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擁抱
爾牧那邊結束聚會的時候，其他人的男朋友就陸續過來接了，爾牧一個人笑著站在一側，她並沒有提到跟魏然已經分手的事情，她讓大家先走，不用擔心自己。直到送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可笑。
因為太久沒聯係，她已經有些跟不上她們的節奏了，盡管大家吃著東西聊著天也都開心，可她總還是覺得自己像個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一樣。
不知何時開始起風了，她不禁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抱緊手臂，卻還是難抵這股寒涼。風刮在臉上生疼，剛剛太開心大家就都喝了一些酒，這會兒風一吹，倒是完全清醒了。
她感到有人從身後走過來，動作卻已經完全跟不上思維了，一件對她來說有些沉重的大衣直接披在了她身上，整個人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入身後寬厚結實的懷抱裏。她聞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進耳廓，帶著一絲責備：“這麽冷的天，你穿這麽少，在外麵瞎晃什麽？”
下一秒，她回過頭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了麵前的男人，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裏，小聲哭泣了起來。顧淩陽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麽抱住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那雙纖細柔弱的手臂此刻正環著他的腰，小小的腦袋就埋在他胸前，他微微低頭鼻尖就可以觸碰到她柔軟的發絲。
胸腔裏的那顆本該平靜的心似乎漸漸活了過來，砰砰直跳，回蕩在耳廓裏，自己聽得清晰。
原來一個簡單的擁抱竟也可以如此動人。
他輕輕彎起嘴角，左手環住她瘦弱的肩膀，讓她更貼近自己一些，右手托住她的後腦勺，頭輕輕地垂下來，貪婪的嗅著那令他神魂顛倒的屬於她的味道。
那一刻起，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傻丫頭了，不管她現在這個舉動是不是衝動？不管她再怎麽推開自己，他都會牢牢抓住她，一輩子，再也不放手了。
最近沈闊和孫乾每天都很忙碌，昨晚沈闊更是加班到淩晨才到家，這幾天他倒是一直想要約餘霏出來吃頓飯或是看看電影什麽的，卻一直找不到時間，兩人每天能聊上十分鍾都算奢侈。
盡管今天淩晨才回來，可一大早依然得按時去上班。沈闊剛出單元門，迎麵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那個站在寒風中的人竟然是穆眇眇的母親。
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迎上去禮貌的叫了聲阿姨，穆母看見沈闊，激動地一下子抓住他的雙臂，順勢就要跪下來，沈闊手臂稍用力，阻止了她這一行為。
還未來得及開口，穆母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整個人肩膀不停地顫抖。沈闊看的實在是有些不忍心，他約莫知道這位母親是為了自家女兒才一大早的過來站在這寒風中等他的。
原本打算買點早飯帶去局裏和同事一起吃的，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他歎了口氣說道：“阿姨，這裏風大，出了小區左拐有家咖啡館，我們去那裏聊吧。”
“好，打擾你了。”
她跟在沈闊身後，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等兩人坐定後，沈闊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下麵：“您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沈闊，真的對不起，阿姨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我知道我們家眇眇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她是有點任性，但這孩子其實真的很善良，你能不能去見見她？就當阿姨求你了，阿姨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可是我們眇眇這些天飯也不怎麽吃，水也喝不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我這個做媽媽的看著怎能不心疼呢？”她邊說邊流淚。
沈闊認真的聽著她的話，他知道分手後穆眇眇肯定會過得很不好，可是自己就算勉強跟她在一起，未來也許兩人都會過得很不好？就算他現在還和眇眇在一起，兩人的狀態也不似普通情侶，沒有話說。無論他做什麽，眇眇都隻顧盯著他看，那眼神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他也曾試著和她溝通，讓她去找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一做，可是都沒有用。眇眇依舊時時刻刻都要黏著他，讓他沒有一絲絲自己的生活。所以當時局裏有外派任務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報了名，一個人在外地反倒內心平靜了不少。
“阿姨，對不起，我和穆眇眇早就已經結束了，如果我再去看她，給了她希望，反而是害了她。”
“沈闊，阿姨知道，阿姨知道眇眇愛跟你鬧，這些年，我們也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可我們就隻有眇眇這一個女兒，看著她那樣我們真是心如刀割，求求你心疼心疼我們這些做母親的人。”她聲淚俱下，哭得忘乎所以。
“阿姨，真的對不起，我做不到，您請回吧！我不會再去見她了。”說完，沈闊移開視線不再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
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慢慢滑落下去，一下子跪在他麵前，沈闊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去扶她起來：“阿姨，我也求求您，不要這樣了。我和眇眇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帶過去的，也不是簡單的就可以重新好好在一起的，我們早就回不去了，可能我們的開始本來就是個錯誤。是我對不起她，但我這輩子也隻能抱著對她的內疚而已，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您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拜托您了！”
“沈闊，真的無論怎麽樣都不行了嗎？”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哭腔，淚水還掛在臉上。
沈闊點點頭，堅定地說：“是。”
“好，那阿姨明白了，怪就怪在你們有緣無份，沈闊，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眇眇配不上你。”
“阿姨，您千萬別這樣說！”聽見她那麽說，沈闊真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也許如果自己沒去參加那次聯誼會，沒有遇見過眇眇，現在的她也許可以活得很好，過得很快樂。他本以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即使一開始的時候不喜歡，以後總會喜歡的。可是有時候，感情偏偏是最不受理智控製的東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開始就不喜歡的，就算隨著時間推移，以後也不會有多喜歡的，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
穆母苦笑著擦擦臉上的淚痕：“其實我早就知道來找你會是這樣，可我為了女兒還是甘願來試一試。是我太傻了，感情的事情哪是這麽容易的啊？”
沈闊看著她，這幾年她似乎蒼老了許多。眇眇自殺差點死掉的那次她還在醫院病房裏指著他的鼻子痛罵著他，讓他趕緊離開自己的女兒，不要再來禍害她了。那副樣子，那個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的表情至今還曆曆在目，他完全想不到有一天她會一下子老成這個樣子，也不會想到那個曾經驕傲的母親會為了替女兒挽回一段感情跪在自己麵前苦苦的哀求。
“阿姨，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麻煩你了，孩子，阿姨打擾你夠久了，上班該遲到了吧。對不起啊，你不用管我，趕緊去上班吧！”她擺擺手，語氣裏帶著一絲歉意。
看著她略微蹣跚的步伐，沈闊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轉頭就走，卻聽見身後穆母叫住自己的聲音：“沈闊，阿姨以前對你態度很不好，希望你能原諒阿姨，對不起！”
說完她轉頭繼續往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沈闊卻久久的站在原地，這段過往實在是令人絕望，一個人能有幾個十年，而他人生的這一個個十年卻過得如此這般，令人絕望。無論是母親還是自己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糟糕透頂。本就對穆眇眇帶著內疚，今天她母親的出現，隻是將這份內疚感更加深了一層。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孫乾打來的，遂接起來：“師父，早。”
“還早？早什麽早，你小子，今天什麽情況啊？這都幾點了還沒到？”
隨口胡謅了一個：“堵車。”
“不管什麽理由，你現在趕緊給我過來，一會兒十點大領導準時到，你還有半小時！”
“好的。”他伸手攔了一輛車，打車趕去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