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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踏著力氣踩著夢

  玲瓏握著弟弟的手,她知道已經勸不動眼前這個連行李都收拾好,準備離開她的唯一親人。


  她咬咬牙試圖說服自己,就像陳亦卿說的,“那麽就當從此便失去了這個人。”


  自一年多前玉軒跟她說似乎是有了關於當年朱家村橫禍的消息時,玲瓏已深知弟弟的心思了,雖然當時勸住了他,但她知道,這一天終究是會到來。


  她也早已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做好割舍的準備。可她不知道真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放不下,似是心裏被挖了一個洞般難受。


  玲瓏的手有些顫抖,聲音也是抖的,但還是控製住表情,讓自己對他微笑著做最後的努力。


  玲瓏說道:“你……你不能過了年再走麽?也就一個月了。”


  朱玉軒同玲瓏一樣,看上去亦是微笑著,但是他卻是真的下決定忍下心,要舍了她。


  玉軒微笑著搖頭道:“我聽說了一些消息,我在京城也聯係上一個朋友,聽他說趁過年送禮的時候能見到知道當年事情的人,我定是要跟他一起去探個究竟的,有朋友的照拂,你就放心吧。”


  玲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她仰著臉對玉軒說:“弟弟,弟弟,你隻是去打探消息的不是?或許……或許沒有寶哥說的那麽壞,也許你打聽不到什麽,還回來便是了。”


  玲瓏每到焦急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叫陳亦卿做“寶哥”,這讓陳亦卿有些頭痛,不過若說是小名也沒不可。


  什麽家寶了,家旺了之類的小名,叫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他隻是想努力的擺脫過去,這跟什麽危險不危險的境遇都沒有關係,無非隻是他想活成自己,活成個全新的陳亦卿,而不是郭雨晴或者徐家寶的影子。


  朱玉軒擁抱了一下玲瓏,他也有些忐忑,他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何況看陳亦卿的架勢,若他此時離開便不再要他了的樣子。


  玉軒知道玲瓏是不會隨他走的,他也不想把姐姐牽涉進來,他覺得這是男人的事情,他隻想從姐姐身上最後一次感受一下母親的味道。


  他彎下腰將下巴擱在玲瓏的肩膀上,輕輕地點點頭,說道:“姐姐,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隻是去打探消息,不會貿然行動,遇到危險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暴露自己。


  如果,如果我打聽不到消息,我還回來好麽?”


  “還回來”的話,他雖是對玲瓏說的,可是眼睛卻看的是陳亦卿,似乎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客室裏的陳亦卿端坐在他的輪椅上,用厚厚的加棉披鬥篷著自己,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僵直的姿勢,屋裏有些陰暗,朱玉軒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有些難過陳亦卿此刻的無動於衷,卻還是釋然一笑,欲轉身離去。


  “站住!”


  朱玉軒的轉身動作如同一個信號一般,讓一直靜默而坐的陳亦卿在最後一刻叫住他。


  陳亦卿知道朱玉軒的堅持,他也羨慕朱玉軒可以在這能夠義無反顧的年紀,當真就如此無所顧忌的驕傲放縱。


  不像他自己,明明是正青春的年紀,看樣子換上吊襠褲就可以Hip-pop,但是內心卻是個30歲的老少年,也許是老少女。


  他在這時叫住朱玉軒並不是想留住他,而是剛才他一直觀察著朱玉軒和玲瓏,同時轉著腦瓜子想該怎麽送出給朱玉軒最後的禮物。


  陳亦卿看著朱玉軒與玲瓏話別,心裏為他們配著BGM:


  怎麽大風越狠 我心越蕩

  幻如一絲塵土 隨風自由的在狂舞

  我要握緊手中堅定 卻又飄散的勇氣


  我會變成巨人 踏著力氣 踩著夢


  ……


  然而這對蠢萌的姐弟,話別了半天,一句在點上的話都沒有,眼見天色將晚,他終於搖搖頭,不得不出聲。而且他覺得,在最後一刻,這樣不經意般的叫住他,顯得比較帥。


  玲瓏和玉軒看著陳亦卿自己搖著輪椅,慢悠悠地晃到門前,都定定地等著他。


  陳亦卿掃了一眼朱玉軒的大長腿,問道:“你打算怎麽去京城?走著去麽?”


  朱玉軒趕緊回答:“亦卿哥不必擔心,我這兩年也存了不少銀兩,我想到北門去搭往京城去的大車。”


  陳亦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搖頭歎道:“你不會忘了我們當初是怎麽進的潯陽城吧?我們沒有身份文牒,不過是趁著守城的換班鬆懈之時夾在一群小乞丐中間混進來的。


  何況,這是潯陽!曆來南來北往的客商就多,商船、車隊都進進出出的,守城的官兵們無事之時不是靠這個賺點銀子,哪有多的錢去賭錢、喝花酒?


  張常勝出事的時候你是沒見到來往的四個城門都監管得有多嚴?

  乘大車?嗬,就算你朱小掌櫃在潯陽城有麵兒,大車的車夫不會盤查你的身份,你要去的是京城啊!京城是什麽地方?皇上可在那裏!”


  陳亦卿朝北邊方向拱一拱手,當是借了那位素未謀麵的皇上來嚇唬小孩子,而向他老人家行的禮,又道:“天子腳下豈容你隨便出入?你能保證你進得去嘉寧城?或許還沒到門口就被當成西越或者北齊的奸細給拿下了!”


  “那……那我還想辦法,像以前一樣跟流民一起進城……哦,或者我可以賄賂守城的兵士……”朱玉軒態度堅定,但言辭已經開始閃爍不自信,這些他倒是都沒想到。


  “還有,我那朋友,我在京城的朋友,可以來接我。”


  “接你?”陳亦卿又無奈的搖頭道:“你那是什麽朋友?你的朋友裏我不認識的能靠譜嗎?更何況就算給你入了城又怎樣,沒有身份文牒的人,連店都住不了。


  或者你找到了個黑店招呼你,你那點盤纏不會被搶光?就算你運氣好,你那朋友能接你入城,肯收留你,你好意思讓人家一直接濟你?你真的有信心你們已經關係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這,我,我……”


  朱玉軒窘迫地瞪著他的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陳亦卿。細細想來,自己除了存了點銀子,別的就剩下力氣和決心了。所謂的朋友他還真不敢相信能幫自己到哪一步,至於身份……恐怕是出不去潯陽城了……


  “唉!跟我來吧!”


  陳亦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揮揮手玉軒便趕緊推著他上了二樓。


  到了陳亦卿的房間,他從衣櫃的下麵挪開一個被子扔在玉軒懷裏,那被子下麵是一個一尺見方的小箱子。


  陳亦卿將小箱子抱在懷裏,示意玉軒把被子放回原位,然後將手裏的箱子遞給他,說道:“打開看看!”


  朱玉軒打開箱子,最上麵是一個手繡的精致荷包,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陳亦卿,將荷包打開,再來看裏麵是一張黃褐色的紙,上書:朱玉軒,潯陽府河西鎮人氏,天壽三年三月初十日生人……


  上麵詳細的描述了朱玉軒的年紀樣貌,甚至還有河西鎮及潯陽府的官印。朱玉軒驚訝地看著陳亦卿,他不知道神通鬼大的陳亦卿是何時弄來了這樣的東西。


  而玲瓏在之前隨他去南疆旅行的時候便見過,他們這個身份文牒跟大牛和三豐他們的真文牒看起來並無二樣。上麵的官印在潯陽至南疆的沿途各城門、酒家,商船上都經檢查無誤,可見他們的文牒是“真的”。


  看到這張文書,玲瓏才發現玉軒真的還是小孩子心性,如此衝動盲目的就要遠去京城,而她自己也不過是用過一次這個文牒,且當時一路上都是陳亦卿和程祥在主事,路上的一切都是他們料理的,所以她也並未想到這一層。


  玲瓏“呼”出一口氣,要不是陳亦卿想的周到,玉軒還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他總能提前想到他們想不到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覺得待在這個醒後看似傻乎乎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實際更精明了的寶哥身邊讓她覺得很安全。


  至少現在,她並不想要離開他身邊。


  陳亦卿指指盒子裏的一堆紙說道:“下麵的也是給你的。”


  朱玉軒拿出來一看,那些紙竟是一疊銀票,零零總總加起來有快二百兩了。他拍拍自己掛在腰間的荷包,趕緊將銀票推到陳亦卿的懷裏,說道:“這……這我不能拿這麽多,我身上有不少銀兩了。”


  即便是隻有這一次,朱玉軒麵對的是未知的世界,但這樣的挑戰讓他覺得興奮,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二百兩銀票很誘惑,但陳亦卿平日給他的已經不少,他不想再接受陳亦卿的幫助。


  陳亦卿說:“你帶這麽些現銀上路是怕賊不惦記你吧?

  就當這是我在投注吧!你去了京城先拿這些銀兩做些營生,站住了腳跟再圖後計吧,那裏不比潯陽到處都要使錢。若你賠了無所謂,當是我投輸了。若你日後發達了,還我本錢便好。


  另外我也有事情要交待你辦,我相信的你的眼光,到了京城到處轉轉,看到合適的店鋪就用我或者念恩的名義盤下來,當時急著召大牛回來,寶閣衣櫃京城分號的事情就停了下來。


  房契你就送到京城的錦繡布莊,夾個物什說是給我的,讓他們的貨車給我帶回來。”


  “我……我無論怎麽樣,都不會讓你和姐姐有危險的!”朱玉軒信誓旦旦地捏緊了陳亦卿給他的東西。


  “少廢話了,記不記得雞蛋應該怎麽放?!”陳亦卿終於給了朱玉軒一個笑臉。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經濟學第一個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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