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恍惚
穆母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兩個保姆都在樓下，心裏一陣慌亂，急忙問道：“小姐呢？”
“夫人，小姐不讓我們待在樓上。”兩位保姆也是麵露難色。
穆母趕緊往樓上跑，剛走到半層，就看見站在上麵看著自己的眇眇：“媽，你一大早的去哪裏了？去找沈闊了嗎？去求他來看我有多可憐嗎？真的不必了！”
“眇眇，媽媽隻是不想看到你那麽難過，媽媽想著如果沈闊能回到你身邊的話，也許你會好受些。”
“夠了，當初不讓我們在一起的是你，現在讓我們在一起的也是你，我為什麽一定要順著你的意？你還嫌我不夠丟臉是嗎？”她的歇斯底裏讓穆母心如刀割，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眇眇，媽媽求你不要這樣了！”
她咬緊牙關惡狠狠地說道：“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自己會處理，我一定要讓沈闊哭著回來求我，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他回來求我！”
她說著轉身回了房間，使勁摔上房間門，穆母隻能站在原地默默地流眼淚。
沈闊一整天都有點精神恍惚，孫乾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麽，一直臨近下班，孫乾才走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小聲在他耳邊說道：“跟師父去個好地方啊。”
“不去，我要回家洗洗睡了。”整個人精神萎靡，看著病怏怏的。
眼珠子一轉，他放開摟住他的那隻手，抬高音量說道：“霏霏說今晚有醬排骨和烤魚吃呢。”
“去……餘霏那兒？”他似乎這才有點回過神來。
孫乾故意打趣他道：“不是說不去的嗎？”
“去，幹嗎不去？正愁晚飯吃什麽呢？師父我今天沒開車，坐你的車吧，趕緊的，我快餓死了！”
他走在前麵，孫乾跟在後麵，擔心了一天，看他現在這副狀態，算是白擔心了嗎？鼻孔裏哼了兩聲，心想今天就跟在這小子後麵給他當回司機吧。
一路上，沈闊都一直閉著眼睛不說話，這小子今天實在是太過安靜，太反常了，這裏麵肯定有什麽事情。孫乾在心裏盤算著，到底是什麽事呢？把他煩成這樣？女人嗎？難道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心裏不知怎麽的越來越覺得自己推理出的這個答案簡直完美，肯定是因為跟女朋友吵架了，待會兒一定讓餘霏給他疏導疏導就好。
看見站在門口的沈闊的時候，餘霏還是有點驚訝，聽孫乾說沈闊最近剛回局裏，事情多，也受領導重視，自然肩上的擔子更沉一些。以為他沒啥時間，所以就隻讓孫乾來吃個便飯了。
“孫叔叔，你沒說沈闊要來，不然我就多煮兩個菜了。”餘霏轉頭對著裏麵緊閉的臥室門喊了一句，“沈哥哥來啦！”
那邊門迅速的被打開，餘意從裏頭鑽出來，笑容燦爛的跟孫叔叔和沈闊打招呼：“沈哥哥，你怎麽來啦？我聽姐姐說你最近都很忙呢！”
“再忙也得吃飯嘛不是，下次你姐再做好吃的，你一定要記得叫我來捧場啊，不許吃獨食啊！”
“那必須。”
兩人有說有笑的坐在客廳沙發上，開始天馬行空的聊起來。
孫乾鑽進廚房，把門關上，拉住正在做飯的餘霏：“霏霏啊，叔叔發現沈闊這小子今天情緒特別低迷，他可是個從來不會遲到一秒鍾的人，今天早上遲到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而且啊，今天一整個情緒也不正常，一直感覺低氣壓籠罩似的。”
“哎呀，叔，這個很正常啊，人都會有一些比較消極、負麵的情緒啦。”
“我懷疑啊，他這肯定是和女朋友吵架鬧矛盾了。”
餘霏聽完平靜的對他說：“沈闊前段時間就已經分手了。”
孫乾震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什麽？分手了？”
這些年來，這孩子自從大四那會兒就一直跟在他手底下做事，性格沉穩，認真負責、遵守紀律、雖然話不多，但各方麵素質都算拔尖的。相處時間一長，孫乾就漸漸把這個愛徒當兒子一樣看待了。而沈闊本就不願意提起他太多的私事，什麽事都喜歡憋在心裏，也難怪他什麽都不知道了。突然覺得有點愧對這孩子，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
孫乾想了想又接著問餘霏：“分手是什麽時候的事啊？他這今天情緒低落是因為這事兒嗎？”
餘霏不假思索的說道：“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分手的事兒吧。”
孫乾試探性的問了句：“霏霏，吃完飯你跟他聊兩句？”
“這麽擔心他幹嘛不自己去問呢？”餘霏看著他嚴肅的小表情，忍不住想要調笑一番。
“我問的話他十之八九拿理由隨便搪塞我一下。”他用手肘頂了頂她的手臂，算是撒嬌。
餘霏實在是招架不住，答應下來：“好吧，一會兒看有沒有機會問問看吧！您先去歇會兒，馬上就開飯。”
他邊往外退邊給她打著手勢，亂七八糟的，餘霏看的哭笑不得。
至少在餘霏看來，沈闊從進門那一刻的狀態看著還算可以，雖說有些疲態，但她本以為是被繁重的工作拖累的，沒想到他今天白天竟然會在局裏低落了一整天。
晚飯後，她借著下樓買酸奶的理由故意把沈闊叫了出去。孫乾和餘意負責在家洗完打掃衛生，餘意邊洗邊嘟囔著：“叔，沈哥哥今天情緒不太對啊，我姐她是不是有話要跟沈哥哥說啊，還說什麽買酸奶，什麽爛借口啊，冰箱裏的酸奶明明已經多的放不下了。”
“趕緊洗完這些，我兩去喝個酸奶壓壓驚唄。看來這一時半會兒兩人估計是不會回來的咯。”孫乾說著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說到這個，我有天下班回來，看見我姐一個人站在電梯裏哭的很傷心，進了電梯都忘了按層數了，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她又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根本就還是在拿我當小孩子嘛！”他說著說著越發覺得有些煩悶，但說到底他是真的很擔心她。
“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也不跟叔說聲？”孫乾語氣裏盡是責備。
“姐特地強調了，不讓我告訴你，怕你又擔心她。”
孫乾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孩子，從以前到現在，自尊心都太強，不論什麽事都不願麻煩別人。在國外那段時間，有一次她因為不小心摔壞了同學的手表，一時間拿不出那麽多錢來賠償，寧願自己去找了好幾份兼職，也不願意開口跟他要一分錢。
他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氣得直接飛到美國去了，恨不得當著她的麵罵她一頓，可是一看到她那張笑臉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心裏除了內疚還是內疚。
那一次他是鐵了心要把兩個孩子接回身邊照顧，可是餘霏苦苦哀求他，她說：“叔，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和小意，我兩好著呢！打工的錢和獎學金完全夠我們倆開銷了，還有結餘呢！”她衝他笑了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來，包裝精致，上麵貼著好看的金色花紋的透明貼紙，“叔，你生日快到了，這是我和小意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快打開看看！”
他一直是個大大咧咧、粗獷豪放的熱血男兒，卻在那一刻忍不住用手捂住了整張臉，哭得像個孩子。
等到情緒平複下來，打開盒子，看見一隻深藍色的錢包靜靜的躺在盒子裏，在光線的照耀下，表麵的皮質好像會發光一樣。他伸手摸了摸，把兩人攬在懷裏，那時候餘霏不過才剛滿二十歲餘意也才十六歲而已。
那個錢包他後來一直帶在身上，打開來，左側的透明名片夾裏是姐弟兩的一張合照，照片裏兩姐弟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麵目清秀異常，笑意盈盈，整個人像是會發光一樣，讓人不禁心生溫暖。每當有人問起這照片上的人是誰，孫乾都自豪的聲稱我閨女和兒子。除了知道他未婚沒有孩子的人，其餘皆是羨慕得很，說這兩孩子長得這麽水靈，令夫人一定貌若天仙吧！他隻能尷尬的笑笑，隨便打打哈哈岔開話題。
等到餘霏完成學業回國的時候，他每天下班必定會抽空去看餘霏，兩人一起吃吃晚飯，散散步，聊聊天，周末就去治療中心陪母親。沈闊也通常會跑去湊熱鬧，剛開始還是冷這張臉在旁邊什麽也不說，隻埋頭吃飯，後來開始慢慢地會說一些什麽，往後開始在他兩麵前就越來越話癆，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高冷人設全崩。
孫乾和餘意喝完酸奶之後，實在是無聊，就下起象棋來，孫乾平時也沒啥愛好，下棋還算是他的強項，可到了餘意麵前，水平又實在是很一般了。
孫乾正拿捏著手上的那枚棋子仔細斟酌該下在哪裏，餘意倒是一臉心不在焉的，最終還是沒忍住，對他說道：“叔，其實我還有一件事瞞著你呢？”
“什麽事？說吧。”孫乾完全沒意識到他要說些什麽。
“沈哥哥剛剛吃飯前問我，能不能追我姐？”
手上的棋子一個沒拿穩，掉下去，砸在棋盤上，激動的越過麵前的棋盤，雙手握住餘意的肩膀：“什麽？追我們餘霏？你沒聽錯？”
“我耳朵又沒問題。”他聳聳肩膀。
雖然沈闊這孩子也不錯，品行端正，前途不可限量，可是還是有些擔憂啊，孫乾站起來來回踱步：“不行不行，沈闊這才分手幾天啊？就又跟你姐在一起，上一段感情談了那麽久，萬一跟這前女友再死灰複燃，那我們霏霏要怎麽辦？”
“叔，您這麽激動幹嘛？那追不追，答不答應都是他兩的事情，你我權當不知道好了。”餘意心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沈闊真的做了自己姐夫，那對他來說可真的是太好了。
一瞬間孫乾腦子裏把所能想到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其實沈闊這孩子真的很不錯，兩孩子相處一直不錯他也都看在眼裏，但是突然有一天這兩孩子要談戀愛了，他又從心裏湧起一股別扭的情緒來，究竟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