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7 我是鐵打的白紫欒
白紫欒的家在瓷煙大橋的斜對麵,在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倒映在河裏的燈光和橋上閃爍的霓虹燈映出的輪廓,還有河對岸公園裏的摩天輪上。柒月的車停在白紫欒的家門前,白紫欒下車穿過門前那一大片草地,就來到了安著護欄的河岸邊。 這麽美好的夜晚,回家真有些可惜。 柒月和白紫欒並肩站著,初夏的風涼颼颼的,吹起她們的長發,黑色和栗色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像一團理不清的線。河對岸的燈火在蕩著漣漪的水波裏也變成了動態的,像閃閃發光的金魚。 白紫欒出乎意料的沒有吵鬧,隻是靜靜地站著,臉上是幸福滿足的表情。 柒月想,她一定是犯病了。 這個年紀的我們,都有一種病。有時候會瘋到不行,與人群狂歡。有時候會忽然安靜,安靜的像是消失了一樣,會突然害怕失去某樣東西,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上一會兒。 “柒月,從小到大,我都以為在你心裏,清瞳比較重要。因為她經常受人欺負,需要你的保護,而我隻有欺負別人份兒。我很想知道,那天在酒吧裏,是什麽讓你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白紫欒而不是你一直都想保護的伊清瞳?你該知道,白紫欒是鐵打的,她從來不會害怕,哪怕隻剩下她自己,她也是個快樂的小瘋子。”白紫欒垂下眼簾,心口有個地方開始隱隱地疼,疼得她流出了眼淚。 柒月想,那晚真正讓她做出選擇的不是在她心中有一杆秤,稱出了誰在她心裏比較重要,而是伊清瞳把她逼到了白紫欒身邊。 她對白紫欒說:“白紫欒,就算我們關係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誰也不能代替誰。你看到我走上雲端你就不爽了,那我在沼澤裏掙紮的時候你又在哪兒?我又不是你媽,憑什麽犧牲自己的人生來成全你!” 是的,伊清瞳就是伊清瞳,她不會犧牲自己來成全任何人,她是對的。 但是,白紫欒也是對的。她又二又傻,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來成全她在乎的人。 這就是白紫欒和伊清瞳對柒月來說,唯一的區別。 柒月有伊清瞳那樣精明的頭腦,但是她比伊清瞳清楚這個頭腦該怎麽用。 在友誼的範圍裏,即使是聰明如伊清瞳,柒月也甘願做笨蛋如白紫欒。 一個精明到可以算計自己朋友的人,是不適合柒月付出的。她甘願與白紫欒做一對傻得讓人心疼的小老鼠,至少,她們永遠不會互相傷害。 “清瞳小時候需要我的保護,在我心裏很重要。但是,一直保護我的人在我心裏更重要。如今,清瞳已經不再需要我的保護,而我卻還依然需要白紫欒的保護。” 白紫欒回過頭來衝柒月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她指著遠處的摩天輪,她說:“柒月,下次,下次賽車,我帶你去中山公園坐摩天輪好不好?” 柒月忽然沉默,她看著白紫欒一半明媚,一半憂傷的側臉,想起在武漢那座城市,那個叫左耳的人。 柒月不認識他,也從未見過他,關於他的名字是從白紫欒的夢話中得知的。白紫欒從不肯將自己的悲傷講給任何人聽,但是她睡得不安穩。如果真的不想讓別人發現她的秘密,柒月很想告訴她,她應該先改掉說夢話的毛病。柒月想,他們的相識應該是在半年前去武漢賽車的那次吧,白紫欒到如今仍念念不忘的也不是生煎包,而是那個關於生煎包的故事和一個叫左耳的人。 白紫欒從武漢回來的那天晚上,柒月和她並肩躺著。半夜,她告訴柒月,愛上一個人隻要二十四小時,忘記一個人卻要一輩子。 柒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她習慣性地把疑問埋在心裏,寧願自己去尋找答案。就像現在,她很想知道白紫欒為什麽和伊清瞳突然鬧翻,但是她還是不開口,她喜歡猜心,也善於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