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皇後之威
“好多藥啊。”夜明珠掃看擺滿藥瓶的木架驚歎道。她隨手拿起一瓶藥轉身看向他問:“這是什麽藥?有什麽功效?”
賴藥兒沒有看她,像是在尋找什麽似的,淡淡說道:“這裏的都是毒藥,不要隨便亂碰,否則毀了容顏、或者其他什麽的,我可不負責任。”
夜明珠微吃一驚,忙把藥放回原位,乖乖溜到他身邊,不敢隨便再碰其他東西。
賴藥兒翻找了好一會兒,然後抓起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隨手遞給她說:“吃了它。”
夜明珠拈起他手心的藥丸,想也沒想就放到嘴裏吞下去了。
賴藥兒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稍帶不可思議扭頭看向她說:“你真的吃了?”
夜明珠理所當然點頭,反問:“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賴藥兒撅起眉頭,哭笑不得說道:“我讓你吃你就吃,白癡呀你,你就不怕一顆毒藥吃下去毒死你?”
見他表情激動,夜明珠咧起嘴角笑笑說:“死了就死了唄,反正我早晚都會被這群勾心鬥角的人弄死,就算這是毒藥,那也是我自己主動吃下去的,總比別人毒死的強多了。”
賴藥兒訝然微愣,深深看了她一眼問:“相信我?你可知道,我是弄毒的,還是你的敵人。”
“不是說不談政治嗎?”夜明珠眨了眨眼眸反問道。
賴藥兒差點沒接上話來,眸色微暗,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夜明珠眯眼戲笑問:“你也知道我身邊的人都想害我?”
賴藥兒淡然笑笑,沒有說話,凝視著她純真的笑容,心裏好像突然多了什麽,讓他的呼吸莫名不暢。良久,他才淡笑說道:“這是解藥,老毒物在你身上下了毒。”
忙活了好一陣子,賴藥兒帶著夜明珠躲到叢林裏邊,隨後就看見一臉陰沉的雲醫師嘴裏咒罵著什麽走進屋子去。
“好戲來了。”賴藥兒興趣盎然詭秘笑念。
夜明珠扭頭看了看笑得賊壞的他,剛才這家夥把雲醫師所有的毒藥都給搗壞了,還在屋子裏做了些手腳。
賊腹黑!
“賴——藥——兒!”
屋裏傳來雲醫師竭斯底裏的咆哮聲。
夜明珠捂著差點沒被震穿的耳膜,眼看著樹林劇烈搖晃了一下,一瞬間,整間木屋坍塌下去了。坍塌的木屋閃電般滾出一個人影來。
“快跑!”賴藥兒喊了聲連忙拖著夜明珠的手轉身逃跑。
“學長,你太壞了!”夜明珠喘著大氣笑笑喊道。
賴藥兒扭頭看了看冒煙的地方,拉著夜明珠的手興奮喊道:“今天立了大功,學長給你抓隻野雞,烤醉雞!”
水簾洞天
“嗬嗬……”夜明珠趴在床上一個勁翻看手上的書本,不時哈哈大笑出來。這是賴藥兒的劄記,上邊是他多年闖蕩江湖的軟文軼事,雖然不知道真假,反正隻當看小說。
金菊端著食物走進來說:“公主,該用午膳了。”
“先放著,先放著。”夜明珠樂滋滋地捧著臉,一邊幻想著書裏邊的情景,一邊憧憬著未來。
金菊站了好一會兒,輕聲提醒:“公主,食物放涼了不好。”
“我還飽著。”夜明珠揉著肚子笑笑說,她再爬起來扭頭看向金菊笑問,“你吃過烤醉雞嗎?超好吃的!”
金菊搖搖頭微笑說:“公主切夜不歸,響午過後,國師要你過去見他。”
夜明珠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僵硬了,握書的手稍稍吃力。好不容易緩和了心情,一下子又被打落了穀底。她把書合上放到枕底下,淡淡說道:“麻煩你給我梳一下妝吧。”
午後,夜明珠硬著頭皮來到淳於傅的臥室,她柱在床前攪拌了好一會指頭,見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她才輕聲說道:“昨晚……我到處逛逛。”
淳於傅翻了一頁紙淡淡說道:“後日舉行比賽,陛下正式選出各位公主的夫婿,包括你的。”
“嗯。”夜明珠淡淡應了聲,再冷聲問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淳於傅突然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摸到她的脈門上。
夜明珠愣了一下,忙縮回手說:“你這是幹什麽?”
“回去吧。”淳於傅淡然說道。
夜明珠抿了抿唇轉身走去。
“賴藥兒不是個好東西。”淳於傅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夜明珠止住腳步冷聲說道:“五十步笑百步,你沒做好自己,有什麽資格評判別人?”
“不能再跟他來往。”淳於傅淡淡道。
夜明珠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淳於傅冷冷道:“約法三章,我吩咐什麽,你做什麽,你說的。”
夜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低念:“知道了。”
回到水簾洞天,夜明珠氣急敗壞來到之前淳於傅曾居住的偏閣一屁股坐下。正在這裏處理畫軸的通天沅扭頭看了看她慍悶的樣子,關切問道:“公主,誰惹你不高興呢?”
這裏已經撥給通天沅當做工作室,一半供他作畫,一半專門擺放“茄子”。
夜明珠咬牙低念:“還有誰敢惹我不高興?”
通天沅會意,一會兒,再微笑說:“公主,國師隻手遮天,你就忍著點吧,免得傷了自己的身子。”
夜明珠吐了一口悶氣,再扭頭看向他鄭重問道:“天沅,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
通天沅連忙嚴肅起來。
夜明珠猶豫了一會兒,再看著他的眼睛試探問道:“你是我的朋友嗎?你會跟其他人一樣,出賣我嗎?”
“……”通天沅愣眨眼眸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迫切搖搖頭懇切說道,“不會。從踏進水簾洞天那日開始,天沅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夜明珠輕輕揉搓著雙手,垂下眼眸喃喃道:“我不是故意懷疑你的,隻是,我長著一顆破離心,最怕人性的醜惡了。更何況,時間有著那麽多的無奈,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願把自己糊塗一點,就不會難過了。”
通天沅走過去急切問道:“公主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呢?”
夜明珠抿唇微微一笑,繼而搖頭說:“沒有,隻是有點生氣,有點無聊,才胡思亂想。畢竟,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將來,有點令人忐忑不安。”她又傻傻笑一下說:“好了,不說這些煽情的話。前些天的‘茄子’呢?都畫好了嗎?
通天沅搖搖頭不語。
夜明珠輕眨眼眸關切問:“你不是一向最有速度的嗎?怎麽還沒畫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請太醫嗎?”
“不是。”通天沅搖搖頭微笑說,“隻是在處理之前的‘茄子’,所以耽擱了一陣子,很快就好了。”
夜明珠抿唇笑說:“不急,有的是時間……”說到這來,她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時間?還有嗎?馬上就要出嫁了,那裏還有什麽時間?
“公主……”通天沅沉沉地喊了聲。
夜明珠愣了愣,回過神看他。
通天沅揚起眼眸懇切說:“以後……讓奴才一直追隨你好嗎?”
夜明珠看著他說不上話來。
沉默了一會兒,通天沅再試探問道:“公主可曾想過逃婚?”
“你……”夜明珠稍帶驚訝問道,“怎麽知道?”
“金菊姑姑說的。”通天沅回答。
夜明珠眼裏的驚訝再深一分。
通天沅頓了頓緊接著說:“如果公主真有此打算,或者天沅能做什麽,請您盡管吩咐。”
“金菊吖……”夜明珠低喃了聲沉默不語。
翌日
天蒙蒙亮,還沒睜開眼睛的夜明珠就被金菊從被窩裏拉扯起來,一路打著哈欠往皇後的玉翔宮走去,如果不是有金菊攙扶,恐怕她撞牆都好幾回了。
半路上就碰上了上早朝的謝名佑,夜明珠讓金菊先行一步,自個留在原地,因為看上去,他似乎在等她。
謝名佑關切問道:“怎麽無精打采的?”
夜明珠捂著嘴巴打了一個哈欠說:“還沒睡醒,很困。皇後不知怎麽的,非要人家這麽早給她請安,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
謝名佑稍帶責備瞪了她一眼說:“她是你母後,不可說她的不是。”
夜明珠扁起嘴巴低下頭去低喃:“之前也沒這樣,這兩天老是要我過去陪她。”
謝名佑略帶責備看了她一眼,卻還溫笑道:“聽說皇後最近心緒不寧,夜不安寢,所以才想多多見公主你罷了。畢竟,你才是她的親人。”
夜明珠聽到這話,頓時把自己不滿的情緒和睡意收起來。
這些天,她隻顧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理會皇後的情況,而且,怕被嘮叨,一直躲著皇後,絲毫沒有盡兒女的本分。
一會兒,她才試探問道:“你可有法子讓皇後睡得好一點?”
謝名佑低想了一會兒,然後從袖中摸出一個香囊來遞給她說:“試一下這個吧,這香囊裏邊放的都是寧神靜氣的草藥,你把它交給皇後,讓她放在枕邊,或者會有助她舒緩心情。”
夜明珠拿過香包嗅了嗅,眯起眼睛歡喜笑說:“好香啊!”她再睜開眼微笑說,“怪不得你身上總是香香,原來你總是藏著這麽多好東西。”她又睜大靈眸眼巴巴笑問,“能給我一個嗎?”
謝名佑淡雅笑道:“你若喜歡,我回去再給你弄一個。”
“一言為定。”夜明珠眯眼一笑轉身跑去,“我這就把它送給母後。”
“明珠!”謝名佑喊了聲。夜明珠愣了一下,扭頭向後好奇看去。謝名佑溫雅笑道:“再過幾天是我的生辰。”
夜明珠收住笑臉,轉過身迷惑看著他溫柔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臉,試探問道:“你在向我討禮物嗎?”
謝名佑點頭微笑不語。
“……”夜明珠被他雷到了,她還以為自己這樣問會傷到他的自尊,沒想到古人真的這麽直接。她輕扯嘴角笑笑說:“你想要什麽禮物?”
謝名佑微微笑道:“金銀珠寶,這些俗物都不要,我想要別出心栽的。”
“……”夜明珠輕扯嘴角笑了笑,這古人開口要禮物還這麽刁鑽!
好一會兒,她才苦澀笑說:“嗯,你等著我的驚喜吧!”她轉身輕快跑了幾步,突然停下來扭頭看向他說,“上次我生日,你好像也沒送東西給我。”
謝名佑歡喜笑問:“你想要什麽?”
夜明珠揚起眼眸看著將亮未亮的天空,嘴角含笑想了一會兒,再看向他詭秘笑道:“我要……比我準備送給你的更加別出心裁的,可以嗎?”
謝名佑不由得歡喜笑笑說:“你還想刁難我,好,我們就比一比誰的更加別出心裁。”
夜明珠連忙說道:“誰輸了誰翻倍!不準反悔,一言為定!拜!”
話音還在,她人已經跑遠了。
謝名佑掛在嘴角的那抹寵溺笑弧慢慢變成歉疚,但又有幾分難測的冷意。
露水散後,夜明珠陪同香允荷來到禦花園散步。
“母後,你回宮好些日子了,白天都沒出來走過,浪費了好大一片光景。”夜明珠扶著香允荷的手臂微笑說,“人要多運動才健康,多運動才睡得香。”
香允荷微笑點頭說:“嗯,母後聽你的話,以後多出來走走。”
“皇後都回宮好些天了,陛下好像一次都沒有踏足玉翔宮。”
涼亭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
夜明珠稍皺眉頭睨眼而去,看見好幾個妃嬪坐在涼亭裏,看上去像是閑聊,但是,她肯定她們是知道她倆走到這來,所以才故意說些話來奚落她倆。
香允荷輕拍她的手背,溫婉低笑。
“嗯,我們才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夜明珠微笑說道,“皇帝算個啥,我和哥哥陪著你就好了。”
香允荷把著她的手繼續沿著曲橋走去。
“我都聽說了,各宮都得了不少賞賜,唯獨玉翔宮,除了該有的份例之外,什麽賞賜都沒有。”
“人老珠黃了,兒子又是個癡呆的,皇上能讓她回宮,還允許她繼續呆在皇後這個位置上,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她還敢奢望什麽?”
“嗬嗬……”
“你沒瞧見她頭上那撮白發嗎?昔日傾國傾城又如何?昔日是陛下的最愛又如何?今時不同往日,廢後還是廢後,誰也改變不了這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夜明珠咬牙小聲咒罵:“這群長舌婦太可惡了!”
香允荷沒有說話,把著夜明珠的手直接往涼亭走去。
夜明珠愣了一下,呆呆跟在她身旁。
香允荷往亭子裏一站,亭子裏的妃嬪就放肆竊笑一番,好一會兒,才帶著一副慵懶的姿態姍姍起來,帶著輕蔑和不屑的笑意向她施禮。
“掌嘴。”香允荷冷冷吐了兩個字。
還在半蹲的妃嬪們稍帶愕然看了看她,隨即挺直身子,勾起一抹輕蔑的冷弧暗暗竊笑。
香允荷溫和的眼裏慢慢浮上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意冷聲道:“掌——嘴。”
妃嬪們稍帶不悅冷盯著她。
香允荷不緊不慢流轉眼眸睨視過去冷厲道:“掌——嘴。”
她們不由得怔了怔,下意識倒退半步,繼而各自散開想要往亭子外走去。
“掌嘴!”香允荷淩厲叱喝一聲。
她們不由得心髒無力顫抖了一下。
“要本宮請示陛下嗎?”香允荷冷冷問道,“將剛才的話一字不漏告訴陛下?”
她們撅起眉頭猶豫不動,好一會兒,才慢慢提起手來掌摑自己的臉。
香允荷冷冷拂袖轉身走去。
夜明珠稍帶崇拜地看著香允荷的背影,太厲害了,太有氣場,霸氣!管他得不得寵的,皇後就是皇後!這就是無可撼動的氣魄!
夜裏,夜明珠在房間裏若有所思踱了好一會兒,金菊再穩步走進來。
夜明珠迫不及待迎上去問:“怎樣,皇上有什麽反應?”
金菊淡笑回答:“那些妃子果然去陛下那裏告狀了,結果陛下將她們責罵了一頓,還罰她們禁足一個月。明妃也應因為管理不力,被責備了一通。”
“母後那邊呢?”夜明珠急切問道。
金菊微微笑說:“皇後那邊相安無事。”
夜明珠坐下來迷惑問道:“你說,他真的愛過我母後嗎?”
金菊微笑問道:“公主可曾聽說過近鄉情更怯?”
夜明珠理所當然點點頭。
金菊小邁兩步說:“陛下曾經是最愛皇後的人,但也是一手把皇後推落地獄深淵的人,現在皇後再次歸來,各種情仇煩擾心頭,陛下畢竟是人,他也有不敢的時候。”
夜明珠愣眨眼眸站起來問:“你的意思是,皇上不到玉翔宮不是因為不愛皇後了,而是因為深愛,所以不敢?”
金菊輕作點頭說:“這隻是奴婢的揣測。陛下不對皇後做任何封賞,是不知道如何封賞,索性不賞,所以,默默等待。陛下允許皇後拿回自己原來的東西。”
“喔。”夜明珠恍然大悟應了聲。
頓了一會兒,金菊緊接著說:“公主可看得出來,其實,皇後今天並沒有必要跟那些妃子一般見識,她是故意跟她們杠上的。”
夜明珠稍帶驚訝看著她。
金菊沉沉吸了一口氣解釋:“之前皇後一直閉戶不出,今日卻突然主動要到禦花園閑逛,還特意向那群妃子施威,看來皇後是要動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夜明珠噎了一口唾沫,輕扯嘴角微笑說:“嗬嗬……聽上去,好可怕的樣子。”
“後宮本來如此,”金菊不以為然說,“除了爭鬥還是爭鬥。”
夜明珠低下頭去小聲嘀咕:“所以我才不想留在這裏。”
沉默了一陣子,金菊若有意味輕聲道:“皇後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還因為公主你”
夜明珠迷惑眨了眨眼眸。
金菊微笑說:“皇後隻有掌握了實權,才能為公主你掙得一個好前程,子憑母貴,女兒已如此。”
夜明珠愕然愣了愣,心頭突然燃起一絲莫名的暖意,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把自己推出去的時候,還有一個母親在為自己努力。
她眼圈一紅,腦海又浮現初次在統禦山莊見香允荷的時候,那溫柔的細聲叮嚀。
金菊摸出一個香囊來遞給她說:“公主,這是謝丞相剛剛托人送進宮來的。”
“好人哥哥。”夜明珠嘴角含笑拿過香囊,放在鼻尖輕嗅,微笑道,“好香,聞著好舒服,一點都不刺鼻。”
金菊淡若說道:“謝丞相還命人說,公主最近煩事擾心,這香囊添了幾味不一樣的草藥,聞著可以舒解情緒。”
“好人哥哥太體貼了。”夜明珠抿唇笑笑,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忙向外跑去,“我出去一下,你不必跟著!”
夜明珠在樹下等了一會兒,賴藥兒就吊著酒壺走來了。
他看了看嘴角含的她,戲謔問道:“小學妹,又想著讓學長帶你出宮玩呀?”
夜明珠扭頭看了他一眼,快步迎上去搖搖頭說:“我在你的劄記裏看到,你曾經做煙花哄一個姑娘。”
“你吃醋?”賴藥兒嬉笑問。
夜明珠瞪了他一眼,笑笑說:“我想你給我做一個。”
賴藥兒稍皺眉頭,憋著嘴角的笑意問:“這麽主動要我給你製造浪漫?女生太主動不好,沒有神秘感,很難吸引男生的。”
“……”夜明珠極度無語地沉默了一陣子。
好一會兒,她才抿唇笑說:“我有好用處,麻煩你給我弄一個。”
賴藥兒斜目打量了她一陣子戲謔道:“瞧你這騷樣,肯定不是拿來討好東方無敵或者皇後的,泡仔?哪位帥鍋?”
他又擺擺手忍俊不禁笑道:“罷了吧,我認識淳於傅的時間比你長,他呀,一個浪漫的細胞也沒有!你既是送朵鮮花給他,在他眼裏也隻是一坨屎。送個煙花給他,恐怕他以為你要襲擊他,馬上殺了你了。”
“……”夜明珠滿臉黑線,冷冷白了他一眼說,“難道這天下隻有淳於傅一個臭男人嗎?”
賴藥兒旋即收住笑意,繼而撅起眉頭捎帶不可思議問道:“你竟敢背著淳於傅包養其他小白臉?”
夜明珠想死的心都來了,這位哥怎麽跟隻麻雀一樣,一直在吱吱喳喳些不找邊際的話。
夜明珠把手一橫嚴肅說道:“咱們不廢話,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嗎?”
賴藥兒聳了聳眉頭轉過身去,甩著酒壺笑道:“雖然咱們有點特殊的交情,但是人情還人情,數目還是要分明。沒有好處的事情,我賴藥兒不會做。更何況,在這個世界,這煙花是我的專利產品,我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研製出來的,不要報酬也得要精神保養費吧?”
“……”夜明珠無語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欲哭無淚問,“好吧,你想怎樣?”
賴藥兒狡黠一笑,轉過身來詭秘笑道:“西充國太子到炎煌國的時候進宮了一壺絕佳的美酒,叫瓊雙欲露。”
“瓊霜玉露?”夜明珠小聲叨念,“聽上去……很有仙氣。”
“‘仙’氣十足。”賴藥兒一臉壞壞的狡黠笑道,繼而摸著下巴,吧唧吧唧咒罵,“隻可惜東方不敗這家夥竟然一點都不客氣,整壺酒賞給了淳於傅,害我連偷的幾乎都沒有!”
“……”夜明珠白了一眼他淫邪的嘴臉,哭笑不得說:“你能不要笑得這麽賤吧?”
賴藥兒不以為然,各種陰險狡詐、圖謀不軌、想入非非的表情淋漓盡致輪番掛在臉上,摸著下巴“呃呃”壞笑說:“沒辦法,說到美酒,這是自然反應。就好像男人碰上女人想幹那回事一樣,控製不了的。”
他再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壞壞笑道:“尤其是‘仙’氣十足的美酒。”
“嘖嘖……”夜明珠撅起眉頭倒退兩步。
賴藥兒聳聳肩不羈笑道:“我天生就一枚屌絲,高富帥路線不適合我,所以,你就將就將就點。隻要你給我拿到美酒,做多少煙花都沒問題。”
“我?”夜明珠輕扯嘴角苦澀笑笑,從那魔鬼手上掏東西,恐怕比死更難!
賴藥兒理所當然點點頭說:“嗯嗯,我的條件就是這個,要不要隨你,明天有大事,我先回去補一補眠。”
“喂……”夜明珠伸手喊了聲,他最後一抹身影已經隱入黑夜中。
“唉……”夜明珠欲哭無淚收回手,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同鄉,怎麽他就這麽奇葩呢?
“直接問他要?”她皺起眉頭自個叨念,“不行,一旦被他拒絕,等於打草驚蛇,大好的生日禮物一定泡湯了!”
琢磨了良久,夜明珠擰緊眉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在心裏默念:“為了好人哥哥,豁出去了!就把人生第一次獻出去吧!”
偷……偷地借……
夜明珠一邊安慰自己犯罪的心一邊悄悄溜進道觀,之前在這裏溜達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藏酒的地方。
這地方距離淳於傅的房間和書室都遠遠的,沒啥事的話,何宇也不會往這邊來。
夜明珠溜進藏酒地方,屋頂有個透明的天窗,正好把月光透進來,所以勉強還能看清東西。
“天呐,這麽多酒,哪一瓶才是瓊霜玉露呀?”她滿心糾結繞著屋子走了一圈。
既然是獨一無二的佳釀,應該放在高架上吧?她蹩蹙眉心從木架由上而下看,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畢竟是在魔鬼的地盤作惡,渾身的怯懦細胞好像感應到他無形的氣場一樣,一個勁在顫抖。
“找到了。”她興奮默喊了聲,隨手拿起一個白玉酒壺,這酒壺摸上去就覺得溫暖,應該是它了嗎?
玉露配白壺,更加仙氣逸清。
心藏突然跳得異常厲害,不管了,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
夜明珠轉過身來就看見跟前的一尊黑影,“啊!”她心髒無力驚喊了聲,把手一鬆,手上的白玉酒壺掉了下去。
“不要!”她驚喊了聲,觸電般撲下去把酒壺接住。
“唉……幸好……”夜明珠大汗淋漓虛歎了聲,下一秒,稍稍抬起眼眸觸碰到某人寒毒的鋒芒。
她打了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坐在地上縮成一團,輕扯嘴角苦澀笑掩飾:“我……我……我隻是……貪杯……來看看你這有什麽美酒而已。”
淳於傅冷盯了一眼她手裏的白玉酒壺,淡漠問道:“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酒?”
“瓊霜玉露……”話音剛落,她又觸電般捂住自己的嘴巴,竟然把酒名給喊出來了,誰都知道你這是有組織!有預謀!
淳於傅單膝蹲下來,看著她怯懦的臉龐試探問:“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酒?”
夜明珠挑起眼眸悻悻看了他一眼,再低眸瞅了瞅手中的白玉酒壺反問:“難道不是瓊霜玉露嗎?”
淳於傅意味深遠輕作點頭沒有說話。
夜明珠瞅見他鋒芒裏隱含的詭秘之色,怯懦的心跳得飛快,好像下一刻就要被他淩遲一樣,既然被人贓俱獲,也不在意垂死掙紮了。
她輕扯嘴角苦澀笑說:“我……我隻是聽說這酒很好,所以才偷偷過來嚐一口,真的隻是一口。”
她低著頭,雙手把酒遞還給他說:“我還沒喝,不信的話,你看看。”
“這酒,女人不能喝。”淳於傅淡淡道。
夜明珠愣了一下,把酒壺收到身前,再揚起眼眸看向他問:“為什麽?”
淳於傅冷睨了一眼白玉酒壺,再挑起冷眸看著她說:“這瓊雙欲露是用鹿血和其他特別的藥材煉製而成的烈酒。”
他刻意在“特別”二字加重了語音。
壯陽!
夜明珠的腦袋猛然蹦出兩個字眼來。
繼而在心裏狠狠咒罵了賴藥兒一頓,怪不得他一直笑得那麽淫賤!
下一秒,馬上把酒塞回給他,苦澀笑說:“還給你!”
淳於傅冷手接過酒壺,嘴角微翹,邪魅低念:“既然你把酒偷了,那就把它給喝了。”
“……”夜明珠猛然瞪大雙眸,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勁搖搖頭說,“不能喝的!男人的酒,女人喝了,雄性激素增長,會長胡子的,醜死了!”
淳於傅鉗住她的臉頰冷聲低喃:“敢打這酒的主意,除了賴藥兒,再無別人。”
夜明珠倏忽瞪大眼睛,果然,最了解男人的還是男人。
淳於傅扣住她的臉頰,將她的腦袋拉到跟前,湊到她耳邊邪魅叨囔:“約法三章,我吩咐的事情,你辦不到,該如何?”
他低沉而邪魅的聲線伴隨著熱氣輕輕騷動她敏感的耳窩。
“你不準我跟他來往,沒有不準他跟我來往。”話音剛落,夜明珠悻悻流轉眼眸,撩了一眼他陰驁的寒目,心撲通撲通地搗得厲害。
她又皺起垂死掙紮的眉頭,欲哭無淚說道:“我壞了一次規矩,你壞一次就是了。”
說罷,她主動湊上去吻上他的唇。
淳於傅冷冷推開她,抹了一把唇,淡漠盯著她說:“你以為我在乎?”
夜明珠氣急敗壞責問:“那你到底想……”瞧見他鋒寒的厲目,她噎了一口唾沫,焉焉低下頭去像隻小貓一樣低喃,“……怎樣?”
“給我捶背。”淳於傅風輕雲淡說道。
“……”夜明珠無語扭頭向上看了他一眼說,“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能。”淳於傅淡淡道。
夜明珠嘴角微抽欲哭無淚問:“你能不這麽無恥嗎?”
“不能。”淳於傅冷聲道。
“原來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夜明珠戲謔了句,趁著空檔,企圖爬起來開溜。
不料,她還沒爬起來,就被淳於傅從後箍住了脖子。
“咳咳……”夜明珠難受喘息求饒,“英雄……饒命啊……”
“說,”淳於傅稍稍用力冷聲責問,“你跟賴藥兒是什麽關係?”
“就……就地球人的關係……”夜明珠難受低喃,她提起手來抓住他的手臂說,“放手……你……約法三章,不準抱我!”
“這不是抱!”淳於傅淩厲反駁,一會兒,他陰沉下臉責問,“你們到底從哪來的?”
“媽媽的肚子!”夜明珠欲哭無淚回答。
淳於傅冷白了她一眼,繼而一手把她扯起來向外走去。
夜明珠踉蹌跟在他身旁,苦巴巴低喊:“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吧……”
淳於傅把夜明珠推到案前冷聲說道:“把你知道的典故全寫下來。”
夜明珠噎了一口唾沫,扭頭看向他苦澀笑說:“中華上下五千年,一時半會寫不……”
淳於傅冷冷盯著她,深寒的俊眸縈繞著淡漠的警告栗色。
夜明珠縮起脖子低下頭去,連忙抓過毛筆,正欲下筆,她又悻悻扭頭看了他一眼問:“中華上下五千年,要從哪裏寫起?”
“從一而終。”淳於傅淡淡說道。
“嗯。”夜明珠點點頭微笑說,“我也喜歡從一而終,那就從盤古開天辟地寫起。”
她蘸了蘸墨,根據模糊的記憶把盤古開天辟地的經過寫了下來。
一會兒,她單手執起紙張看了看上邊的字眼,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的毛筆字從彎彎曲曲的毛毛蟲變成了娟秀有勁的花朵。
她偷偷扭頭看向坐在床上看書的他,好像是被他一直罰抄開始吧?
“難道……他是故意在提高我的書寫水平嗎?”她在心裏迷惑默念,輕咬筆頭,凝視著他深沉的側臉。
他總是這樣沉默不語,靜靜地看書,以致她看到任何書本,首先總會浮現他看書的樣子。
他突然稍稍轉過頭來,夜明珠小鹿亂撞般忙轉過頭去。
正欲下筆,她又想起賴藥兒說什麽淳於傅不懂浪漫,她不服氣地努了努嘴,流轉眼眸默念:“應該給他多寫幾個愛情的典故,梁山伯與祝英台,還有桃花扇、紫釵奇緣、牡丹亭、紅樓夢……”
她畫了一橫,眉頭又皺了起來,再扭頭看了一眼淳於傅,然後轉過頭來低喃:“他現在不需要浪漫,他需要的是人性。當務之急應該教會他如何愛屋及烏、教會他什麽叫紳士風度。”
可是……拿什麽典故來教育他呢?千頭萬緒,一下子一個四字成語也想不起來。
不管了,隨便亂編,反正意思到位就好,他又不知道真假。
夜明珠美滋滋正欲下筆,又暗暗扭頭瞄了他一眼,複雜的目光回落到紙上,他現在一心想著算計,就算最好的育兒故事放在他跟前,他看也不看一眼。
要不,還是教育他不要爭權奪利吧,讓他知道皇位的可怕。
寫什麽好呢?
甄嬛傳!
提前讓他感受一下當了皇帝日日被自己的女人算計的可怕。
還有……九子奪嫡!
慘烈的皇位鬥爭,最英明的皇帝也不得善終啊!
還有武則天!
“不行!”她一個勁搖搖頭默念,“萬一他以為我要做武則天,一刀把我殺了,怎麽辦?”
算了,就甄嬛傳加九子奪嫡再加三國演義,應該夠刺激了!
該從哪寫起呢?
夜明珠踟躕了一陣子,扭頭看了看坐在床上他,燭光跳躍在他的臉上,邪魅的輪廓蒙上一層誘惑的迷離之色,安靜得讓她的心莫名地顫動。
“哎……”夜明珠輕輕喊了聲。
淳於傅稍稍側頭看向她。
夜明珠咬了咬唇,試探問道:“你真的要做皇帝嗎?”
淳於傅仍淡淡看著她,沒有說話。
夜明珠把筆頭點在唇邊微笑問:“做了皇帝,除了收納佳麗三千,駕馭群臣,馳騁四海,你還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淳於傅淡淡道。
夜明珠努了努嘴微笑問:“那你可有想過,當了皇帝之後,你不能再做什麽?”
淳於傅愣了一下,深眸裏的亮色突然變得複雜,沉默。
夜明珠回過頭去,單手托著腮看向窗外的夜色說:“上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每個人都想當皇帝,當了皇帝,金錢,權力,美酒,佳人,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但是,到頭來,是得到的多呢?還是失去的多呢?”
淳於傅輕輕凝視著燭光下的倩影,聽著她的話,心底似乎有什麽要掙脫出來。
“不快樂。”夜明珠垂下眼眸撫摸著紙麵上的字眼說,“我讀了那麽多帝皇的書,幾乎沒有一個帝皇是真正快樂的,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或者,人的貪念無止境,所以才會有無緣無盡的欲望,即使站在最巔峰,也不會快樂。”
她才剛轉過頭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淳於傅,心髒驟然無力顫抖了一下。
隻見他深深凝視著自己,夜明珠臉頰微紅低下頭去,心頭打鼓默念:“該不會一席話敲開了他的心扉,感動了他,讓他放棄了多位的念頭嗎?”
“明珠……”
聽見他低沉的喊聲,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嗯。”夜明珠心如擂鼓應了聲,渾身的毛孔燙熱之顫抖,他接下來要說什麽?說他放棄皇位爭鬥了嗎?還是其他煽情的話?
好緊張!好緊張!
冷靜!冷靜!
淡定!
賴藥兒都說他不懂浪漫,放心,他說不出什麽令人心跳加速的話來。
呸!賴藥兒懂個啥!
這淳於傅分明就是個煽情的高手,上次就騙她去看花,還一副妖魅的樣子騙把她花給吃了,再把她給吃了!
別忘了,淳於傅是披著狼皮的老虎!
夜明珠的心撲通撲通跳了好久,但這淳於傅硬是沒有下文,她蹙了蹙眉頭悻悻抬起眼眸看了看仍深深看著自己的他,嬌臉浮起醉色紅暈輕聲問道:“怎麽呢?”
淳於傅指尖摁了摁桌麵,低沉道:“我想洗澡。”
“……”夜明珠猛然瞪大眼珠子,驟然沸騰的身子差點沒冒煙了,這麽基情!
天呐,想了一萬遍他要說什麽煽情話,沒想到他這麽直接!這麽禽獸!這不是浪漫派,分明是行動派!賴藥兒拍馬屁也追不上!
她觸電般摟抱著自己,機械轉過身去,四肢開始無力發軟,結結巴巴說:“我……我……我已經洗過了,不……不洗了……”
“我說,”淳於傅低沉更正,“我,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