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住回Dr醫院
第71章 住回Dr醫院
“這個病人是做了造血幹細胞移植,現在輸尿管結石,昨天做了手術……”兩三個醫生加一個責任護士浩浩蕩蕩地走進病房。
其中一個醫生正介紹著我的病情,不過原話是什麽我給忘了。
“怎麽樣?”現在中間一個微微胖的中年男醫生問我,“體溫還好嗎?咳嗽什麽的呢?”
“沒有發熱,也沒有咳嗽。”我回道。我有肺部感染,咳嗽是常有的事,隻不過我當時急於說別的事,就連撒謊的心虛也沒有。
而且我知道,就算說了肺部感染的事情,這裏的醫生也治不好,到時候隻會越弄越複雜,他們可能還會多留我住幾天院。
回答完醫生的問題,我又急忙問:“醫生,我這個尿管什麽時候可以拔掉?”
“你現在沒有什麽別的不舒服的吧?”醫生問了句。
“沒有,除了插著尿管痛,不舒服。”
當時我的心裏話是:你丫的,還不趕緊給我拔了,你要痛死老子啊,就算真有什麽不舒服,你治得好嗎!
不過類似這樣飽含叛逆因子的話,我也隻是在心裏嘰歪幾下。
微胖的中年男醫生朝他左右兩邊的醫生環視一遍,似是在詢問他們的意見,然後他說道:“沒有的話,那就拔了吧。”
我聽到後,仿若卸下身上的千斤重擔,馬上就可以不痛了,馬上就可以暢快地尿尿了。
“拔掉管子之後,小便的地方多消消毒,防止感染。”醫生又加了句。
“嗯。”
拔了尿管之後,好像疼痛瞬間就沒有了,但是小便的地方還是有點痛,而且下床也有點費力。
手術過後要消炎,我在W醫院多住了一天,然後又回到了對麵的Dr醫院。
出醫院那天……哦,不,應該說搬醫院。
那天,天氣晴朗,外麵的溫度明顯升高了,又是一年春季,我走路的時候還是有點痛,媽媽找來了輪椅,直接推我過去的。
為了節省醫藥費,我是在Dr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後,才住進了W的醫院的。
不過,Dr醫院我的床位,李醫生還幫我留著,一條走廊的距離,我坐著輪椅由媽媽推過去,還是很方便的。
到了Dr醫院,我的床已經鋪好,不過這邊住院手續,那邊出院手續,還有我在W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的日常用品,這可把媽媽忙壞了。
挺著個大肚子還要走來走去好幾趟,一上午時間,事情終於忙好了。
我又住回了Dr醫院,君哥還在,還有我隔壁的上海阿姨,十天左右的時間,好像沒多大變化。
除了那個鬧騰的小男孩,他的病床是空的,不知道他是換了別的病房還是出院了。
我體內還有一根管子,埋在了輸尿管內,我看不到的,醫生說那根管子一個月之後再來拔。
這一個月期間,我要多喝水,多運動。這是有結石的人要做的最基本的。
所以,回到Dr醫院的時候,我都沒敢直接躺下,隻盤腿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媽媽還在W醫院辦理出院後的結算,君哥的病床上,他難得的沒有坐著打遊戲,正躺在床上看著平板電腦上的電影。
哦,對了,他咳嗽了,我聽到他咳嗽了,好像咳的蠻厲害,時不時就會咳幾聲。
我想到我去W醫院之前,君哥他感冒了,難道病菌真的轉到肺上去了嗎?
像是白血病人的魔咒,一感冒必然會有肺部感染,幸運的可以控製住,不幸的……
可是,幸運和奇跡一樣,少之又少。
我不知道我屬於哪種,但是我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
W醫院的事告一段落,Dr醫院的生活還在繼續,媽媽讓李醫生幫忙算下預產期,看看什麽時候臨產。
媽媽不可能一直在醫院照顧我,孩子也不可能在上海出生,我也不可能在醫院一直住下去,不管是人力物力財力,都造就了這些不可能。
將早產的情況考慮進內,我們決定,在媽媽臨產的前一個多月出院。
這次回去,不像前兩次一樣,帶著絕望,這次回去,一切順其自然。
要做的我們都去做的了,但是,正如陳陳所說,不管接下來的日子是怎樣,也不管肺部感染會繼續惡化還是漸漸變好,該來的總會來。
我的血氧還是低,在醫院,就算是在W醫院,我都一直吸著氧氣。
說的苦情一點,就是靠氧氣機度日,肺部出現問題,沒了自主呼吸的能力,好悲催,好無奈。
但是,在醫院有氧氣機,回了家裏要怎麽辦?會不會因為供氧不足,突然猝死?
有這個可能,媽媽可能也擔心,出院的那天,她問李醫生:“在家裏可不可以吸氧,有沒有那種氧氣機?我怕她在家裏……”
“可以買家用的,不過她應該用不上,小心點,不要做劇烈運動,如果感覺呼吸明顯變困難的話再買。”
“那到時候還要不要來上海?”媽媽問。
“沒那個必要,你帶她來上海也還是掛水,肺部感染根治不了,隻能控製,回家養兩個月吧,兩個月再看。”李醫生說的很委婉。
不過,我聽出了裏麵的意思,在家裏掛水,也隻是維持吧,兩個月後,如果嚴重了,也沒必要來上海,因為治不好。
所以,是死路一條。
兩個月,就給兩個月時間吧。
李醫生又說:“你們要是有條件的話,可以到當地醫院,讓當地醫院的醫生跟她掛水,這裏掛的藥,你們那邊應該也有。”
“我不知道,好像不是所有藥都有吧。”
“等下我把要用的藥名給你,你打電話問問你們那邊的醫生,看看哪些藥沒有……你有你們那邊的醫生電話嗎?”
“家附近的小診所可以嗎?”
“可以。”
“那我等會打電話回家問問,對了,李醫生,回去的時候,還是打留置針吧,她這靜脈,打兩個月鋼針也不是辦法……”
“嗯,這個出院的時候我再幫你拿幾個。”
一番對話後,到了出院的那天。
因為媽媽大著肚子,帶著我還要帶著一大堆行李,根本做不到,就算能,也很難。
我們本來想打電話讓爸爸來接我們出院,但是,那會爸爸在A城恰好接了個大活,做的好的話能賺好幾萬,就是累點。
如果來上海,那A城的錢就沒得賺,但媽媽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上海這邊也等不了。
最後,真的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套用一句俗話,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我們可以很堅強,是身邊的人讓我們習慣了依賴。
出院的那天,忙,就一個忙。
帶回家掛的藥水,還有留置針,貼膜,甚至是醫用膠布,都是李醫生拿的。
醫院的留置針要四十多塊錢一個,李醫生幫我們拿,成免費的了。
賺到了小便宜,我和媽媽出院都是笑眯眯的。
但是,行李卻因此增多了好多。
我們要走了,這次住院,不是最長的一次,卻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認識了小君,做過了生平第一個全麻手術,媽媽大著肚子,我第一次用平板電腦,第一次知道蹭網絡……
這些事,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小君妹妹,回家好好養病啊。”君哥對我招手。
我點頭,對他笑,我們彼此都戴著口罩,但我的笑,他應該能看到吧。
其實我心裏知道,這一別,就是永別了。
……
出院。
媽媽提著一大堆行李,上火車,轉車,打車……值得安慰的是,這次的我的身體沒有上次那麽脆弱,我可以自己走路,就是慢一點,我還能幫媽媽提一些不算重的行李,就是提累了需要休息一會。
看病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我和媽媽,有的時候,我好希望自己家也能和別人家一樣,七大姑八大姨來幫忙。
但是,那是別人家的,我們家,才是現實的真正寫照。
生了病,才知道,什麽是患難與共,什麽是家!是我們這個一家四口的家,我們這個家的每個成員都在為“家”盡自己的力量。
家裏外婆一直都在照料著,弟弟還在上學,爸爸還在A城,做完那單活就要回來了。
一回家,準備輸液的事。
我家隔壁就是小診所,那對夫妻都會打針,男的叫國寶,反正附近的鄰居都這麽叫他,方言,就是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麽。
媽媽應該跟國寶說了我的情況,回家的第二天,他就來幫我掛水了。
我一直覺得小診所的醫生打針的技術其實比大醫院的護士要好的。
原因,大醫院的病人需要長期輸液,一般都會靜脈置管,護士不用經常紮針,但小診所的醫生每天都幾十個病人紮針,技術自然沒話說。
但是,我要紮的是留置針,我真懷疑他有沒有見過留置針。
看到國寶拿著留置針在我手背上的靜脈上比劃著,我弱弱的問了句:“你會打留置針嗎?”
“怎麽不會打了?”他是反問的語氣,意思好像我小看他了一樣。
我說話聲音高了一度:“這個要保留在手上七天的,別紮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