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網打盡
“小心！”謝名佑喊了聲，連忙摟著夜明珠滾到一邊去，繼而扶著她伶俐翻身起來。
這會兒看真切了，手指匕首的像失了理智的董妃，十公主的母妃，她目露凶光，吆喊一聲“把我芳兒的性命還回來！”，再次揮著匕首過去。
“明珠，到一邊去！”謝名佑輕輕把夜明珠推了一把，自個擦身過去。
夜明珠踉蹌倒退幾步，驚乍看過去，那董妃下手極狠，像發了瘋似的要將謝名佑置於死地，嘴裏還嚷著什麽“殺了獨孤求敗”、“還芳兒沒了性命”、“血債血償”。
幸虧謝名佑是有功底的，所以能躲開她的襲擊，隻是她現在失了理智，所以很難將她控製下來。
夜明珠愣了一下，連忙吆喊：“來人啊！來人啊！”
“我殺了你們！”董妃鼓起厲目刺下去。
謝名佑冷沉眸色側身躲閃，一手扣住她抓匕首的手腕，他正欲伸手奪過匕首，忽然一根銀針從後刺入。
“……”謝名佑猛然睜了睜瞳孔，手腕僵硬了一下，董妃就掙脫開來了。
“吖……”謝名佑踉蹌倒退兩步，忽感四肢乏力單膝跪倒在地上。
董妃喘了幾口氣，又“啊”的一聲，提起匕首往他的喉嚨刺去。
“好人哥哥！”夜明珠瞪大眼眸驚喊一聲，連忙衝上去咬緊牙根使勁扛住董妃刺下去的手。
“明珠……”謝名佑艱難地動了動身子，竭力說道，“你先行離開……”
“我不……啊……”夜明珠本來身子就虛，更加經不起董妃這不要命的狠勁，膝蓋一軟，整個人就撲倒在地上了。
“就是你這賤人害死我芳兒！我要你償命！”董妃厲目一揚，一刀刺下去。
“……”夜明珠猛然睜大驚恐的雙眸，忽而眼前眼黑，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喊聲：“不要！”
像是香允荷的聲音。
夜明珠目眩了一陣子，胸前有股壓抑的重量，看見謝名佑微微痙攣的眉心，她才知道原來是他翻到自己身上挨了一刀子。
“好人哥哥……”夜明珠呆愣低念了聲。
聽到聲音的侍衛趕過來把失去理智的董妃壓製住了。
謝名佑有氣無力地向外翻，趕來的香允荷連撲帶滾跪倒地上扶著謝名佑的手臂急切問道：“怎麽樣？”
謝名佑動了動慘白的唇，未來得及說話便暈闕過去了。
“啊！”香允荷驚喊了聲，心急如焚地揉了揉謝名佑慘白的臉，再抱著他的頭環顧四周大喊：“禦醫！快請禦醫！”
“皇——後。”站在不遠處的東方無敵沉聲道，“你是國母，他是臣子，別有失身份！”
香允荷急了一下說不上話來，她動了動指頭但又舍不得鬆開重傷昏迷的謝名佑。
“咳……”夜明珠輕咳了聲，竭力忙爬起來說，“他是為了救我才……”
“朕知道！”東方無敵驟然淩厲咆哮了一聲，像是從心底震怒出來的，四下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了一大跳。
他盯了一陣香允荷陰沉著說道：“來人，趕緊把謝丞相帶下去診治。皇後，謝丞相的事情讓奴才去操理。”
夜明珠察覺到東方無敵憤怒的意味，而且還有一群人在旁看熱鬧，她忙輕輕拉了拉香允荷的衣袖。
香允荷微咬下唇看了一眼謝名佑慘白的臉再輕輕鬆開他，任由他被太監扶走。
香允荷回過神來，忙扶著夜明珠問：“明珠，你可有受傷？”
夜明珠搖搖頭沉默不語，再暗暗王東方無敵的那邊瞅了一眼。
怒，那種嗜血的憤怒在他眼裏醞釀。
東方無敵沉下氣來睨向被侍衛扣押的董妃質問：“說，你這賤人為什麽要傷害明珠？”
“嗬嗬……”董妃冷冷大笑幾聲，像個瘋子一樣，又陰沉著臉盯著他說，“陛下在問臣妾嗎？她殺了我女兒！我唯一的女兒！你是她父皇，卻不聞不問，沒有人替她討回公道！隻有我這個做母妃的能替她討回公道！我有錯嗎？我沒有錯！”
“殺了她。”香允荷陰沉著臉冷冷說道。
夜明珠輕抬眼眸看了看她，此刻香允荷眸色沈靜，但卻死縈繞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她這三個字說得輕淡，卻有如千鈞重量，透露著淡淡不可違抗的意味。
“押回宮中候審。”東方無敵冷冷拂袖轉身走去。
明妃睨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香允荷，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弧跟著東方無敵走去。
“母後……”夜明珠輕輕喊了聲，看著香允荷微微泛紅的眼圈，卻說不上話來。
香允荷仰起頭舒了一口氣，她垂下眼眸看了看夜明珠微笑說：“母後沒事，你留在這等一會，母後把你皇兄找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回宮。”
“嗯。”夜明珠輕輕應了聲。
香允荷鬆開她後，神情恍惚地站起來向前走去。
夜明珠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心底似乎有一絲不安。
“母後……”她輕喊了聲爬起來，眼前一陣玄黑，腦海蒼茫一片，整個人就忍不住向後傾倒。
差一點倒下去，似乎突然被挽住了後腰，夜明珠微微睜了睜眼眸，映入眼簾是淳於傅棱角分明的輪廓。
她提起手來抓住他的手臂問：“你終於肯露臉了。”
她剛才被董妃推倒的一瞬間，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他了，本以為撲上來的是他，卻沒想到是謝名佑。
淳於傅扶著她緩緩坐落地上說：“不是讓你養氣嗎？”
夜明珠揚起眼眸微笑說：“我就是特意跑出來養氣的。咳咳……”
淳於傅給她把了一下脈，再慎重提醒：“這兩天都不要再跑步，也不允許有激烈的運動。回去之後，必須在床上歇著。我會讓何宇給你送藥。”
“嗯。”夜明珠輕作點頭，她微咬下唇問道，“剛才的事情……與你有關？”
淳於傅撫了撫她淩亂的發鬢說：“早在幾年前，董妃一家就滅門了，她隻剩下十公主這一脈，且一直不招皇上待見，十公主的死，可以說，是她的致命打擊。”
夜明珠緊緊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沒有說話。
“明妃利用這一點，再添油加醋，所以，董妃失控了。”淳於傅停頓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某處冷聲道，“我隻是順水推舟，讓謝名佑失去反抗的能力罷了。”
他再鉗住她的下巴責問：“怎的，他給你挨了一刀子，動心呢？”
“他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夜明珠稍帶急切說，“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了。我不希望他們一個一個死掉了。”
“我今日不對他動手。”淳於傅淡淡道。
夜明珠聽到他這句話，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淺淺的笑弧，她眨了眨眼眸好奇問道，“你是怎麽給自己解毒的？”
淳於傅把手撫入她的發絲淡笑道：“不告訴你。”
夜明珠“嘿”的一笑，把手撫著他的嘴角歡喜笑道：“你笑起來，好英俊。”
淳於傅的嘴角揚地更起。
“淳於傅……”夜明珠湊到他耳邊輕輕喊了聲，淳於傅垂於深眸看著她，她咧起嘴角戲謔低念，“你怎麽擅自用我的手，抱著我呀？”
淳於傅把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裏沉聲道：“下一次，不要撲上來，你的身子不是給別人擋危險的，別懷了我的計劃。”
夜明珠挨著他的肩膀反問道：“可你不是別人呀，你若死翹翹了，誰把我嫁出去呀？你的計劃，誰執行呀？”
她再挑起眼眸偷偷瞪了他一眼，這個家夥不就想說聲“謝謝”嘛，至於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嗎？
“明珠，”淳於傅輕喊了聲，夜明珠揚起眼眸好奇地看著他，他垂下眼眸沉聲道，“我不是個好人。”
夜明珠愣眨一下眼眸，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想來他應該聽到她跟謝銘佑的對話了。
“嗯，我知道。”夜明珠輕作點頭，再懇切說道，“可是我現在動不了，你能不能假裝一次好人，我擔心母後出事了。”
“我不喜歡裝。”淳於傅低念了聲，將她攔腰抱起轉身走去。
夜明珠略顯著急地抓了抓他的衣袖說：“你若不想管，那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去找母後和皇兄。”
淳於傅沒有說話，仍抱著她向前走去。
夜明珠擰緊眉頭，掙紮了一下想要跳下去。
淳於傅睨向前方冷聲道：“你是要我親自動手呢？還是要我袖手旁觀？”
夜明珠聽到這句話，鬆開他的衣袖，心頭忐忑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
明妃，現在的一切應該都是明妃在背後挑撥操縱的，以香允荷的能耐，對付明妃應該還可以，若跟淳於傅正麵交鋒，恐怕就無力招架了。
回到菊花從那邊就察覺到異樣了，夜明珠愣眨眼眸看向圍在一起的人，淳於傅輕輕把她放下來。
夜明珠感覺到一絲不安，腳步加快走上去，擠過人群一看，才知道渾身是血的東方昕睿躺在地上。
“……”夜明珠愕然捂住自己的嘴巴，連忙擠過去蹲在地上，看了看早已斷氣的東方昕睿，再扭頭看向跌坐在案前的東方無敵問：“這是怎麽回事？我皇兄是怎麽呢？”
東方無敵單手扶著額頭，臉色有點微微發白。
“你這是什麽語氣？”東方玉瑩皺下眉頭責問，“你在質問父皇嗎？”
明妃看向夜明珠隨聲說道：“四皇子的遺體是在假山後發現的，身中多刀，大約半個時辰，應該也是董妃下的手腳。”
夜明珠眼圈通紅，扭頭看向死不瞑目的東方昕睿，她提起顫抖的手緩緩給他合上眼睛，無意瞧見他還拽在手裏的燒鵝腿，她的鼻子微微酸澀，耳邊似乎還一直回響那聲“珠珠！珠珠！”。
“皇後呢？”東方無敵輕聲問道。
夜明珠揉了揉眼角的淚水哽咽低念：“母後還在找皇兄。”
東方無敵沉沉吸了一口氣說：“把……董妃那賤人碎屍萬段。”
“……”眾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寒氣。
“你確定真的是她殺了我皇兄嗎？”夜明珠紅著眼圈質問，下意識盯著明妃說，“或者背後還有幕後主使呢？又或者，是別人呢？”
東方無敵順著她的目光把頭轉落明妃身上。
明妃故作驚怔忙蹲下去說：“請陛下明鑒，十公主的事情來得突然，臣妾對此事情並不知情。”
東方無敵再轉向夜明珠說：“這事朕自然會徹查清楚，你情緒不穩，不要在這耍脾氣。”
夜明珠哽咽了一下別過臉去，她胸口忽痛，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明珠你怎麽呢？”東方無敵急了一下快步走過去。
夜明珠揚起手來示意讓他別靠近。
東方無敵頓了頓腳步，眉頭緊皺。
這時，一個太監急步走來說：“陛下，皇後娘娘到廂房看望謝丞相去了。”
東方無敵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睨向這太監冷冷低念：“兒子出事她不管，倒去關心一個無關緊要的臣子！”
夜明珠臉色微微發白，看來，今天東宮要被一網打盡了。
東廂樓閣
“你的臉色怎麽越來越差？”香允荷撫著謝名佑的臉惶惶低念。
“吖……”謝名佑的眉心痙攣了一下，豆粒大的汗珠沿著蒼白的臉滾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盎動的厲目深沉道，“沒事的，我絕對……絕對……大事未成……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就此喪命！”
香允荷摸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把他扶起來抱在懷裏，她擦了擦他額上的冷汗，無意瞅見他後背逐漸變黑。
“怎麽會這樣……”香允荷驚乍低念了聲，忙扯開敷在他傷口上的藥包扔在地上，低喊，“藥上有毒嗎？”
“啊……”謝名佑緊咬牙根強忍著疼痛。
“……”香允荷慌了一下，抹了一把他的臉，眼圈紅紅低念，“不會有事的，我們離開這！我們離開這！”
香允荷正欲把他攙扶起來，門就“砰”的一聲被踹開了，香允荷怔了一下，重心不穩扶著謝名佑跌坐在床上。
帶人走進來的東方無敵看見香允荷摟著衣衫敞開的謝名佑坐在床上，驟然怒火中燒，揚手淩厲咆哮：“來人！給朕把謝名佑這狗奴才拖下去剁了喂狗吃！”
“不可以！”後麵的夜明珠喊了聲，迫不及待跑到床邊，張開雙臂喊道。
東方無敵怒目通紅，殺氣凜然盯著夜明珠冷冷警告：“你滾開！否則朕把你一起給剁了！”
“事情還不清楚，你怎麽可以胡亂糟踐人命！”夜明珠竭斯底裏反駁。
東方無敵抖動怒指，指向仍緊抱著謝名佑的香允荷冷聲道：“你母後當眾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還需要怎麽徹查？她到現在還摟著奸夫不放！”
夜明珠扭頭看向香允荷急切低喊：“母後！”
站在門口處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堂堂一個國母做出這麽淫亂的事情，真不要臉！”
“早就猜到他們有奸情了，兩人一直眉來眼去的。”
“否則，怎麽敢明張目膽替她爭奪掌管後宮之權。”
“長得天生一副狐狸精相，齷蹉！”
東方無敵鼓起寒目冷冷道：“誰敢再多說一句話，朕立即將她碎屍萬段！”
站在身後的人心髒無力地抖了一下，忙撲跪下去。
東方無敵再揚起怒指，盯著香允荷寒戾叱喝：“你還摟著這狗男人不放！你的兒子死了，不管！女兒傷了，也不管！卻來跟這狗男人私會！朕要你親自將他千刀萬剮，否則……”
“否則如何？”香允荷睨向他冷冷責備，“我的國家被你滅了，囚禁、骨肉分離也有十年，除了死，你還拿什麽要挾我呢？”
東方無敵動了動唇，良久，才喘著粗氣質問：“所以你就要背叛朕？”
他恨恨握了握拳頭淩厲叱喝：“來人！把他拖下去！”
一群侍衛隨即跑進來。
“誰敢妄動！”香允荷淩厲叱喝一聲，她盯著東方無敵冷冷說道，“東方無敵，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算化作厲鬼，也會生生纏著你，讓你世世不得安寧！”
“你竟然還為這狗男人詛咒朕！”東方無敵咆哮了一聲，脖子粗紅叫喊，“殺了他！趕緊殺了他！”
夜明珠心急如焚地看了看站在最後麵的淳於傅。
淳於傅如隔絕於塵世之外，淡漠地看著房間裏的喜怒哀樂。
“呃……”昏昏沉沉的謝名佑猛然吐了一口黑血。
“啊！”香允荷驚喊了聲，忙把手撫到他的嘴角，再扭頭轉向東方無敵含著淚心急如焚叫喊，“禦醫！趕緊傳禦醫！救他！一定要救他！”
東方無敵鼓著寒目沉默不語，冷冷看著他倆。
房間除了香允荷的聲音，靜得可怕。
夜明珠心急如焚地看了看臉色越發蒼白的謝名佑，又滿目哀求看向淳於傅。
香允荷含淚看著昏闕過去的謝名佑，慌了一下，轉向東方無敵急切喊道：“他是你兒子！他是你兒子東方昕睿！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嗎？”
“……”眾人愕然愣了一下。
夜明珠也跟著傻愣了一下。
淳於傅淡漠的眼眸流過一絲稍稍驚異的亮色。
東方無敵稍稍蹙起眉心，冷聲責問：“你說什麽？”
香允荷哽咽了一下，拍了拍謝名佑的臉，再轉向東方無敵哀求：“救他！先救他！”
東方無敵沉默著，沒有任何吩咐，其他人也不敢動聲息。
香允荷摸了一下謝名佑越發冰冷的臉，哽咽了一下，鼓起厲目盯著東方無敵說：“當年，你聽信空明的話，廢我後位，囚我女兒，困我兒子，我隻是此生在地獄徘徊。空明害我半生潦倒，心中有愧，我要他將我的兒子送走，好讓他日回來為我們母女報仇雪恨！”
“……”夜明珠捎帶不可思議地看向謝名佑。
香允荷沉沉吸了一口氣盯著東方無敵冷聲責問：“東方無敵，我本是坤滬國的無憂公主，是你強行把我擄奪回來，給我建造了一個虛假的天堂，再一手將它撕碎，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你害我女兒受盡折磨，害我兒子顛沛流離，害我們母子三人骨肉分離十年。我兒子若活不成，我就算化作厲鬼，也會讓你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大帝國毀於一旦！”
東方無敵看了一眼謝名佑，再扭頭向後轉向淳於傅說：“國師，救他，不惜一切代價。”
“是。”淳於傅淡然應了聲，走過去。
夜明珠微微舒了一口氣，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軟倒下去了。
“明珠！”香允荷錯愕喊了聲。
淳於傅疾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東方無敵惶急邁前一步急切問道：“公主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