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至暗時刻（3）
莫頓突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旁邊的丹尼似乎早就料到一把將他扶起。
“你的身體快撐不住了吧？使用那麽高等級的武裝色，而且還是一次這麽多人，你腦袋裏的彈片隨時會要了你的命！”
莫頓盡力平複因為劇烈疼痛而不斷顫抖的右手，他從口袋掏出一個煙卷，那是亨利剛剛臨走時送給他的。
丹尼用火柴幫助莫頓點燃了煙卷。
“無所謂，這麽多年，我等的不就是那一刻嗎？而且你的身體恐怕也硬撐不下去了吧。”
莫頓指的是丹尼因為肝硬化晚期和消化性潰瘍而引起並發症所折磨的身體。
每當深夜，因為疼痛而引起的嘔吐讓丹尼痛苦不已，鮮血和組織被嘔在地麵。烈酒會加速他和莫頓的死亡，但顯然二人不是那種為了延長壽命而放棄美酒的人。
丹尼眨了眨自己被黃斑病變而失去了幾分靈氣的雙眼。
“還行，不會死在你前麵。”
“你和薩拉赫還恨我嗎？”
丹尼將架起的燧發步槍緩緩放下，他似乎注意到了些什麽。
“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
“是啊”莫頓將破爛不堪的外衣一把撕爛，露出遍布肌肉滿是傷痕的身體。
遠處握著開山刀刀柄的桑切斯停了下來。他身邊的航海士巴基斯和二副霍爾格.格雷斯順著桑切斯的目光看向遠處。
“我們都是本該死在新世界的混蛋，我從沒想過能夠善終，從逃回北海那一刻就知道。”
桑切斯看到莫頓和丹尼的身影後隻是稍稍一頓，就拔出開山刀。
“你說亨利他能活著離開這裏嗎？他可是我和你三年的心血啊。”
“哢嚓！”
丹尼叼著香煙，單手完成步槍的上膛。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老不死。”
兩人相視一笑均不在言談而是看向不遠處的桑切斯眾人。
此時的柯林斯角鬥場早已混亂一片，加布紐維爾的死去讓整個角鬥場的管理體現陷入混亂。為數不多的護衛隊猶如鳥獸一哄而散，角鬥場內的平台上從狗洞逃出的少年們茫然的看著這一切，至於沒逃出來的自然是被深埋在地下，不要指望狗洞的承重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
廣場內，叫罵聲與哀嚎聲不絕於耳，不遠處還沒有平息的炮聲更是讓他們不知所措。
亨利與眾人快速穿梭在人群中，眼看就要走到缺口了。一個人影攔在了眾人麵前。
弗蘭肯背著一把不知從哪裏得到的闊劍，攔在亨利麵前。
“亨利！”弗蘭肯一把扯下背帶，將比他還高的闊劍握在手中。
“你們先走，去那裏，我馬上找你們。”
“亨利你……”莫奈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塞拉斯一把扯過帶走，傑克也朝亨利點了點頭。
弗蘭肯絲毫不顧從他身側跑出的眾人，隻是用噬人的目光死死盯著亨利。
“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將你手刃，洗刷我的恥辱。”弗蘭肯握著闊劍一步一步朝著亨利走來。
“無數個日日夜夜，我承受他們的鄙夷和嘲笑，我忍耐著，我壓抑著，我憤恨著！”
“亨利！我說過，隻要你不殺我，我就會像一條最惡毒的蛇，尋找著機會將你置於死地！”
說罷，轉動全身力氣的弗蘭肯揮劍斬向亨利的麵頰。
雖然弗蘭肯才14歲，但常年的鍛煉和含恨的動力讓這一斬氣勢頗足。
“鏘！”
亨利隻是將右手橫在自己胸前隻是身體向後微傾就輕鬆擋下弗蘭肯的斬擊。
亨利麵無表情的看向弗蘭克，思緒仿佛回到三年前，他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的恨意會延續這麽久，而且還是在一個少年身上出現。
‘’又是這個表情，又是這個表情！”
弗蘭肯的闊劍不斷揮舞，成年人拿起都頗為費力的長柄闊劍在他手中似乎沒有重量一般。
闊劍帶起的風壓將亨利的金發不斷蕩起，但亨利總是能以詭異的角度閃避掉弗蘭肯的揮擊。
“憑什麽！大家都是最下賤的奴隸，最肮髒的泥巴種，是臭水溝裏的老鼠憑什麽隻有你永遠露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舉起長劍的弗蘭肯高高躍起，一劍斬下。
亨利再次輕易避開斬擊，弗蘭肯由於用力過猛，長劍劍身三分之一插入地麵的青石當中。
弗蘭肯本想拔起長劍，而亨利則一腳踩在劍身上，任憑弗蘭肯如何用力，就是不能拔出一絲一毫。
亨利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前世違背職業操守，現在又通過手段獲取地位和力量，就算是莫頓和菲利普斯眾人，亨利一開始也是因為echo40k這個係統的背景描述下，有目的性的接近他們。
但是即便如此亨利依然保留著自己的底線，他會為了降低這些少年們的死亡率而向加布紐維爾提出建議，他會在節慶時自掏腰包，為角鬥場內的奴隸們送上為數不多的美酒，他也會為莫奈送上一條圍巾作為生日禮物，會為快要凍死的傑克披上自己的棉衣，他會同意9號狗洞眾人一個個無厘頭的要求。
亨利承認三年的異世界生活讓他有了一些改變，但是看著這個三年前被他扔出9號狗洞的弗蘭肯，亨利沉默了。
“你為什麽這麽恨我？”亨利抬頭看向眼前麵目猙獰的少年。
“因為你該死！”弗蘭肯舍棄了插入青磚的長柄闊劍，拔出背在大腿上的簡陋匕首刺向亨利的雙眼。
亨利雙目一凝，右手穩穩握住來襲的刀刃，一滴滴鮮血不斷滴在地麵，亨利不管不顧左手狠狠拍在匕首上。
隨著一聲脆響者把用劣質鋼材製作的簡陋匕首被折斷了。
此時的亨利不再保留，還沒等弗蘭肯反應過來，亨利欺身來到弗蘭肯麵前，一掌擊在他的麵門上。
弗蘭肯頓時頭暈目眩，向後傾倒。
“神經刀！”亨利的右手呈手刀砍中弗蘭肯的橫膈肌，一股窒息感傳遍他的全身。
又是幾聲脆響，亨利的雙手猶如毒蛇一般將弗蘭肯的重要關節紛紛擊中。
“咳咳！嘔！”
倒在地上的弗蘭肯被窒息和嘔吐雙重折磨，他想要起身，去發現失去了四肢的觸覺。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數秒內。
“咳咳！”終於能夠喘氣的弗蘭肯用泛著淚花的雙眼努力看向亨利。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甚至連菲利普斯，瓦爾波他都不可能打贏。但他還是選擇出手，一次又一次向眼前這個男孩“複仇”！
他恨亨利嗎？恨，但不是因為三年前被逐出狗洞，而是這三年來亨利對他的無視和漠然。
無論怎麽謀劃，無論如何算計。亨利從來沒有正式對待過他，將他當成一個對手，一個敵人。
每一次的襲擊都被菲利普斯無情踐踏在地麵，每一次謀劃都被塞拉斯輕鬆化解。隨著複仇的加深，弗蘭肯愈發清楚自己與亨利之間的差距。
他的財富，他的背景，他的同伴，他的力量，兩者之間猶如一有一條看不見的鴻溝，永遠也無法跨過。弗蘭肯就像一個小醜，不斷複仇，隻為亨利能夠正視他，引起他的注意。但換來的永遠是麵無表情的一瞥。
“殺了我！咳咳！亨利殺了我！”弗蘭肯看著亨利漸漸遠去的聲音不斷嘶吼。
“你不敢殺我？你不願意殺人？哈哈哈哈哈！咳咳。”
亨利回頭看向躺在地上淚流滿麵的弗蘭克。
“亨利！你不殺我，我還是會殺死你！這個角鬥場如此，這個國家也如此，甚至這片大海也是這樣！”
“呼”亨利無奈的歎了口氣，三年來他從沒有動手殺死任何一個人，更別說對一個孩子動手。前世的良知和底線依然牢牢束縛著他。
“亨利！給我滾回來，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弗蘭肯帶著哭腔在一片火光的天空下淚流滿麵的嘶吼著。
他每時每刻都憎恨著亨利，卻又無時無刻想要得到亨利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