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徒勞
林大人又探出頭去，隻見遠處走過來一個女子，隻裹了件粉霞茜裙，長發披散，一步一頓地走向那人。“大人，你看那女子是不是雙眼無神？”師爺突地出來，道。林大人聽了，仔細看那女子，果真是雙眼空洞無神，如傀儡般。
那人見女子過來，竟唱起歌來，林大人仔細一聽，竟是【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鬆，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聲音有些嘶啞，卻極其蠱惑人心，師爺望向那跟來的幾個衙役，個個昏昏沉沉的。
“大人，若再不製止，這些兄弟都要扛不住了。”師爺附耳道。
“不忙。”林大人低笑道。【山有扶蘇】？嗬，此情此景，那人卻唱這首歌曲，卻是什麽用意？
那人唱了好幾遍，最後放下琴，走到那女子麵前，取出一把銀刀，銀光閃閃，和著那人鬼魅般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姑娘，不會疼的，相信我。”那人笑著將刀湊近那女子，語氣溫柔，若不是他手中舉著把刀，定會覺得那人對這女子有意。
正當那人要下刀時，師爺笑著走出，道：“公子，這般殘害未出閣的姑娘，老夫我都要看不下去了。”那人驚了一下，卻仍然鎮定地笑著，道：“先生大半夜的總不是在賞星吧？說吧，跟我過來，你究竟想幹什麽？”“公子真是聰明，老夫過來不為其他，隻是為了你手裏的那個姑娘。”師爺拍了拍手，笑道。“為她？莫非她是你的女兒？”那人笑道，師爺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說著，林大人並一幫衙役自後頭走出。
“原來是有備而來，嗬，你們既然一直跟著我，卻等到現在才現身，是何目的？”那人見了冷笑，手中銀刀死死的抵著那個女子。
“這你無需知道。”林大人冷冷地道。
“我都要被抓了，難道連這個也不能知道？”那人冷笑道。
“不能。”林大人不耐地說道。
那人突然斂了笑，後退幾步，道：“我也不稀罕知道那些，但你們想要抓我卻是不可能的。”說著將手中的女子猛的往旁邊一推，旁邊正有塊大石頭，若是撞上去定然毀了半張臉，更甚者直接死去。林大人身後的衙役連忙上去接。
那人趁此連忙跑了。
“大人，不追嗎？”師爺見林大人站在原地，也沒有半分想追的意思，不由問道。
“不必了，他跑不掉的。”林大人看著那人跑掉的方向，沉聲道，“今天累了一天，讓大家回去休息吧。”“是。”師爺領了命。
林大人抬頭望天，那人……分明就是……
“姑娘，該喝藥了。”小綃已不知是第幾次捧了藥上來，前幾次都被蘇錦摔了，歎，姑娘的性子是越來越差了。
“砰！”地一聲，藥碗在地上支離破碎，藥撒了一地。“下去！我說了不喝！”蘇錦背對著小綃怒道，小綃上前一步，跪下，道：“姑娘，小綃求您喝點吧，您這病還未大好，您不喝藥如何能好？”蘇錦回頭，小綃正跪在破碎的瓷碗上，膝蓋一片紅。
“我都說了不喝！你聽不懂嗎？做這般苦肉計演給誰看？還不下去！”蘇錦冷笑道。小綃聽了臉上紅黑一片，起身，道：“姑娘，那小綃退下了。”出門。
蘇錦輕歎，這幾日她的情緒反複，旁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是虞美人的毒漸漸在侵蝕她。又是一陣疼痛，她連忙捂住胸口。虞美人毒雖不至於立馬毒發身亡，但會侵蝕人的身體，最後侵蝕盡五髒六腑。
突地有人推門而入，“蘇姑娘？”聲音溫潤，蘇錦循著聲音看去，那人著米白色衣衫，走過來扶住她。
“你是……”蘇錦隻覺眼前模糊一片，隻依稀看出那人穿的白色衣衫。
“在下喬晗之。”那人輕笑道，將她扶到床上。
“原來是喬公子，奴家失禮了。”蘇錦一愣，淡淡地道。
“無妨，隻是看蘇姑娘如此……是怎麽了？”喬晗之看了看蘇錦，見她恍若看不見似的，心中奇怪。
蘇錦麵不改色，道：“奴家現不過是得了眼疾而已，過些日子就好了。”
“蘇姑娘既然得了眼疾，為何不願喝藥？”喬晗之瞥過地上，一片雜亂，還有未幹的藥液，顯然剛剛才發生的。
“奴家自小怕苦，何況大夫講了，這隻是暫時，休息個幾日便好了。”蘇錦淡然一笑，喬晗之看著竟有一刻的恍神。
“蘇姑娘若是怕苦，可讓小綃去‘融花閣’買包蜜棗，我之前去買過一次，那裏的蜜棗甜而不膩。”喬晗之笑道。
“嗬，喬公子既然說了，那明兒個奴家便讓小綃去買一包嚐嚐。”蘇錦笑道，蘇錦坐到床上，喬晗之在床邊坐下。
喬晗之打量著她的床，紅綃帳輕挽，金勾上垂掛著寶藍點綴穗子，素白薄被，底下鋪了厚厚一床秋香色點綴著牡丹的被子。“奴家自小怕冷，媽媽知道後便給奴家添了這麽厚的一床。”蘇錦見喬晗之疑惑地看著，開口。
“蘇姑娘既然怕冷，這蓋得緣何這麽薄？”喬晗之不解，問。這底下的那麽厚，上麵的卻那麽薄，這不是顛倒乾坤嗎？
“喬公子有所不知。奴家雖然怕冷，卻極容易夢魘，夢魘時又喜歡以被蒙麵，媽媽怕奴家不測，故而上麵的被子才那麽薄。”蘇錦笑道。
“原來如此。”喬晗之歎道。
兩人又講了會兒話，蘇錦連連打嗬欠，喬晗之也不好留下了，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