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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新巷之傘上三月柳

  我被他拉入懷中,不是熟悉的秋草味,而是濃濃的踽梅。


  原來不是他?

  輕靠著他片刻,我終於緩過神來,推開了他,禮貌的開口:“謝謝。”


  對麵的男子,半刻沉默,把傘遞到了我的手中,疏離的開口:“雨大,拿著傘吧!”


  他的聲音清潤婉轉,不是拓跋長涉那淡淡的嘶啞。


  “不了,我已經濕透了,還是公子拿著吧。”我苦笑不已,拓跋長涉,真的不是你吧。


  男子強行掰開我緊握的手,把傘塞了進去,退開了幾步,走了。


  我孤零零的站在雨中,大雨將我包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荒涼。


  “夫人!”春芽焦急的喊著,為我披上了厚實的衣服,“雨這麽大,您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我抿唇,沒有說話,隻是突然覺得很窩囊。


  “夫人,您在這兒啊!隱綽王子暈過去了!”一個暗衛,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什麽!”我心頭一緊,再也顧不上其他,“快走!請郎中了嗎?”


  “派人去請了!”


  “好!”我們加快了腳步。


  與一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春芽欲言又止。


  隱綽腹部有傷,昨天又淋了雨,再加上染了風寒,此時發了高燒,難怪我能那般輕易的將他掙開。


  一想到是我拚命的掙紮扯裂了他的傷口,我心頭就是一陣難受。


  “王子本事讓我們去護著夫人的,可是王子突然暈倒,我們隻好……”隱綽的手下,略帶愧疚的說著。


  “各為其主,你們做的很對!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當然沒有必要關心我的安危。”今日隱綽就帶了四五個人來,這四五個人一麵要照顧著他,一麵要防備著戎邏和蘭鬱,哪裏還有剩下的人來照顧我。


  “夫人!”手下的頭領,雙手抱拳,作了一個揖。


  “放心,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他的。你們都是合格的侍衛,更何況,整件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我虧欠隱綽的太多,真的不想再欠他的人情。


  幾個侍衛留下來照顧隱綽,春芽扶著我去了隔壁。


  “春芽,叫圖子把分布在梅子塢周圍的天妙聖騎召回來吧!”換下了了濕衣服,我喝著薑湯說道。今日圖子去了梅子塢周圍的小鎮,偏巧所有的事情都趕在一塊兒了。


  “好。”春芽一邊回答,一邊忙碌著,突然她試探的問道,“夫人,這傘?”


  我心頭驀地抽痛,苦笑著問:“好好收著吧。”


  春芽歎了一聲,應了。


  “等等!”聽見春芽要出去,我喚了一句。


  “怎麽了?”春芽收住了腳步。


  “這傘上,畫著什麽圖樣?”我輕聲的問。


  “這傘遍布三月的柳。”春芽輕聲說著,聲音飄遠,如一道含愁的歌。


  “三月的,柳?”我低低的喃,明明知道問了心會痛會碎,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他可是連秋草都不喝了啊,踽梅,踽梅,解愁的聖酒。


  隱綽醒來的時候是晚上。


  “蒼堇,沒事吧?”這是隱綽醒來的第一句話。


  “我沒事,倒是你,怎麽受傷了也不說一聲,讓我內疚了好一陣。”我推門而入。我不敢在屋裏守著他,隻能在門外守著。


  不愛就不能太過親近,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把握著這個度。


  “對不起。”隱綽麵色愧疚。


  “你有什麽可對不起的?”我笑,被春芽扶著做了,“餓了吧?知道你受了傷,春芽特意做了藥膳端給你吃。平時圖子最會鼓搗這些,如今他不在,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無妨。”隱綽心情不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吃完了,就好好對我說說,這傷是怎麽來的,不老實交代,咱倆就絕交!”猜隱綽差不多吃完了,我說道。


  隱綽握著飯碗的手頓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說:“能有什麽,你也知道,身為皇親國戚,被刺客捅個一兩刀的總歸都是在正常不過的。”


  他這話連自嘲都省了,就仿佛真的像吃了一頓飯那般平常。


  那可是捅刀子啊,要人命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是想問你,捅你的人是誰?”我接著他的話來。


  “怎麽?你想為我報仇啊!”隱綽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氣氛尷尬了幾分。擱在以前,他都會很快的轉了話題。可今天,他似乎不打算這麽做。


  “我隻是好奇,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讓龍三少爺挨刀子。”我知道他期待的是什麽,可還是要這樣說出來,我的心太小了,裝不下兩個人。


  隱綽揚起一抹自嘲的笑,眼中滿是失望和悲傷。也許,他以為我看不見,他就可以盡情釋放他的情緒,不用再辛苦的壓抑掩飾。


  可他不知道,眼盲的人會很敏感,悲傷的人,氣場是會跟著變的。


  “你個沒良心的!”隱綽飛快的調整情緒,罵了一句,低頭繼續吃著飯,兩人皆是無話。


  “龍年綽?”過了片刻,我先出聲。


  “嗯?”


  “如果需要幫助,盡管開口。”我說的無比真誠。


  “好。”隱綽笑了笑,“蒼堇。”


  “嗯?”


  “我要回臨海一趟!”


  我了然的笑了:“難怪你今天跑來找我下棋,原來是要違約,不好意思了啊!”


  隱綽亦是笑了笑。


  “看來,你的鷹眼山我是去不成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多坐會兒。”我笑著說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話雖這麽說,可我與鷹眼山確實無緣。


  第二天,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著,隱綽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告訴我,蘭國才女凝宛是他的娘親。


  臨海國王女人無數,卻隻有這一個女人愛他成癡。隻可惜,多情自古空餘恨,很多人都未能得償所願。


  我又接連聽了數日的雨,時不時的想起聽雨軒的日子。


  “春芽,今天的景漂亮嗎?”我輕聲的問。


  “有些哀傷了。”


  “怎麽說?”


  “有個傻子在那裏站了幾天幾夜了,他妻子都不要他了,他傻等在那裏算怎麽回事!”春芽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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