絕對不是去看病。
還是那間大病房,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冷冷清清,四張病床隻有我一個病人,我還是睡在曾經那張靠窗的病床。
莫名鍾愛靠窗的病床,幾乎每次住院,都要選靠窗的,可能因為第一次住院的時候,媽媽說的那句“窗戶口的空氣好”吧。
其實我在來上海的時候,還有點期待,小君是不是還住在醫院?可是現在,他的病床,我爸爸正靠在上麵打遊戲。
出院了是好事吧,我想到上次出院時聽到醫生跟他說的肺部感染的事,不知道他的肺部感染怎麽樣了?
我住在Dr醫院,不過拔管子還是要去W醫院的,Dr醫院是一家專門治療血液病的醫院,移植,化療都行,但別的病不好治。
還是在W醫院的手術室樓層,這次,我是走進去的,比插管要輕鬆的多了,隻需要局部麻醉,然後輕輕一抽,就出來了。
要說感覺的話,很難形容,有種憋著一個月的尿終於被釋放出來的感覺,而且在拔管之前,醫生還往尿道口注入了鹽水。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操作,但是沒有什麽疼痛感,比打留置針還輕鬆,是疼痛最輕的一次治療。
“給你拔出來了啊。”醫生將我體內的那根管子揚給我看,特別細的一根,直徑估計能精確到毫米,是透明的,又細又長。
不到十分鍾,我就能自己走出手術室了。
“就好了?”爸爸問我。
我看到他眼底是十分的震驚,可能也以為要很長時間吧。
我回他說:“嗯,好了。”
爸爸又問:“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能走。”
我生病的時候大部分是媽媽在,爸爸鮮少在身邊,他不知道我的病的情況,他甚至對白血病都不是很了解,血小板他能說成“血板子”,紅細胞他能說成“紅血”,我和媽媽以前還經常拿這事嘲笑他來著。
所以,當時他一定以為我是進去做了個手術就對了,他覺得我的身體虛弱到走不了路就對了。
其實,沒有那麽嚴重。
那次去拔管子,隻在上海住了兩天就回來了,但,正是爸爸不經常在我身邊的原因,他對我的諸多照顧都沒有媽媽來的滿意。
不會用電飯煲煮菜,帶去的電飯煲幾乎沒用,餐餐吃的盒飯,洗臉洗腳盆還給搞混了。
可能因為它們都是不鏽鋼盆的原因,但大小不一樣,這總能分清吧。
我默默的在心中捂臉,果然照顧人這事,還得媽媽。
幸好隻是兩天,李醫生給我拍了肺CT。還是老樣子,有感染。
回家後掛的藥水主要就是左氧,阿奇,頭孢。
生活繼續著……
媽媽終於生了,懷胎十月,順利生產,是一個女孩,我新添了一個妹妹。
那天的晚飯,是外婆送上來的,外婆說:“你媽媽要生了,現在在醫院。”
“真的啊。”我說道。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情並沒有語氣那麽激動,總覺得這是必然。
媽媽懷孕的時候,我都在身邊,不,是她都在我身邊,因為她要照顧我。
我是看著她的肚子一點點變大的,那時候是去年的夏天,她那段時間特別喜歡吃水果,黃瓜,菠蘿。
每次買回醫院,我們都是一人一半。
我不怎麽喜歡吃菠蘿,覺得酸,黃瓜也吃的少,但那時候卻莫名的跟著媽媽吃了好多,因為覺得好吃。
難道真有骨髓傳染這一說,曾經聽到一個病人家屬的玩笑話,她說移植了誰的骨髓,就會和誰的生活習慣一樣,細致到口味,喜好。
我移植了媽媽的骨髓,所以口味也和她一樣了……吧?
看似沒有什麽道理的話,不過很多時候我和媽媽真有心有靈犀。
我在四樓,媽媽在樓下,交流很不方便,我吃的東西,一般都是她煮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以前有挑食的毛病,但曾經在Dr醫院禁食近一個月的經曆讓我都忘了,吃飯,其實是種享受,而不是任務。
但是,我還是有自己想吃的東西,比如,炒雞蛋。
早上,我沒來得及跟媽媽講,中午,金黃的炒雞蛋已經盛在碗裏。這算是心有靈犀吧。
妹妹出生的那晚,要辦出生證的原因,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夢夢,來給你妹妹取名字?”
“我取?”我們這裏,取名字都由家中的長輩來,再不濟也還有爸爸媽媽,什麽時候輪到我了?
我隻是個姐姐啊!
“還沒想好啊,之前你在家裏不是說給妹妹取好了名字嗎?醫院這裏等著登記出生證明,以後好上戶口。”
我:“……”
從小就不喜歡自己的名字,這次新成員降臨,我當然想她有個好名字,但是自己說的幾個名字,隻是想想而已。
我從沒想到以後還能讓自己取的名字上戶口……
“沐顏,叫君沐顏,沐浴的沐,顏色的顏。”我說道。
剛生病那會,媽媽還給我找過算命的,算命的瞎子說我火多,命中缺水,要我換個名字,換個帶水的名字,隻要有水就行。
後來,我拿出了高中時期買的那本超厚的新華字典,我清楚的記得花了我六十四大洋。
為什麽這麽清楚,因為是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當時那個心疼啊。
帶水的名字,清河海江湖……好多好多,但我都不喜歡。
媽媽指著字典上的一個字,說:“幹脆用這個。”
淼!
“這個水多。”
我一臉嫌棄,道:“好俗。”
眸光隨意一瞥。我看到了那個詞:“沐恩。”
寓意沐浴恩澤。
這一路走來,我確實受到很多人的照顧。
我改名叫沐恩了,不過,隻是一段時間,因為很多人還是習慣叫我夢夢,小夢。
可能這個原因吧,我給妹妹取了“沐顏”。
醫院那邊可能也忙,媽媽問完名字很快就掛了電話。
那晚,媽媽住在了醫院,爸爸在醫院陪媽媽,我和弟弟兩個人在家裏。
幸好的是,我能自理,除了掛水的時候需要人,其他時候大都是自己。
家裏有無線,也不覺得煩,不過,那時候不會玩遊戲,手機除了登QQ,就隻有看韓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