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8 如果我們都是孩子
伊清瞳的電話突然打進來,電話接通了卻沒有人說話。
過了許久,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便傳了出來,先是小聲地啜泣,後來變成失聲痛哭。
柒月不知道伊清瞳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靜靜地聽著。
她想起伊清瞳剛來瓷煙的那些日子,那時候的伊清瞳單純的就跟一張白紙一樣。
每次受了委屈或是遇到什麽困難,她都會打電話來,默默地哭上一會兒,什麽也不說,便掛斷。
有些時候,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不是想聽你的安慰和想法,隻是需要一個人傾聽。
柒月知道,伊清瞳這個時候需要的便是傾聽。
所以她不說話,直到伊清瞳停止哭泣讓她去“旖旎”那兒找她。
十一寸的高跟鞋,線條鮮明的雙腿,墨青色的斜肩小禮服將她的身材勾勒的柔美鮮明,柔軟的卷發散亂著披在肩上。染成鮮紅色的指甲,兩根細長的手指夾著煙卷,另一手端著高腳杯輕輕搖晃,猩紅的液體隨著她的動作在酒杯裏不斷迂回,繞圈。
這個高貴的如鳳凰一般的女子即使是坐在酒吧的最角落裏,也有形色各異的男人從她麵前走過,以他們各自的方式,吸引著她。“清瞳。”柒月輕輕地喚了一聲,看著她半明媚半憂傷的臉龐,她忽然覺得這樣的伊清瞳才是最真實的。
伊清瞳不說話,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後,便自顧地抽著煙。抽到第三根的時候,她掐滅煙蒂,隨手一扔。她說:“柒月,對不起。你幫我跟紫欒也說一聲吧,那天我不是故意要跟她吵的。”
“你叫我出來如果隻是要我幫你轉達歉意的話,那麽我不會幫忙。要道歉的話,你自己去跟她說吧!”柒月說著就要走,卻被伊清瞳一把拉住。她坐在沙發上拉住她的手腕,神色悲涼地說:“柒月,你真的認為我做過什麽對不起白紫欒的事嗎?難道真的要我放棄自己的人生來維護這段友情才叫夠義氣嗎?難道因為朋友,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嗎?”
柒月回過頭來看著她,她說:“沒有人逼你犧牲自己的人生來維護我們的友誼,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要你夾在友誼與利益之間。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任何一方,沒有人會怪你。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為不在乎的人哭泣過。我和紫欒對友情共同的認知是:你走,我不送你。你來,風再大雨再大,我也要去接你。明白嗎?”
她說完,把手從伊清瞳手裏抽出來,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有些人、有些事,我們看的很清楚,是一直不忍心揭穿,隻是因為是朋友。
柒月走到“旖旎”門外的小廣場上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奔馳正好停在離她不遠的馬路邊。車窗被搖下來,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柒月感覺像是進了冰窖,從頭涼到腳。
段思涼穿著黑色的T恤,透過車窗對柒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柒月站在原地幾乎不能動彈,段思涼這三個字就像一個咒語,無形地將她囚禁。他一會對她奇好無比,一會恨不得把她推入地獄,她的思想在他麵前從來不受控製,總是讓自己處於被動的狀態,被他牽著鼻子走。
無論她怎樣掙紮,終究不過是他報複的一枚棋子。這世上最可愛的人是最了解你的人,同樣,最可怕的人也是最了解你的人。如果你身邊的人要傷害你,你怎樣反抗都是輸。
柒月從來沒有想過她和段思涼之間會有這樣的一天,這樣互相殘殺的一天,她以為他是永遠都跟在她身後的孩子,叫她姐姐。
他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也無力應對,就算他把她的青春變成一場噩夢,她也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心事。因為段思涼是白紫欒的哥哥,如果她告訴她,即使是在與她斷絕了兄妹關係之後,段思涼仍沒有對他當初的做法有任何悔意,甚至對她變本加厲地報複。那樣隻會讓白紫欒更痛苦,為了他們這些莫名其妙的朋友,她已經放棄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算是如今的柒月,也沒有勇氣把段思涼送進監獄,隻因為,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們都是孩子,是不是就能坐在時光的原地,一起慢慢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