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1 你是我的機器貓

  白紫欒拉著柒月拐進路邊的一家鞋店，目光在鞋架上探尋。柒月環視周圍一圈，顏色簡單的球鞋和帆布鞋讓她的嘴角爬上一絲微笑，如果說過去才是快樂的時光，那為何不把一切都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她的目光落在右手邊的涼爽純白色的帆布鞋上，它們一雙上麵印著流氓兔，一雙上麵叮當貓。無厘頭搞怪的表情和憨厚可掬的模樣。柒月順手拿起那雙流氓兔的鞋，機器貓也在這時被一雙手拿走，她看著白紫欒遞過來的機器貓，把手中的流氓兔丟進白紫欒懷裏。


  “哎呀呀，你是我的機器貓，我是我的流氓兔……你是我的機器貓，我是我的流氓兔……“白紫欒腳上套著那雙流氓兔的帆布鞋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嘴巴裏念念有詞。“為什麽我是你的機器貓，你隻是你的流氓兔啊？你隻求回報，不講付出的啊？”柒月盯在她身後，扯著她的頭發稍追問。


  白紫欒陰險地奸笑幾聲，“因為哪次我的消費不是你付賬啊？滿足我的欲望，就是你錢包存在的使命。我可愛的機器貓，你發揮作用的時刻到了……“


  她說著拉起柒月迅速地跳上一輛出租車，帶她去了戶部巷。


  關於武漢，柒月在白紫欒的夢裏聽說過無數個場景，但是她的對這座城市的狂熱卻到達了她不能想象的地步。在這一天裏，白紫欒帶她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多得她都記不清她們坐過多少路公車，奔跑過多少條街道，流過多少汗水，吃過多少種小吃。


  柒月記得的隻有她們去戶部巷吃過早餐以後去武大看了櫻花，去江灘看風車旋轉和晨練的老人，去東湖看荷花，荷花沒開她們就去看了海。她們去了光穀溜冰場，去坐了索道纜車，在龜山的旋轉餐廳裏坐了一會兒。下午是在中山公園度過的，她們在那裏玩了一圈，最後坐了白紫欒說過的摩天輪。去新世界吃了哈根達斯，雖然武漢的哈根達斯有那麽多家，但白紫欒堅持說新世界的最好吃。還看了一場記不住名字的微電影。


  白紫欒對這裏的輕車熟路讓柒月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如果她隻是在半年前來過這兒一次，憑柒月對她的了解，神經大條的白紫欒絕對不可能把她去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細節都記得那麽清楚。從她們來回倒車的每個公交站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的捷徑巷子，每一種小吃的特色，到每一條街道背後的故事，她都說得有板有眼。她剛去瓷煙的時候，用一個月才摸清瓷煙的大致交通，半年前在武漢呆了二十四小時，卻讓她對這兒了如指掌？


  傍晚，她們站在長江上看日落。白紫欒顯擺了一下她極有限的文化水平，對著浩浩蕩蕩的江水吟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哪！”


  “這麽多年的文學熏陶，你還是不負眾望地一錯再錯。”柒月正話反說，詩句中的長河是指黃河，她偏偏要對著長江引用。


  “切，我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我會的多著呢，不信我再給你來一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怎麽樣？”白紫欒聽不出柒月話裏的貓膩，愈發地得意，對於古詩的引用她現在是張口就來呀。柒月的額頭出現三條黑線，“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嗎？你麵對的是長江，背的是描寫黃河的詩句。你覺得，很符合情景嗎？”白紫欒冥想了一會兒，做個鬼臉拉著柒月去路邊吃大排檔。


  “我告訴你啊，這家的老板來自青湖，在這兒能吃到我們家鄉的東西呢！是童年的味道哦！”白紫欒又神秘又得意地跟柒月說著。柒月回頭看一眼正忙得滿頭大汗的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瘦高男人，穿著她中學時代記憶裏才有的樣式老舊的衣服，正值壯年，發間白霜卻隱隱可見。看到他，柒月忽然想起在青湖那個遙遠的地方，也有這樣的一個男人，養過她十五年。不知現在，還會不會有那樣的父親在青湖，坐在門前老槐樹的石凳上乘涼，一根一根地抽著煙，想象著他女兒長大後的模樣。


  柒月還在暗自感傷的時候，老板就已經端著她們要的菜來到跟前。“姑娘，你們的菜好了。”


  “謝謝老板！”沒等老板把菜放下，白紫欒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拿了一塊放在嘴巴裏，然後表情誇張地說：“哇，半年沒來這裏了，老板的手藝越來好了！好有家鄉的味道哦！”


  老板被她一誇，臉上笑出了一朵大菊花，他有些得意地說：“我這個人沒什麽大本事，但做飯這點兒事還難不倒我！不瞞你們說，我的就靠著一把勺子把我兩個女兒都拉扯成研究生了！”


  “真的呀？您可真有福氣，有兩個這麽上進的女兒！我看過不了多久，您就不用在這兒開店了，該去享清福了！您要是不幹了，我們以後要是想吃到這麽地道的家鄉菜可就難咯！”白紫欒不停地朝嘴巴裏塞菜，還唾沫星子滿天飛地跟老板攀談。


  “你們怕我在這兒幹吃不到家鄉菜，我還怕你們以後不來了呢！距離上次你們來我這兒，可都大半年了！姑娘，這是你姐姐吧？上次跟你一塊來的小夥子這次怎麽沒來呀？”店老板指著柒月問白紫欒，柒月朝他笑笑，又狐疑地盯著白紫欒，半年前和她一起來的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