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佳壽禮
刺啦一聲,褚知榆沒意識到對方突然撤去力氣,畫卷就在褚知榆的手中扯掉了一角,觀音的半個身子都在褚知榆手裏那一塊破紙上了。
褚知槿慌了神,手裏的茶杯也哐當落地,本來是想讓褚桑未當眾受到奚落,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祖母,我……我不是想……”褚知槿張口解釋。
桑未眼中浮上水霧,委屈地望著褚知槿,“大姐,你還在為三天前被祖母罰跪的事而怨怪我嗎?”
別人看不出來,秦衍可是個明眼人,他剛才瞧得分明,雖然褚知槿沒安好心,可最後讓那茶水澆下來的還是褚桑未本人。
看桑未左手已經被燙的紅腫,此時桑未還委屈落淚,秦衍倒吸一口涼氣,真是狠毒,除了狠毒,再沒想出來別的評價!
老夫人已經有些怒意,“知槿,難道還沒有悔過之意?心生怨懟的人怎麽能畫好觀音像呢?心不誠,想必這畫也不通靈!”
一句話就否定了褚知槿的壽禮。
褚知槿淚珠掉落,讓在場的男子都憐愛不已,可這是人家家的家事,管不得。
褚知榆哪裏忍得了,她揚起手中那破畫,怒氣衝衝,“褚桑未,都是你,是你陷害大姐在先,又撕毀了大姐的壽禮!都是你這個賤人!”
桑未眼底浮上一層冷意,就怕褚知榆這個傻蛋不說話呢。
“二姐……”桑未奇道,眼睛還濕漉漉的,也是個惹人憐愛的美人,“那畫的殘缺,現在在你手裏,我被大姐的茶水燙了,你又說是我撕毀了畫,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你,你,我撕了你的嘴!”褚知榆嚷嚷著,作勢要上去打。
老夫人遞眼色給身邊的嬤嬤,嬤嬤立刻上去拉住了褚知榆。
桑未跪坐在地上,泫然啜泣道,“二姐,你和大姐都是嫡女,可她樣樣強過你,你撕了她的畫我可以理解,可為什麽還要栽倒我頭上,難道我這個庶女就這樣卑賤嗎……”
聽了桑未的話,大家好像幡然醒悟似的,知道了相府裏的明爭暗鬥,這嫡庶之間的暗湧,還是這身為庶出的褚桑未受盡了嫡長姐的羞辱,真是可憐呐!
褚紳不願把這家醜在人前鬧開,便出麵道,“來人,把大小姐和二小姐送下去壓壓驚,找人來給三小姐看看傷。”
“父親!”
“父親!”
兩個聲音齊聲響起,褚知槿和褚桑未對視一眼,褚桑未搶先開了口。
“父親,我還沒有給老夫人送上壽禮,不如稍等片刻。”
褚紳沉默片刻,點點頭,老夫人卻道,“先把大小姐和二小姐請下去休息。”
這所謂的休息,不過又是和前幾日一樣,去祠堂罰跪。
褚知槿可是怕了,她含淚咬著下唇,拉住要大喊大叫的褚知榆退了下去。
桑未冷冷看著她們離開,香雪和香雨把她扶到了一邊,她高聲道,“桑未祝祖母子孫滿堂,永享齊人之福。桑未要送的壽禮,進來吧。”
堂上諸人都不知褚桑未搞什麽名堂,而秦衍卻一清二楚,笑著望向門外。
正廳大門,逆光而來的一個高大身影,慢慢走進人們的視線裏,許多人心頭一震。
待那人撩袍跪下,老夫人顫著叫道,“純兒……”
褚純的喉頭也動了動,眼底波濤洶湧的情緒病沒有太過顯露,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不孝子褚純,給母親請安。”
褚紳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弟,你,你回來了。”
而那殷芳洛目光裏含著的情緒複雜,有愛有恨,有怨……
見老夫人要從座椅上下來,桑未不顧手上傷痛,連忙上前扶著她走到褚純跟前。
老夫人顫著摸了摸褚純的頭,老淚縱橫,“我的兒,娘總算是見到你了,這麽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堂上其他人都竊竊私語起來,說起褚純其人,不就是當年那個勝仗未歸無故消失的震天大將軍嗎?
褚紳麵帶些喜色,忙把褚純扶起來,“二弟,快,快起來,你怎麽突然出現了?”
“母親大壽,我被你的好女兒當做壽禮送來了,就是如此。”
褚純這一如既往的沒正形兒,讓老夫人又哭又笑地拍了一把褚純。
褚紳欣慰地看著桑未,“若桑未真有這個本事把你找到,那桑未可是大功一件。”
“是了,幾年這個壽辰,就屬三丫頭這個壽禮最和我心意。”老夫人讚不絕口。
桑未恭敬地笑道,“叔叔,祖母日盼夜盼,這才感動了上天,把你盼回來,我可要好好跟在您身邊,否則祖母要向我要人該怎麽辦?”
“嗬嗬嗬,就屬你這丫頭會說。”老夫人樂開懷。
本家的兒孫都送過禮了,剩下來拜訪賀壽的人就一一上前拜祝。
有了桑未送的這份大禮,其他人送的那些奇珍異寶,老夫人根本不會放在眼裏,隻顧著拉著褚純絮絮叨叨。
桑未退到一邊,不打擾這母子倆敘舊,一邊又饒有興趣地看著殷芳洛。
“褚桑未,你這些把戲挺會唬人,你的皮肉是不是鐵打的?怎麽不怕疼不怕燙嗎?”
不知何時,秦衍已經悄聲站在了桑未身後,戲謔地說起方才的事。
桑未嫌惡地皺眉,誰也不能識破她的小動作,怎麽又被秦衍看出來了?
桑未偏抬起頭,輕聲笑笑,“我的皮肉會流血,可我的心是鐵打的。”
“所以你想說什麽?想說,就算本相風流倜儻,你也不會愛上我?”秦衍頑劣地笑道。
桑未微微眯起眼,眼眸中閃爍著清嫵的光芒,“我想說,就算左相大人看穿我的小把戲,也最好視而不見,否則很有可能我這個鐵石心腸有一天不想活了,拉著左相大人去殉情!”
秦衍稍一怔,眼神之中像是有些訝異。
桑未笑容漸漸擴散,突然感到腰上一緊,是被秦衍攬了一把,她蹙眉盯著秦衍。
秦衍眉毛一挑,唇角一勾,“殉情這麽浪漫的事,本相樂意奉陪。”
秦衍這個家夥,好像什麽事都看得透徹,桑未心裏很不舒服,餘光一瞥,褚紳和兵部尚書邱明豐從側門出了正廳。
上次因為褚知槿和邱安睿的事,褚紳和邱明豐已經好久不往來了,突然走到一起,必有貓膩。
桑未瞪了秦衍一眼,穿過嘈雜的人群,也跟著走了出去。
今日相府裏到處都是人,褚紳和邱明豐前腳出去,桑未後腳就看不見他們了。
桑未正在張望之際,就見周茗箬也從正廳出來,而且看樣子是來找她的。
“桑未。”周茗箬走到桑未身邊,慈祥地笑著。
桑未看著周茗箬這笑就覺得有詐,褚知槿和褚知榆剛受了處罰,周茗箬哪有這麽大度能笑著和自己說話?
“母親,您怎麽也出來了?”桑未笑著握住她的手,一副母慈女孝的樣子。
周茗箬望了正廳一眼,“你二叔剛回來,老夫人肯定有許多貼心話要說,有旁人在不方便的。”
“嗯,母親想的周全,我還沒有想到這層關係,隻是想出來躲個清靜。”桑未天真一笑。
周茗箬“哎呦”一聲,抬起桑未的手,“看你這小手被燙的,怎麽還沒上藥?還不快回去讓丫頭上點藥啊?不然疼得厲害呢。”
周茗箬越是關心,才越不正常,桑未道,“沒事的,害母親擔心了,以後讓大姐注意一點,桑未就不會受這些皮肉傷了。”
周茗箬僵了一下,又笑道,“看你,你大姐不小心,而你這是小心眼。好了,你快去上藥吧,要不母親看了可心疼。”
桑未心底冷笑,嘴上卻應承著,“是,多謝母親記掛,桑未這就回去。”
桑未欠了欠身子就走。
“哎,桑未……”周茗箬又叫住了她。
桑未冷笑,恐怕周茗箬的重點在這兒吧,她轉身過來,“母親,還有什麽事?”
“你二叔今天剛回來,我想著,晚宴時,應該讓老夫人開心一下,你說對嗎?”周茗箬笑道。
桑未笑了,“母親說得對。”
周茗箬又道,“你等會兒能不能把那把聖上禦賜的寶劍拿出來讓你二叔用用?晚上給老夫人舞劍助興,你可能不知道,你二叔原先可是個大將軍呢。”
桑未心想,舞劍就舞劍,用得著紅玉血劍嗎?她說道,“這是二叔提出來的嗎?”
“嗨!”周茗箬猶笑道,“自我嫁到褚家來,每逢老夫人大壽,你二叔必會舞劍,這聖上禦賜之劍,才更能襯得出他大將軍的英勇,老夫人見了也會歡喜,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桑未笑道,“母親說得有道理,那過會兒我讓香雨送來給叔叔。”
“誒,怎麽能讓丫鬟經手呢?”周茗箬擺手,“那是禦賜寶劍,丫鬟怎麽能染指?過會兒你親自送來給你二叔吧,這樣也能給他留個好印象呢。”
看著周茗箬笑眯眯的樣子,言辭之中還都是為桑未著想,桑未覺得愈發古怪,她倒要看看周茗箬耍什麽花樣。
“好,桑未聽母親的。”
周茗箬笑容滿麵地看著桑未離開後,臉上浮現陰毒的笑容,去往祠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