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將天人永隔。一個永遠在門內,一個永遠在門外。兩個世界的人從此不會再相遇。
有時想想,人活一輩子有什麽意思。等兩眼一閉,兩腿一蹬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了。什麽錢財啊、恩怨啊,誰還會記得。
到最後都會化為一抔黃土埋入地底下。此後,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不會再與你有任何關係。你既看不到,也聽不到。
漸漸的,你的名字會消失在眾人的記憶力,直至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隻有豐功偉績的偉人亦或者遺臭萬年的小人,才會長存於世人的口中。
回到268病房,林蕭蕭稍作休整後便對李姐說:“李姐,我回家一趟收拾點衣物。”
“怎麽了?你是打算長期住醫院了?”李姐驚詫地看著林蕭蕭,出了這麽大的事,林蕭蕭回家收拾衣物做什麽,不是應該通知聶雲臻舉辦明天的葬禮嗎?
“沒什麽。我去去就回。”林蕭蕭神情淡漠地看著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麽。不一會站起來找自己的背包。
那包李姐從205搬過來後就放進帶鎖的櫃子裏了,她明白林蕭蕭在找那包,便打開櫥櫃門。
將包拿出來遞給林蕭蕭時,李姐像是無意實則探聽虛實地問:“蕭蕭,明天林大姐的葬禮,要通知哪些人,做哪些準備,需要我幫忙不?還是你回去找聶總幫忙?”
“不用。誰都不請。我媽喜歡清靜,明天你要是願意的話陪我送我媽最後一程。成嗎?你是我媽在世時最後歲月中陪伴她最久的人,有你跟我一起送她,她應該很開心的。”林蕭蕭將背包接過來,背在身上,落寞地說道。但語氣裏有不容忽視的堅決。
對於林蕭蕭的話,李姐是又驚喜又詫異。驚喜的是願意讓她一起送林大姐走,是對她工作的肯定。再說,她服侍林大姐許久,兩人的感情也很不錯。即使林蕭蕭不邀請她,她也想近點人情。
詫異的是,這麽大的事,林蕭蕭打算一個人都不通知,連聶總都不通知,有點怪。
人都去了,難道還有什麽心結不能打開的嗎?
還是怕聶總來了後,林母在天之靈得不到安歇。
越想李姐越不安,好好的一對夫妻,看來是好景不長了。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眼下,李姐該如何勸說林蕭蕭呢。
不等李姐想到勸說的詞,林蕭蕭早就背著背包離開病房。
外麵是豔陽高照,冬天的太陽一點都不刺人眼,像一枚亮亮的取暖燈。
聶宅的主臥裏,厚重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還讓人誤以為是深更半夜。這就是好窗簾的用處,不會輕易讓陽光打擾睡夢。
蘇林蘭早就醒來,她昨晚沒喝幾口酒,很是清醒。她朝左側著身子,左手支撐在自己的臉頰,偏頭看著她身旁的聶雲臻。
聶雲臻昨晚確實喝了不少酒,一直七點前準時醒來的他,到現在都沒醒。隻有淺淺的呼吸讓人知道他睡的很香。
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裏有他和林蕭蕭。他們兩人回到梨花裏,手牽手走在那青石板路上,頭頂是一片廊棚。外麵是狂風大作,雷雨交加,廊棚下的他們擁抱在一起,耳邊廝磨,互訴衷腸。
想來,他們倆許久未見了,是到了該想念的時候。
蘇林蘭輕輕地吻在聶雲臻的右臉頰處。而此時夢中的聶雲臻也正與林蕭蕭在擁吻。
他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側頭迎上蘇林蘭的吻。
蘇林蘭以為是自己的吻喚醒了聶雲臻,喚起了聶雲臻的欲望,她驚喜不已。
唯有用更多的吻技去回應聶雲臻給的點滴。
唇齒交纏之間,聶雲臻察覺到不對勁。與他接吻的人真是林蕭蕭嗎?難道夢裏的人物根據自己的行為會給出相應的回應嗎?
不對啊。林蕭蕭壓根是沒有吻技可言的。別看已為人婦,依舊青澀的如同剛結成果的青蘋果。
就算是夢裏,也不應該是這種感覺。
越吻聶雲臻越覺得不舒服,這吻實在是不像林蕭蕭的作風。而且,與他接吻的嘴唇像是真實存在的,還有撫上他胸膛的手,也不是林蕭蕭那種看起來纖細握起來有肉感的修長手指。
此時放在他胸前的手,明顯是美過甲的手,帶有濃重的汽油味。
還有那縈繞他鼻子下方的氣息,也不是屬於林蕭蕭的那種淡淡的清香味,而是像被許多胭脂水粉醃製過的庸俗氣味。
聶雲臻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到底是身在夢裏還是現實。可惜眼皮好沉重,重的他睜不開眼。
那吻,讓他好不舒服,特別是快讓他窒息了。趁著換氣的空檔,他合起嘴巴。
嘴巴一合起來,聶雲臻覺得舒服多了。
可是那雙手,不知道是屬於誰的手,還在撫摸他。看她那撫摸的勁道,明顯是帶有挑逗人的意味,林蕭蕭什麽時候學會的。
不知不覺聶雲臻握住那手,順口說了句:“蕭蕭,別鬧,我很困。等我睡夠了,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旁邊的蘇林蘭一聽,臉都綠了。她僵直了身體,被聶雲臻握住的手也不由冰涼起來。
聽到聶雲臻的話,可以說蘇林蘭是怒火攻心。若林蕭蕭此刻在她眼前,她能用冒火的眼睛頃刻間將她化為灰燼。
她憤恨地從聶雲臻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滿臉委屈地平躺在一旁,不再理會聶雲臻。
難怪說不能多喝酒,因為酒後神智會錯亂,就像此時的聶雲臻。他緊閉雙眼,傻乎乎的以為身旁的人一定會是林蕭蕭,翻個身伸出手摟住身旁的人。
或許蘇林蘭真的太過愛聶雲臻,聶雲臻懷抱,讓她眷戀不已,她緊緊反握住垂在她身上的手,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聶雲臻神智是不清,但觸覺還是挺靈敏的,他立馬察覺懷中的人身形與林蕭蕭不符。
迷糊到現在的聶雲臻立馬睜開眼睛。率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黑長直的頭發,而是一頭燙染過的卷發,根本不是林蕭蕭瘦削的小身板,他反應過來,這女人不是林蕭蕭。
“你是誰?”聶雲臻幹啞的嗓子發出低沉的問話。
“雲臻哥哥,是人家啦!壞!”蘇林蘭嬌嗔地哼哼道,還輕輕地捏了捏聶雲臻的手,以示嬌憨和不滿。
聶雲臻一把縮回自己的手,連忙做起來,厲聲質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誰允許你睡這裏的?”
蘇林蘭惶恐的轉過身,要說蘇林蘭的演技也是可以媲美金馬獎影後的。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她杏仁似的大眼睛裏立刻氤氳一層厚厚的水汽,用委屈地都快滴水地聲音說:“雲臻哥哥,你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嗎?你……人家……我們……嗚,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
蘇林蘭賣力地表演著她的委屈,仿佛她的初夜給了聶雲臻似的。
聶雲臻不太記得昨晚的事了。聽聞蘇林蘭的話後,他靠在床頭櫃上,陷入沉思。
他慢慢回憶,隱約記得昨晚去參加了一個舞會,並且與方遠科技談成了收購事宜,接著就是喝酒。
跟哪些人喝過,又是誰送他回來的,則一概不知。
他下意識地掀開被子。輕輕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落紅,說明蘇林蘭不是第一次。但看蘇林蘭的樣子,好像自己昨晚把她怎麽了似的。
關於這一點,聶雲臻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到底有沒有對蘇林蘭做什麽事。
蘇林蘭也看出聶雲臻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她使出她的渾身解數,像是害羞加氣憤地瑟瑟發抖兩下,隨後又帶著哭音說:“雲臻哥哥,我知道昨晚你喝多了,我不怪你。反正我們都是成年男女,這種事都是你情我願的。可是你一醒來就用那種嚇人的語氣、表情跟人家說話,人家會覺得很受傷。”
蘇林蘭的表演是可圈可點的。或許現在很多當紅的小鮮肉、美少女戰士們,看了都會汗顏,覺得自己白白演了那麽多戲。
最明顯的就是聶雲臻聽到這番話後,嚴肅的臉上除了露出驚訝的表情外,還有就是一絲絲內疚。
再怎麽說,蘇林蘭是蘇林苑的妹妹,他現在可是跟蘇林苑有商業合作關係。把她妹妹給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睡了可不太說得過去。
再者,他心係林蕭蕭,即使現在林蕭蕭跟他有些誤會,但不足以讓兩人離婚,也不是他出軌的由頭。
他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林蕭蕭,還有對自己的掌控力也悔恨起來,早知道就不喝那麽多酒了,真是誤事。
一旁的蘇林蘭見他沉浸在思慮中,臉色的表情也變幻莫測,她幹脆掩麵嚶嚶地哭起來。
聶雲臻見狀,撫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林蕭蕭的車駛入聶宅。她將車停在庭院的空地上,便下車進屋。
王媽和另外幾個傭人在廚房裏準備早餐。本來王媽見到七點了,聶雲臻房裏還沒動靜,想去叫醒聶雲臻的,但司機老王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旁,讓她別多管閑事,今天就讓聶總睡個夠。
昨晚聶雲臻回來的時候,王媽早就睡了,自然不知道蘇林蘭跟著一起回來,聽聞老王的話後也很是驚訝。
大廳的門,被緩緩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