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悶太久去梁琴
“秦衍……”
桑未看著眼前這個男子,金繡黑袍,胸前繡著的是霸氣的龍紋圖案,他劍眉星目,目光深邃如夜空,好像有星芒隱隱閃現,卻被夜色的淒迷所遮擋,他的唇角永遠都上揚起那樣誘惑的弧度,上下嘴唇開合之間,可以輕輕吐出她的名字,“褚桑未……”
太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桑未的心太過沉重。
秦衍靠近桑未,聲音低啞隱含怒意,“褚桑未,你就是這樣戲耍我的嗎?你以為,我是你的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桑未的眼睛酸澀,眼淚簌簌滾滾而下,她無力地搖著頭,“秦衍……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真的呆不下去了……我好想你……”
秦衍眼中的怒火逐漸澆熄,轉為無奈和疼惜,他將桑未一把摟緊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帶著些粗繭的手掌摩挲著她的長發。
“不願意離開我,為什麽要走……你可知我也好想你……”
桑未也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淚如雨下,聲音幾度哽咽。
“秦衍……我不走了……你別離開我……秦衍……秦衍……”
突然頭上被一記痛擊,桑未感覺到疼痛,晃了晃沉重的腦袋,這才睜開眼,還聽到耳邊有叫罵的聲音。
“臭丫頭,你抱我這麽緊幹什麽?別亂來啊!”
桑未撒開手,模糊之間看清楚了眼前這個吹胡子瞪眼睛的小老頭。
“楣風爺爺……你怎麽在這兒……”
說出來這幾個字,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麽還帶著哭腔?
桑未抬手揉了揉眼睛,怎麽還濕漉漉地,好像淚流滿麵……
“你做什麽春夢!哭得稀裏嘩啦的!還吃我老人家的豆腐!”楣風氣鼓鼓地瞪著眼,一副晚節保不住的樣子。
桑未清了清嗓子,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顆心還是空落落的,失去了什麽,缺少什麽,剛才的秦衍是那麽真實,如果是真的,她真想和秦衍一起走,不再分開。
可那好像隻是個夢。
桑未擦幹了眼睛,眨了眨眼睛,“對不起,爺爺,我昨天在這兒睡著了。”
楣風噘著嘴打量著失魂落魄的桑未,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秦衍?秦衍,你的小情郎是吧?”
桑未心一顫,有小半年沒再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兩個字了。
見桑未默不作聲,楣風扇著大羽扇,一副“我都看出來的”的樣子。
“哼,一開始還騙我什麽遊山玩水來的,結果一住下就賴著不走!還騙走了我的醫術和劍術!依我看,你八成是蒼黎皇宮裏來的吧……”
桑未望著楣風,心道他就算是猜的,這也猜的太準了吧,她還是要故作鎮定,緩緩一笑,“爺爺,你說什麽皇宮的,我可沒去過那些地方遊玩過呢!不過要是學好了您的功夫,沒準我能闖進去玩上一玩……”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一開始說,你的廚藝和蒼黎皇宮的禦廚比試過,你壓根兒就不會廚藝,但是你一直在皇宮裏呆著,這種大話也不是一般人敢放出來的。前些日子,香雨第一次提起那個蒼黎皇帝秦衍,你就變了臉,可見是有問題……”
桑未的表情波瀾不驚,仍舊溫柔笑著,“您的推斷似乎是有些道理,我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兒,您何必要推斷呢?我不是……”
“嗬,我的推斷你都可以抵賴,可你剛才做夢,哭著喊著叫秦衍,這總不是我瞎說的吧……”楣風戲謔笑著,羽扇越搖越歡。
桑未的笑容微微一僵,“爺爺,我沒有想隱瞞您什麽,隻是我的事情與他人無關,您信我,我感激您,您不信我,我也不想說出來那些陳年舊事,”桑未驀然抬頭,“您要是想趕我走,直說就好。”
楣風倒是有些慌亂,“這算什麽!問也問不得了!哼!快點做早飯去,我餓了!”
桑未柔柔一笑,“好,爺爺稍等。”她知道楣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在這兒住了小半年,楣風算是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似的對待,桑未雖是討好他,可也多了幾分真心,要真的離開這兒,還不一定舍得呢。
看著桑未出去了,楣風抓了抓晾曬好的草藥,嗤嗤笑著。
“哼,秦衍這個毛頭小子,當了皇帝,還把望月的女兒弄得四處躲藏,真是出息了,哪天見著了,一定像小時候一樣,脫了你的褲子打屁股!”
無妄山,真的能讓人清靜無為,無欲無求,總之桑未在這兒過得很是平靜,她也不嫌無聊,一門心思撲到醫術上,武功是她平日閑時才去練習的,要知道天賦異稟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誇張,她也不癡醉於武功,每當楣風教授之後,她練個兩遍,就爛熟於胸了,桑未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這事兒。
她的醫術是一點一滴日積月累出來的,她是認認真真地翻看醫書,向楣風請教,甚至還將廚藝和醫術結合,做了營養的藥膳,惹得楣風又開心又發火兒。
“你瞧,你來這兒不到兩年,我都吃胖了!”
桑未的性子越發柔軟,因為她知道楣風沒有惡意,她也不想再去接觸塵世的紛擾,這樣就好,不用耍心機,猜心思了,那樣真是太累了。
可香雨香雪還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在她們住在這兒剛滿一年的一個夜晚,她們倆央求著桑未。
“小姐,咱們出去轉轉吧,出了山不就是風闌國的梁琴城嗎?咱們就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桑未放下稱藥草的小秤,笑望著她們,“每天在無妄山不好玩嗎?一定要去那些擠來擠去的地方嗎?”
香雨香雪立刻癟了嘴,她們在無妄山有什麽可玩的。桑未每天都和楣風一起去山裏摘藥草,桑未回來也就呆在這個藥房裏不出來,累了就在這兒睡著了,她偶爾帶著香雨香雪去河邊玩漂流,就是綁一個竹筏子,躺在筏子上順著水流到處漂。
剛一開始香雨香雪是覺得挺刺激的,可連續玩了一年倒真是沒有一點新鮮勁兒了,反倒是桑未,一沒事幹就跑到河邊漂流一下午,躺著仰頭看著天空白雲,樂此不疲。
“小姐,咱們一年沒出過門了,我都快發黴了,再不出去,我怕我都不會好好和人說話了。”香雨抱怨道。
桑未低眸笑道,“這麽嚴重?那現在是哪張小嘴在吧啦吧啦說個不停呢?”
“小姐……”
香雪向來穩重,“小姐,雖然是為了躲避聖上,可這一年都過去了,聖上也不至於會追查這麽久,來到風闌,咱們就當出去散散心,畢竟咱們在風闌沒有認識的人,對嗎?”
桑未抿唇看著她們倆,渴望的眼神,香雪是個穩妥的,她都這麽說了,看來的確是耐不住了,她的確是不太想再踏入塵世,她以為這樣平靜地過完一生也沒什麽不好,隻是,香雨香雪是為著她才一起來這無妄山過這寂寞的生活的,她不顧自己,也不能不顧她們……
“……那好,明天午後,我們就當做要進山采藥,去玩一下午,傍晚前回來,這樣可以嗎?”
“哇,小姐萬歲!”
在這一年中,桑未她們三個已經把無妄山每一條路都走遍了,怎麽去梁琴城也是知道的,去年蘇子期來送她們時,說從無妄山要再走一個下午才能到梁琴城,桑未卻已經摸清了如何用一個時辰到梁琴城。
風闌人都酷愛穿白色,桑未為了掩人耳目,也都讓香雨香雪穿上了白裙,而她自己也穿了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裙,素淨,典雅,透著超脫世俗的恬靜之美。
“小姐,再搭一件這個吧。”香雨笑眯眯地給桑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外衫,清涼薄透的水紅長衫,仙白隱約若現,更顯神秘和高貴。
桑未記得這件衣裳,是那天與秦衍在無骨崖作別,為他翩然起舞時所穿的。
“沒必要再穿這麽多了,這還是夏天呢。”桑未作勢要脫掉,卻被香雨攔住,“這一件薄衫也不礙事,萬一夜裏回來涼呢,穿上吧,小姐,多漂亮。”
香雪看著桑未,“小姐越發好看了,真怕咱們到了梁琴城會有人垂涎小姐的美貌。”
桑未照了照鏡子,鏡中的人一身柔軟的水紅薄衫,罩在素白的衣裙之上,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膚白勝雪,明眸皓齒,笑容淺淺,若沒有看到那一雙仿若經曆滄桑而幽深的眸子,誰能不為她所傾倒?
從前說褚知槿是黎城眾家貴女中最美的一個,那時桑未黑黑瘦瘦,哪能看得出來什麽好看不好看?看現在她已經十八,人常說女大十八變,一點都不錯。
香雪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桑未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便拿起一個竹條編織的寬沿帽戴在頭上,比劃了一下,又拿下來,環顧房間,吩咐道。
“香雪,帶過來的衣裳裏有沒有白薄紗?”
“有,我放在你的衣櫃裏了,我去拿。”
香雪拿來一個薄紗外衣,是幾乎透明的紗白,桑未拿起剪刀,剪了一塊完整的白紗下來。