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闌珊之我為你掌燈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窩在拓跋長涉的懷裏,輕聲問道。
“那日你在大火中看到的人不是我。”拓跋長涉,長歎了一聲,他的聲音清澈不在,沙啞不已。
我隻聽他徐徐說道,“那時我去找你,被戎邏的人包圍。我硬拚不過,隻能妥協,想辦法智取脫身。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她找到了一個和我外形差不多的替身,放了那一場彌天的大火。世人都以為我死了,可我卻偏偏逃出生天。”
他說的平靜,就好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
可我心頭滿滿的全是悔恨。當時我的確是看見了他的麵具,未曾想過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若是我細心謹慎些,那日再派人去查查,哪怕是蛛絲馬跡也好啊,也就不會……
“那麽這三年來,你?”忍下心頭的悲戚,我繼續問。
“三年?原來已經三年了啊!”拓跋長涉低頭淺歎,卻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禁的想,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致於他不願提及。我蹙緊了眉,想著以後一定要派人調查清楚。
“那麽,那晚的黑衣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桀月?還有你的傷好了嗎?是怎麽受傷的?你是去偷玉璽的嗎?”我一口氣問了一串問題。
“桀月,你信嗎?”拓跋長涉低笑了一聲,“你不是說過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桀月的嗎?”
我怔然片刻,卻是笑著說:“是不該有桀月的,隻有無心無情的人才能不苦不痛,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傻傻的送了性命,要知道那是多麽的不值。”
“蒼兒!”他急急的喚。是有多久,我已經有多久沒有聽見他的這聲喚了。如今聽來卻是甜苦不知,悲喜不明。
“若是沒有跟著我,也許你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值與不值,都是我欠你的。”他這樣解釋。
他欠我嗎?欠我什麽呢?明明都是我欠著他的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停頓了片刻,我歎道。
“你的傷呢,你的傷好全了嗎?對不起,說好了不再讓你受傷的。”拓跋長涉語調低沉,萬般傷感。卻是陡然間歡快了起來:“不過他們抓我倒是不假,倒是那日你的反應嚇了我一跳。”
“怎麽樣,我的反應快吧?”我笑著說道。既然他不想說,我便不問。
我們都該自覺的避開悲傷的話題,說些歡快的來,隻爭朝夕。
“嗯,快的很。不過,你是怎麽認出我的?”他問。
“我哪有認出你,不過是被摩戈氣著了,順道放了他的敵人解解氣。”我一邊說還一邊歎著氣。
他噗嗤一聲笑了,也僅僅隻是笑了而已,沒有回話。
“雲靄的眼睛和我很像。”終是我耐不住這樣的沉默,我窩在他的懷裏悶悶的說,意有所指。
拓跋長涉低頭瞅著我的眼睛,深看了一眼,好像實在證實我所言非虛一般,仔仔細細的看,我心頭泛酸,不覺的濕了眼眶,便是淚汪汪的回看。
終於,他抬起眼眸,安靜的看著遠處,盡管黑漆漆的看不見什麽景致。
“那個時候,我不過隻有十五。”沒想到他居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這就算是,解釋了!
我歪著頭,想看清楚他的神態。
怎奈何,夜明珠璀璨,卻並不奪目,我瞧不清。可是光芒幽幽裏,他的側顏似是籠在一片黑紗之中,雖是瞧不真切,卻也別有風味。
我看的竟是癡了,輕輕的喃:“拓跋長涉,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他側首過來,怔怔的看著我,似是有千言萬語卻都不能言說。
我長歎一聲,再度鑽進他溫暖的懷抱,卻也在這個時候他說:“我就在這片闌珊當中為你掌燈,不管何時,隻要你回眸,便能在這片闌珊之中將我找見。”
真好,他說的真好,我躺在他的懷裏,幸福的睡著。
隻是我未曾細想,之所以能夠在闌珊處把他尋到,不是因為我驀然回首他恰巧在那的緣分默契,隻是因為他一直都在。
三年裏他曆經磨難,隻是為了守著我,直到我們之間隔出一道巨大的天塹。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和他還是要遇見。或是天意,或是情濃。劫數便是,明知不可,偏要為之。
可遇見又能如何,日出之時,我們,便是陌路。劫數便是,忍著心痛相愛,忍不下心痛相忘。
清晨的陽光撒了進來,我緩緩轉醒,卻是少了一層秋草的氣息。昨夜的一切都恍若一場幻夢,卻偏偏真實清晰,當真是讓人難過的要死。
聖妃府的桃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攀上了枝頭,密密匝匝。一夜暴亂,可是聖妃府安靜的像是什麽都未發生。這就是神的作用。
“聖妃,您這頭發實在是又黑又長,好的不得了啊!”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出來,我驚喜轉身。
“棲陌!”我激動的叫出聲,“死丫頭,進來就進來,還偷偷摸摸的,想嚇死我啊!”
“誰讓你梳頭不看鏡子的,我一時興起就把春芽換下來了。我這雙巧手,好久沒給你梳頭,都要生鏽了!”棲陌嘟著抱怨。
“喲,這還真是委屈了。待你嫁給隱約了,天天抓著他,想梳成什麽發式就梳成什麽發式,那妖孽,做女人都綽綽有餘了。”我難得好心情的調笑著。
“呀,誰要給嫁給他!”棲陌羞紅了臉,嘴硬著。
“不嫁?也不知道誰當初嚷嚷著非臨海小王子不嫁,當時那個氣勢洶洶喲,恨不得明兒就能把人抓來逼著拜堂成親了!”我不依不饒的說著,棲陌這丫頭恨得咬牙切齒,轉身就往外走了。
可還沒走出幾步,我就聽見一聲尖叫。
出門看去,得,某個丫頭好巧不巧的撞進了某人的懷裏。
隱約還是老樣子,紅衣如火,隻是在頭巾上添了一個龍形銀飾,那是臨海王族的象征。果然,世事一場大夢,如今的他,也不再是走鏢的少年,但我希望他仍是那個如火的龍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